英国大学打击中国学生损害了该国的科技雄心 - 彭博社

英国大学的主要收入来源是中国学生。

摄影师：Emily Macinnes/Bloomberg新竹台积电校园。摄影师：An Rong Xu/Bloomberg23岁的中国籍国民罗在2021年被剑桥大学电气工程博士项目录取时感到非常兴奋。

在开始之前，他只需要获得英国政府机构的批准，这个机构审查那些可能涉及军事应用的研究生学生。罗在接受彭博社采访时表示，考虑到他已经被同一所学校的硕士项目批准，他认为这只是一种形式上的手续。

但他被拒绝了。于是他再次申请，又被拒绝了。

审查他申请的机构——英国外交、联邦和发展办公室——没有给出理由。但由于罗无法想象自己被视为安全风险，他在接下来的两年里在四川老家经历新冠疫情封锁的同时，修改了申请内容，希望每次都能被视为不那么敏感的主题，但都没有成功，最后转向了一个不在FCDO审查范围内的领域进行研究。

“那段时间我几乎崩溃了，”罗说，他要求只用姓氏来标识自己，因为担心自己的学生签证可能会被吊销。“如果英国政府对我们有疑虑，为什么大学还会给我们发录取通知书呢？”

伦敦的外交、联邦和发展办公室。摄影师：迈克·肯普/图片来源：盖蒂图片社罗说，他认为自己被卷入了英国不断升级的“降低”高等教育的活动中，此前英国安全机构MI5发出警告称大学是敌对外国国家“间谍和操纵”的“磁性目标”。自成立以来，FCDO的审查流程，即学术技术批准计划，已经拒绝了成千上万名外国学生进入英国高等教育，拒绝率在四年内几乎增加了十倍。根据接受彭博新闻采访的申请人和大学教授以及审查的拒绝邮件显示，来自中国的学生占据了ATAS拒绝名单的很大一部分。显然的打击行动已经波及到一些学生，他们表示自己被不公正地诬蔑为潜在间谍，并加剧了大学的资金危机。中国学生是英国大学的主要收入来源，据英国文化协会称，他们在2021年为学费和其他费用贡献了约54亿英镑。这种“降低风险”的策略也在减少国际研究合作，这通常被用来衡量学术卓越。英国政府及其盟友指出中国涉嫌经济和网络间谍活动的长期历史。去年，英国、美国、加拿大和新西兰的情报首脑联合发表声明，指责中国试图窃取包括机器人技术、生物技术和人工智能在内的知识产权。但一些商界领袖和学者担心，应对措施过于严厉，缺乏透明度，危及了英国的科技和科学人才储备。中国政府一再否认窃取知识产权的指控。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表示：“中国一直鼓励和支持基于友谊、互信和互利的教育合作，坚决反对将正常的留学和教育交流政治化。”中国驻英国大使馆代表补充说，中国学生“勤奋努力”，对他们施加任何限制都是“不合理和不可接受的。”

中国、美国和盟国之间在技术上的争夺日益波及高等教育领域，类似的措施正在美国、欧洲和澳大利亚等地应用。上个月，一家为芯片巨头ASML Holding NV输送人才的顶尖荷兰技术大学校长罗伯特-扬·斯密茨（Robert-Jan Smits）指责美国官员对该机构招收中国学生的质疑，彭博新闻报道。

罗伯特-扬·斯密茨来源：Hollandse Hoogte/Shutterstock“与国际合作中的安全过度监管不仅与个别歧视案例有关，”牛津大学全球高等教育中心主任西蒙·马吉森（Simon Marginson）表示。“这损害了西方的科学和创新。”

英国外交、联邦事务和发展部（FCDO）发言人表示，ATAS是“一种彻底、必要和适度的工具，旨在保护英国研究免受对敏感技术进行误用和转向引起关注的军事项目。”发言人补充说，审查过程“不考虑国家”，并且有上诉程序。

增加十倍

英国政府在2007年推出ATAS计划时，旨在筛选可能利用他们在英国的研究开发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个人，根据MI5的警告，基地组织的恐怖网络正在招募大学生。到2020年，该计划扩大到包括所有先进军事技术，囊括物理学、数学、工程和人工智能等学科。

来自美国、欧洲经济区、瑞士、日本、新加坡、韩国、澳大利亚、加拿大、新西兰 — 英国的政治盟友 — 的学生和研究人员无需获得许可。其他国家的人需要申请。根据高等教育数据提供商HESA的数据，中国学生占英国国际学生的约22%，是任何国家中最大的群体，其次是印度（19%）和尼日利亚（6.5%）。数据提供商HESA。ATAS的扩展与与北京的经济紧张局势同时出现，导致美国、英国和盟友对中国实施了一系列贸易限制。这还伴随着英国政府对外国国家针对敏感研究的风险发出警告，一家议会委员会在2023年表示，大学是中国实现对英国政治影响和经济优势的“肥沃土壤”。

在这种背景下，ATAS的拒绝率增长了近十倍：根据外交部统计数据，2019年处理的26,269份申请中有148份被拒绝（约0.6%），而2023年处理的34,528份申请中有1,683份被拒绝（约4.9%）。外交部表示，如果包括重复和不完整的申请，2023年的拒绝率约为3.5%。

ATAS拒签率自2019年以来增长了十倍

越来越多的学生被拒绝在英国学习STEM科目

来源：FCDO/Bloomberg

FCDO表示，出于担心影响外交关系，他们不会透露被拒绝者的国籍。Bloomberg审查的在线论坛和社交媒体群表明，中国学生在被拒绝者中占据了很大比例。

至少有三个在微信上组织的学生群出现了，这是一个中国社交网络应用，专门为那些被拒绝或者还没有收到2023/2024学年ATAS许可的申请人而设立的。这些群每个有500名成员（最大限制），学生们在这里抱怨、共鸣并制定下一步策略。Bloomberg审查了几位群成员的ATAS拒签邮件。“你可能是一个无辜的中国研究人员，”曾在英国外交部工作并将大部分职业生涯专注于中国的查尔斯·帕顿说，“但英国有责任捍卫自己。”“可悲的是，会有附带损害，”他补充道。

FCDO拒绝就审查标准或者如何衡量该计划的成功性发表评论。被拒学生的描述中存在一些重复的主题：在中国军方相关大学获得学位、来自中国国家留学基金委员会（一个政府机构）的资助；以及在航空航天、材料科学、电信和量子技术领域的研究重点，这些信息来自Bloomberg审查的数百条消息和对八名学生的采访。

“总有一些领域，你不希望开展公开对话，”Marginson说，“但这项政策的概括性质涵盖了太多案例。”

对英国的中国STEM学生的审查遵循了美国类似的严厉打击。

2018年，特朗普政府 启动了“中国计划” 以打击中国研究人员的经济间谍活动。这项全面的计划引发了数千起FBI调查，但 导致更多的错误逮捕而不是间谍。尽管该计划于2022年被美国司法部废除，但对中国学生的针对并未消失。至少有20名持有有效签证的中国STEM学生自9月以来 被拒绝进入美国，据彭博新闻报道，这在从弗吉尼亚大学到耶鲁大学的校园间引发了混乱和恐惧。

2022年，英国MI5局长肯·麦卡勒姆与FBI局长克里斯托弗·雷共同发表了 联合讲话，表示审查改革导致50名他们认为与中国人民解放军有关的学生离开了英国。英国安全机构拒绝进一步评论这些学生的情况。

在联合讲话三个月后，伦敦帝国学院关闭了两家由中国航空航天和国防公司赞助的重要研究中心，卫报 报道，引用了该大学的确认。

帝国没有回应多次请求评论。帝国发言人此前告诉《卫报》，他们所有的合作都受到严格审查，“符合我们对英国国家安全的承诺。”

2015年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访问伦敦帝国学院。摄影师：安东尼·德夫林/法新社/盖蒂图片社### 附带损害

拒绝率的急剧上升以及关于ATAS标准缺乏明确性引起了一些学术导师的警惕，他们试图填补研究项目的名额，根据对英国各校园的几位教授的采访。

“每个ATAS流程都是煎熬的，”利兹大学材料工程助理教授白明文说，他的潜在博士生的ATAS状态已经悬而未决三个月。“没有透明度。”

博士项目通常竞争激烈，教授们希望选择能够撰写高质量研究论文的最优秀候选人，这对于教授们未来的资金是必要的。但随着ATAS拒绝率上升，教授们越来越不得不在基于功绩还是ATAS清关的机会之间进行辩论。

“你会有600名学生争夺那一个带奖学金的博士名额，”白说。“当你的学生被拒绝时，你失去了一个研究人员，你可能会失去那个项目和资金。这对人才储备是有害的。”

拒绝加剧了英国大学面临的资金挑战，这些大学已经严重依赖中国资金，特别是自2017年以来，英国本地学生的年度学费被限制在9250英镑。根据英国顶尖研究机构协会罗素集团的分析，这导致每名学生每年约损失2500英镑。

英国顶尖大学严重依赖中国学生

2021/2022年，中国学生在24所罗素集团大学中的15所贡献了超过一半的研究生收入

来源：DataHe

为弥补赤字，英国大学积极招揽国际学生，他们的学费是本国学生的四倍。根据高等教育数据提供商DataHe的数据，中国学生在24所罗素集团大学中的15所贡献了超过50%的研究生收入**。**

国际合作减少

除了人才和学费，中国还为研究提供资金，尽管这也受到越来越多的国际审查。中国已经与英国研究与创新机构（一家将纳税人的钱用于科学技术研发的政府机构）匹配了数亿英镑的资金。这种合作已经产生了804个联合项目和10,490篇学术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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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合作被普遍认为可以推动学术研究，并经常被用作评定顶尖大学排名的指标。但随着英国政府对中国研究人员的审查增加，联合研究开始减少。

在2022年之前，与中国同事合著的英国研究论文数量已经连续上升了20年，但根据分析公司Clarivate的Web of Science数据，在2023年这一数字下降了2%。

如果这种趋势持续下去，可能会给企业带来问题，全球科技倡导者创始人Russ Shaw表示，这是一个致力于发展科技生态系统的商业领袖和投资者社区。“人才的自由带来了知识转移，”Shaw说。“我们无法独自在孤立中做到这一点。”

ZeroAI创始人、位于利物浦的初创企业的William Wu表示，中国学生对英国做出了重大的财务、智力和学术贡献。

“在英国正试图建立可信的人工智能时，摆脱顶尖人才是非常不明智的，”他补充道。

罗说他毕业后很可能会从事气候咨询工作，那里的薪水将是他作为工程师所能赚取的一半。“每当我想到过去几年，我就想哭，”罗说，他放弃了在香港和中国顶尖大学的全额奖学金，选择去剑桥。“我总是在想我是否做了错误的选择。”

August Chuang相信她可以为了保护祖国免受中国入侵而购买台积电股票。

这位31岁的台北办公室职员将她70%的国内资产投资在了全球最大的芯片制造商身上。自2020年首次购买股票以来，股价已经翻了一番。但对于Chuang来说，这不仅仅是一个金融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