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博新经济:中国走上日本困扰的宏观政策道路 - 彭博
Chris Anstey
美国财政部长贾内特·耶伦(Janet Yellen)于4月8日在北京。耶伦呼吁中国增加国内需求,以降低全球经济不平衡的危险。
摄影师:Pedro Pardo/AFP认为中国正在步入日本三十年前通往停滞的道路上有很多问题。首先,如今的中国仍然比早在1990年代初期的邻国拥有更多的城市化和发展赶超潜力。
但与日本的相似之处仍然不断出现。
最新的是,北京正在以与东京一代人前采取的那种不在乎消费者、供给侧为主的哲学来应对其经济放缓。大约三十年前,美国官员向日本同行施加了同样的信息,以至于记者(包括本人)使用了一个简称:DDLG。
毫无疑问,“国内需求驱动的增长”是美国财政部长贾内特·耶伦本月访华的关键信息。然而,正如她的前任未能说服日本转向消费驱动战略一样,习近平主席及其团队不太可能放弃他们的供给侧思维。由于中国的规模,这一次对世界的后果更为严重。
珍妮特·耶伦在4月5日在中国广州白云国际会议中心举行的美国商会中国炉边谈话中。摄影师:Pedro Pardo/AFP### 新经济中的本周要闻
- IMF表示全球经济面临“低迷”十年,除非进行重大改变。
- 航空业的有利于气候的愿景正面临一些严峻挑战。
- 欧洲调查中国风电行业,继对中国电动汽车进行审查之后。
- 埃塞俄比亚首都的轻轨系统破坏了中国基础设施梦想。
- 苹果现在在印度组装大约七分之一的iPhone。
在中国期间,耶伦确保了她的同行承诺在未来的中美讨论中包括关于“国内和全球经济平衡增长”的讨论。但习的记录强烈表明他将坚持他对国家主导的投资,如尖端技术和可再生能源的强调。
毫无疑问,他正在推动这种供给侧的理念。当已故的竞争对手李克强总理在疫情期间呼吁复兴街头摊贩——这或许是计划经济、国家主导模式的对立面——以支撑就业和收入时,习的反对立即显现。国家媒体的反驳摒弃了“街头经济”这一概念。
深圳东门老街购物区的一个小吃摊前的行人摄影师:沈启赖/Bloomberg在去年全国人大会议上制定的政府经济目标中,旨在应对消费者信心疲软的措施有限。经济学家们对于呼吁提供信贷帮助家庭更换厨房电器等陈旧耐用品的有效性持怀疑态度。
中国真正需要的是对社会保障网的彻底改革——根据摩根士丹利亚洲前主席、长期观察中国经济的史蒂芬·罗奇的说法,这将减少中国家庭中“基于恐惧的预防性储蓄”。
消费者主导的再平衡“日益紧迫”,罗奇警告说。但他为上个月中国发展论坛讨论此问题准备的文件——一年一度的商业领袖和中国官员的顶级年度聚会——实际上被禁止了。
“这是我24年来第一次没有发言机会,”罗奇上周写道。他说他的文件“没有像过去那样被发布或分发。”
中国过剩储蓄困境的一个演示目前在中国是可以获得的,来自世界银行前经济学家、现任中国银行国际的徐高。徐高上个月在北京大学国家发展学院做了一个演讲,就在耶伦访问该机构几周之前。
徐高表示,企业和家庭部门之间存在“脱节,导致中国的高储蓄率。” 国有企业积累的收入和财富归国家所有,而私营企业的则集中在“高度集中”的所有者手中。
中国消费者在其经济中所占比重正在减少
来源:世界银行
注:包括为家庭服务的非营利机构,如体育俱乐部
这种公司所有权结构意味着本应刺激家庭消费的财富效应未能实现。相比之下,在美国,公司的成功甚至只是成功的预期—推动资本收益和收入分配,使广大公众受益。看到美国的股权繁荣正在支持消费和退休保障。
“家庭收入需要提振,作为帮助增加中国GDP中消费份额的起点,”徐说。他补充说,更重要的是赋予家庭“对国有企业的运营、投资和股利决策的决策权”。
但习近平明确表示,应该由中国共产党做出决策决定资金的投放方向。就在本周,他的党纪工作的最高副手李希启动了一轮新的检查,旨在确保金融机构服从中共的指示。
摩根大通公司的经济学家们对供给侧扩张的关注以及对消费所付出的不足表示担忧,最近他们下调了中国未来几年的增长潜力。
“缓慢的周期性复苏,在我们看来,主要是由于宏观政策不足和方向错误,” 摩根大通中国经济学家朱海滨在3月27日的一份报告中写道。“党和政府应该意识到自己的边界,避免过度使用产业政策。”
摩根大通团队补充说,“在我们看来,政府需要更积极地促进国内需求。” 换句话说,这是上世纪90年代对日本发出的那个老美国信息:DDLG。
当时,日本的决策者不愿意使用货币和财政政策来促进国内消费,甚至在那个年代晚期提高了销售税。直到世纪之交之后,强有力的刺激措施才出现,而那时已经形成了一种通货紧缩思维,使得恢复增长的任务变得更加具有挑战性。
数十年前曾向东京传递DDLG信息的人之一是当时的财政部长劳伦斯·萨默斯。如今是哈佛大学教授的他表示,中国也存在“长期过剩储蓄”。
在中国,“家庭消费长期受到压制”,但修复这一问题“与习主席的意识形态偏好不符,” 作为一名付费的彭博电视台特约撰稿人,萨默斯表示。他说,北京通过增加工业产能,面临着“一切过剩”的风险,这可能引发“非常严重的中中美和世界其他地区之间的经济紧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