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AN如何建立了一个比福克斯新闻更右倾的电视网络 - 彭博社

摄影师：约翰·弗朗西斯·彼得斯，彭博商业周刊One America News Network的主持人丹·鲍尔看起来很恼火。那是在9月29日星期二，特朗普总统和乔·拜登的第一场辩论刚刚结束。社交媒体上，人们在批评资深福克斯新闻主播克里斯·华莱士，他在控制辩论过程中遇到困难。现在，鲍尔想要为OAN这家对特朗普忠心耿耿的有线电视频道出一份力，该频道一直在定位自己比福克斯新闻更忠于MAGA事业。

鲍尔拿出一盒纸巾。“我给克里斯·华莱士带了点东西，”他说。“克里斯应该用这个把鼻子上的褐色东西擦掉。”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OAN的分析小组纷纷加入进来。他们一致认为，华莱士对拜登非常偏袒，未能事实核查他的谎言，重复民主党的论点，让他打断和侮辱特朗普。不过，评论员们表示，特朗普表现得很出色。他有更好的论点和更具体的事实。他在舞台上更自然，在经济、选举舞弊、税收、犯罪和冠状病毒方面更有力。

间接地，福克斯新闻成了当晚的最大输家。鲍尔指出“很多人”认为福克斯新闻倾向右翼。“不再那么明显了，”他说。“你看到一个明显偏袒民主党候选人的主播在那里。”

自上任以来，特朗普总统已经将一群奇怪的政治操纵者和古怪的拥护者引入华盛顿，这在以往的政府中是前所未有的。在新闻业中，OAN是最引人注目的新兴力量。这家于2013年开始广播的网络已经成功地摆脱了圣地亚哥有线新闻的边缘地位，进入了白宫新闻发布厅。特朗普经常邀请它的记者提问，并在Twitter上宣传，将其视为福克斯的一个值得选择。

OAN不订阅尼尔森，因此关于其观众规模的数据有些神秘。S&P全球市场情报的媒体研究部门Kagan表示，该网络覆盖了2310万付费电视订户。这远少于Newsmax TV（5820万）或福克斯新闻（7860万），但OAN在过去两年里广告收入已经翻了一番，估计达到1330万美元。该频道充斥着希望向特朗普粉丝出售商品的公司广告。在最近的一个下午，它播放了亨利重复武器公司（一家霰弹枪和步枪制造商）的广告；保守派辩论家Dinesh D’Souza的纪录片《王牌》；以及MyCleanPC.com，一个硬盘清理服务。

摄影师：约翰·弗朗西斯·彼得斯，彭博商业周刊特朗普对这家网络的偏爱正在证明其自身的一种货币——尽管这种货币似乎面临着严重贬值的风险。随着选举的临近，OAN面临着一个关键考验：它能否利用其所钟爱的主角的下一幕，无论是第二个任期还是离任后的情况？

一些行业观察家猜测，如果特朗普失败，他可能会收购赫林网络公司，这家鲜为人知的公司拥有OAN，并将该频道打造成自己的电视网络，吸引铁杆MAGA支持者和QAnon狂热者，而福克斯则拥抱建制派共和党未来的一切。虽然在右翼方面可能无法超越黄金时段的主持人肖恩·汉尼提和塔克·卡尔森，但福克斯的白天节目时间段充满了较少党派色彩的声音，可能会留下机会。“即使在罗杰·艾尔斯的领导下，福克斯新闻一直以来都是非常亲建制的，”前特朗普竞选顾问萨姆·纳恩伯格说。“保守派新闻媒体的主要联合网络肯定会有一个切实的市场，在白天与福克斯竞争。”

其他人也许能够给特朗普更多的资金或更大的观众，但赫林可能会给一个感觉像家的公司

决定OAN如何利用特朗普的自由代理权的人是罗伯特·赫林老爷子，一个鲜为人知的79岁前计算机硬件企业家。赫林没有回应采访请求，但与20多名过去的员工的交谈描绘出他是一个勤劳、适应性强、父慈商人，他主要是为了记录那些毫不掩饰的富人的鼓舞人心的奢华而进入电视行业的，而在一系列失误之后，他偶然间接触到了特朗普。他们说，赫林是一个喜欢大肆炫耀看起来昂贵的东西，尽可能廉价和响亮地宣传的人——一个特朗普游艇游行的现实版。

在追求总统时，海林可能比他更大的竞争对手拥有一个优势：他建立了一个私人家族企业，几乎没有现代公司和新闻编辑室管理中烦人的干涉和质量控制。在海林网络公司，没有干涉的董事会成员，没有猜疑的投资者，没有高管，绝对没有对虔诚新闻理念的忠诚。这家公司是为一个人设计的封建制度。其他人也许能够给特朗普更多的钱或更大的观众，但海林可以给他更诱人的东西：一个感觉像家的公司。

“我没有鲁珀特·默多克那么多的钱，” 海林曾经对 圣地亚哥商业杂志说。“但我可以用比世界上任何人都少的资源做更多的事情。”

2003年，圣地亚哥的小型电视行业传开了一个消息：有个富人正在创办一个关于上流社会生活方式的新高清网络。求职者被召集到沿着5号州际公路的一个巨大建筑物，他们在那里见到了WealthTV的幕后创意人：一个身材矮小、活泼的男人，带着耀眼的白色瓷质牙齿和染成棕色的头发。

海林出生在路易斯安那州，但年轻时与家人搬到了加利福尼亚。十几岁时被迫辍学，他在电路板行业积累了一笔财富，1988年以6,000万美元的价格出售了一家公司Industrial Circuits，2000年以1亿美元以上的价格出售了另一家公司Herco Technology。他住在一座大别墅里，拥有一艘游艇。他的员工称他为H先生。

2003年，他解释说，WealthTV的想法是在深夜翻看有线电视频道时突然想到的。他一直喜欢那个节目富人和名人的生活方式，这是上世纪80年代对物质主义的庆祝。他甚至熟悉它的长期主持人罗宾·利奇。在早期的宣传中，H先生说：“我开始思考，‘“财富”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它不是‘金钱’。我查了一下，它说，‘丰富的好事物。’对我来说，这听起来像一个电视台的绝妙名称。”

WealthTV于2004年6月推出，员工大部分是最近的大学毕业生。H先生希望雇员能够自己编写、制作和主演节目。他参与到业务的各个方面，产生创意，阅读剧本，审查费用报告。不久之后，WealthTV的节目反映了他的热情，包括关于抗衰老疗法和健康（财富健康）、跑车（财富轮上）、游艇（财富水上）以及其他男性玩物（男孩的玩具）的系列节目。

这个风格一部分是晚期美国帝国，一部分是蒙特卡洛的狂欢。一位前员工回忆说，网络上的一切看起来都像特朗普酒店的大堂。另一位将美学描述为穿比基尼的女性在海滩上扔橄榄球。该网络的品牌标志是一个奢华的“W”变形成皇冠的形状。

“态度一直是，嗯，我们是一家私人公司，我们可以做我们想做的事情”

在某个时候，H先生要求制作一个关于名为Svetlana Incorporated的约会服务的半小时节目——他的员工很快就了解到，通过这家公司，他认识了他年轻的第三任妻子。这家公司的名字来源于Svetlana Novikova，她是一位企业家，为成功的美国男士安排俄罗斯约会之旅。电视节目包括一个泳池畔的聚会的镜头，一排女人站在那里微笑着，她们低胸的礼服上标有编号以便识别。穿着长裤的男人们在附近交谈，评估着。

H先生在2005年首次尝到了保守派舆论的滋味，当时发生了关于特丽·施亚沃（Terri Schiavo）的法律斗争，她处于长时间的植物状态。他公开向她的丈夫迈克尔提供了100万美元，希望他把监护权转交给特丽的父母，他们不赞成迈克尔的计划让她脱离生命维持系统。施亚沃不理睬他。福克斯新闻却没有。汉尼蒂说：“这是一个非常非常慷慨的提议，先生，我认为这可能拯救某人的生命。”

当时，H先生在WealthTV上亏损了很多钱。几乎没有主要的卫星或有线分销商愿意播放它，高管们告诉《圣地亚哥联合论坛报》（San Diego Union-Tribune）2006年，该网络已经亏损了多达6000万美元。“说实话，这可能会让我破产，”H先生告诉报纸。

摄影师：约翰·弗朗西斯·彼得斯，彭博商业周刊工作室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每个星期二早上，H先生会召集制作人员在会议室，询问每个人在做什么。据前员工说，当老板心情好的时候，会议可能很愉快。但是当老板感到紧张，这种情况经常发生时，他会责骂每个人，员工们开始称之为H炸弹。前WealthTV制作人员斯蒂芬·阿尔伯茨说：“很多行为让人觉得不专业。似乎没有人会对此负责。态度总是，嗯，我们是一家私人公司，我们可以为所欲为。”

建筑物的内部装有安全摄像头，以更好地发现工作中的懒汉。人员流动率很高，黑色幽默很丰富。H先生经常解雇员工，经常当着同事的面解雇他们。前员工表示，他还保留了一个所谓的“叛徒名单”，上面列着那些为竞争对手而离开他的人。

海林家族在员工中引起了很大的兴趣。年轻儿子查尔斯是公司总裁，对员工保持缄默和冷漠。年长的儿子鲍比负责许多日常运营工作，被认为是一个热情的人。他告诉员工，他年轻时很狂野，后来自立门户，成为一个皈依基督教的人，然后回归家族企业。鲍比给人的印象是，他为赢得父亲的认可而额外努力工作，这并不总是容易的。H先生经常当着别人的面责骂他。前员工表示，在一个短暂而令人不安的时期，他通过让他的长子执行清洁工作来惩罚他。

鲍比没有回应采访请求。在回答问题的电子邮件中，查尔斯写道，鲍比在公司扮演“也许是最重要的角色”，“监督日常运营”，并表示他父亲保留叛徒名单的说法是不真实的。“不满的前员工，没有第一手知识，不是最好的消息来源，”他写道。

“请等待。新闻室的门已锁上，政治正确警察进不来”

2008年，H先生开始了他的第一档每日新闻节目，国际财富新闻，主要填充了重新包装的新闻服务片段。由格雷厄姆·莱杰担任主持，他是一个晒黑肌肤、肌肉发达的圣地亚哥新闻工作者，在当地的CBS分支KFMB-TV工作多年。在KFMB幕后，莱杰被认为是一个强硬的保守派，会仔细查看脚本中是否存在自由派偏见。（他没有回应采访请求。）

五年后，2013年春天，H先生宣布他将创办一个名为One America News Network的竞争对手，这是他第一次涉足新闻领域。OAN于7月4日开始播出。该网络的标志是一只展翅的鹰，爪子向下。图形是红色、白色和蓝色。

新闻节目继续围绕着勤奋地设置线路服务片段，但现在H先生也有了自己的观点。Ledger转移到那里，并开始主持一档名为 The Daily Ledger的节目，其中包括他的标志性开场白：“请稍等。新闻室的门已经锁上，政治正确警察进不来。”

OAN像WealthTV一样，很难吸引主要的有线电视分销商。员工开始称该网络为One America Snooze。为了引起注意，OAN在2015年夏天请来了萨拉·佩林担任嘉宾主持。她曾与特朗普候选人进行过一次奉承的采访，在采访中称赞他“前卫”的竞选活动，并问他在教育某些“白痴”主流媒体时是从哪里“获得胆量”的。之后，查尔斯·赫林告诉CNN他想雇佣佩林，但目前“支付不起她的身价”。

另一方面，特朗普不断地免费发表言论，这与H先生的预算和风格完美契合。很快，OAN通过全程直播特朗普的集会而在竞选活动中引起关注。任何对福克斯记者基于现实的政治干预感到恼火的特朗普粉丝现在有了一个真正的替代选择。

特朗普上台后，OAN沦为了一个MAGA友好内容的火龙卷。据前员工称，H先生深度介入了这一过程，他在右翼网站上搜寻想法并分配故事。在某个时候，他恭敬地进行了MAGA朝觐，前往住在华盛顿特朗普国际酒店，但他惊讶地发现该酒店没有订阅OAN。他在Twitter上如实抱怨。

2018年，前OAN制片人乔纳森·哈里斯对赫林网络和莱杰提起了一起歧视和骚扰诉讼。根据诉讼，莱杰经常“责骂、贬低和言语辱骂”哈里斯，因为他的自由主义政治观点和“作为非裔美国男性的观点”。哈里斯声称，当他对莱杰据称的种族主义行为提出正式投诉时，赫林变得愤怒并解雇了他。在法庭文件中，赫林和莱杰回应称这些指控毫无根据，但在2020年初，陪审团裁定支持哈里斯，判给他110万美元的赔偿金和惩罚性赔偿金。几个月后，莱杰离开了OAN，表面上是为了花更多时间做他的播客。

与此同时，该网络正在接待特朗普的各种成员。赫林短暂雇佣了前特朗普竞选经理科里·卢瓦多夫斯基作为政治评论员，OAN播出了几部关于特朗普助手的纪录片和专题节目，包括卡特·佩奇、史蒂夫·班农、迈克尔·卡普托和鲁迪·朱利安尼。关于朱利安尼的多部曲系列在特朗普的弹劾听证会期间播出，推动了一个错误观念，即乌克兰而不是俄罗斯干预了2016年美国总统选举，并且是在希拉里·克林顿而不是特朗普的支持下。

“2020年预计将是公司强劲的一年，创下历史最高的收入和利润”

随着时间的推移，网络评论员和新闻记者之间的界线几乎消失了。2019年，OAN聘请了保守派插画家Chanel Rion（“特朗普总统最坚定的反对左翼主义的图形战士”，根据她的网站），担任其白宫记者。自那时起，她成为了该网络疫情报道中那个不屈服、不戴口罩的面孔——与白宫记者协会就新冠病毒安全规程发生冲突，宣传了这一阴谋论，即冠状病毒是在北卡罗来纳州的实验室中制造的，并提出了一些令人难忘的奇怪问题。“主要媒体玩家，只是为了反对你，就站在外国国家的宣传、伊斯兰激进分子和拉丁帮派和卡特尔一边，这是否令人担忧？”她在三月份向特朗普提问。（Rion没有回应采访请求。）

与此同时，OAN在核心特朗普粉丝和希望从中获利的人中的声誉越来越强。一月份，《华尔街日报》报道称，总部位于达拉斯的投资公司Hicks Equity Partners LLC正试图组建一个约2.5亿美元的出价来收购Herring Networks。即使按照特朗普时代的标准来看，这笔交易也带有裙带关系的狂热气息。根据*《华尔街日报》，托马斯·希克斯·朱尔回（该公司超级富豪创始人的儿子）与唐纳德·特朗普·朱尔回（总统之子）是朋友，并得到了亿万富翁达尔文·迪森之子道格·迪森的支持。“随着2020年政治季节的全面展开，表达兴趣的人数正在增加，”查尔斯·赫林告诉《华尔街日报》*。“然而，我们家族并不是为了出售而建立我们的业务。”（Hicks Equity Partners的代表拒绝置评。迪森没有回应采访请求。）

如果特朗普赢了，OAN将有望进一步利用与总统的关系。查尔斯·赫林在给Bloomberg Businessweek的信中写道：“赫林网络公司盈利，没有债务，并且在增长，”他补充说：“2020年预计将是公司的强劲年，创纪录的收入和利润，由广告销售和数字部署在众多平台上的增加推动。”

即便如此，它面临着一系列艰巨的挑战。有线电视行业正在迅速萎缩。许多备受喜爱的品牌正在失去大量观众，转向流媒体竞争对手。与辛克莱广播集团之类拥有或运营近200家广播电视台可以灌输保守观点不同，赫林先生依赖于卫星和有线电视提供商。近年来，这些公司一直在削减表现不佳的频道以控制成本。

OAN经常恳求观众去纠缠某家有线电视公司，希望它能被几家巨头付费电视提供商收录，尤其是康卡斯特、特许通信和Dish Network。而其最大的分销商AT&T公司的DirecTV正在迅速失去客户。赫林网络拥有一个名为KlowdTV的精品流媒体服务，但目前仅为订户提供访问一系列较不知名的频道，包括OAN、AWE（“娱乐财富”，WealthTV的重新品牌名称）、Nautical Channel、Infowars和Horse.TV。

最终，OAN 赢得更广泛分发的最佳策略可能取决于围绕特朗普的下一步行动定位自己。CNN/U.S. 前总裁、流媒体公司 Tapp Media LLC 的现任联席主席 Jon Klein 指出，仍有大量保守派消费者可以争取。正如政治选民可以围绕新候选人分裂和重组一样，电视观众也可以。他说：“你不应该假设保守派观众是一个单一体。”

多年前，Klein 回忆起，当他帮助帕林推出一个流媒体频道时，他联系了当时是福克斯新闻台台长的艾尔斯，帕林是那里的撰稿人。“艾尔斯非常担心在右翼被包围，”Klein 回忆说。“他说，‘只要你不试图建立一个比我更右翼的网络，我没问题。如果你这样做，我就得消灭你。’”

最终，萨拉·帕林频道的兴衰速度与她的国家政治生涯一样快。相比之下，特朗普秀似乎不太可能迅速消失到静态。

五月份，在 OAN 的一次露面中，H 先生表示该网络正在准备扩张并雇佣更多人。他声称，主流媒体对其报道的批评是其日益增长地位的一个好迹象。“我有点喜欢，”他说。“这实际上意味着我们在取得进展。他们担心我们崛起。有很多记者应该花更多时间真正做我们的孩子所做的事情，做研究和一切，努力发布真实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