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生物技术尽管投资了2200亿美元,仍然遭遇困境-彭博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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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由中国国家生物技术集团制造的新冠疫苗。
摄影师:Thomas Peter/路透社李航文从美国返回上海创办一家初创公司,致力于利用信使RNA技术开发癌症疫苗,四年后,武汉市出现了一种神秘的冠状病毒。在美国接受培训,并长期受到Moderna Inc.努力利用遗传物质治疗的启发,这位癌症研究员迅速将他的努力转向为中国开发一种针对新冠病毒的疫苗。
经过三年的辛勤劳动,夜以继日地工作,连假日也不休息,李航文终于让他的初创公司,干细胞mRNA治疗,生产出一种mRNA疫苗。但直到2022年底,当世界大部分地区疫情最严重的时候,该疗法才仅在老挝获得批准;在中国仍在等待批准。
在疫情期间,其他中国药企和疫苗开发商也面临类似的挑战。中国于今年三月批准了第一款mRNA疫苗,来自一家名为华北制药集团有限公司的公司,总部位于距北京90分钟高铁车程的石家庄。这甚至比Moderna和辉瑞-BioNTech的疫苗推出时间晚了两年多,并且晚于中国在11月解除零号病例限制后发生的大规模疫情爆发。
2022年4月,一家生产新冠疫苗的设施的工人。摄影师:法新社/盖蒂图片社新冠疫情本可以是中国药企大放异彩的时刻。习近平主席领导下的政府在2015年将生物技术产业列为“中国制造2025”国家产业战略的十大重点之一。政府随后简化了监管流程,并试图与西方世界的标准保持一致,旨在提升中国药企的竞争力,以便最终挑战辉瑞、阿斯利康等制药巨头。
因此,风险投资家、私募股权基金、首次公开募股的投资者等自2015年以来已向中国生物技术行业投入超过1.5万亿元人民币(合2160亿美元),据中国原药监局局长毕井泉称。根据麦肯锡公司的数据,2018年至2020年,中国公司占据了全球10家最大生物制药公司中的7家,行业的市值从2016年的30亿美元飙升至2021年的3800亿美元以上。
中国生物技术初创企业的私人投资
风险投资和私募股权融资
数据来源:ChinaBio Consulting
但即便是这些巨额投资也不足以将该行业转变为高科技强国,疫情只是凸显了中国创新生态系统中的深层次弱点。接受彭博社采访的十多位创始人、科学家、投资者和分析师指出,中国生物技术行业存在一系列短板,包括基础研究不足和不愿承担重大风险。他们表示,对于中国药企是否有能力生产新型疗法并摆脱过去十年生产的“山寨”产品仍存在疑问。
中国的病毒学和癌症专家、香港大学教授金东炎表示:“中国在创新方面很弱,其制药行业建立在摇摇欲坠的学术基础之上。如果这个行业只以向贫困国家提供劣质产品为荣,那就不构成走向全球化。这只意味着拥抱落后。该行业将陷入价值链的低端,远远达不到我们在《中国制造2025》等文件中设想的世界顶尖水平。”
生物技术和制药行业是一组关键部门之一,与半导体和航空发动机一起,中国在这些领域尚未准备好全球竞争,即使经过数十年来中央政府的资金和关注。它们所面临的挫折凸显了在一个多年来专注于大规模制造和仅生产外国品牌药物的本土版本的国家中开发全新产品的困难。尽管进行了多年的投资,中国药品行业几乎没有推出完全新颖的药物,这在行业中也被称为“首创”药物。
2022年8月,麦肯锡发布了一项针对制药公司高管和投资者的调查报告,其中许多人都在中国,许多人对中国在未来五年内能否开发突破性疗法表示怀疑,因为与西方同行相比,中国在研究方面持续落后。
李摄影师:Thomas Yau/南华早报在疫情期间,李的Stemirna面临了障碍。49岁的李在休斯顿的MD安德森癌症中心攻读博士学位时,研究了使用微RNA来对抗癌症的可能途径,微RNA是一种有助于控制蛋白质合成的分子。但随着疫情的持续,他发现自己开始专注于传染病的新领域。而在中国,很少有科学家可以咨询。“我们在更广泛的RNA领域经验远远不足,这不可避免地导致了与欧美之间的巨大差距,”李说。
中国的监管机构对这项技术也不熟悉,不像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后者已经有经验审查mRNA技术用于潜在药物和疫苗。这种陌生感可能导致中国政府决定选择更安全的途径,依赖更传统的方法。政府向使用经过验证的技术开发疫苗的公司提供了实验室、工厂和快速的监管批准。与此同时,李依赖于像红杉中国这样的私人基金,并花费大量时间说服监管机构,证明他基于这项技术的疫苗是安全的。
现代在美国的道路截然不同。它早在2011年就开始研究mRNA药物的使用,而在疫情席卷全球的同时,它从美国政府的“光速行动”中获得了数十亿美元的资金,该行动正在向各种新冠疫苗注入资金。
随着2020年的过去,Stemirna与其西方mRNA同行之间的差距只会变得更大。当李和他的团队意识到他们错过了Moderna和BioNTech SE的疫苗注射时,他们放弃了最初的候选者。那些公司正在使用冠状病毒蛋白的前融合形式,以确保产生正确的抗体来对抗疾病,这很可能是使他们的疫苗如此高效的原因。Stemirna回到原点设计了另一个带有类似调整的候选者。
与此同时,习主席的新冠疫苗民族主义战略基本上切断了与外国合作伙伴的合作。2020年底,首尔的国际疫苗研究所(IVI)提出帮助中国领先的制药公司之一华兴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后者正试图开发本土mRNA疫苗。研究所所长杰罗姆·金表示,该提议是与华兴合作,在非洲和东南亚测试其mRNA疫苗。
2021年华兴mRNA新冠疫苗的剂量。摄影师:江启明/中国新闻社/盖蒂图片社华兴拒绝了这一提议,仍在等待其疫苗在中国的批准。该公司拒绝回应彭博社关于与IVI潜在合作的查询。
中国公司在为新冠患者制造抗病毒药物方面也落后于西方制药公司,而辉瑞等西方制药公司生产了 Paxlovid等药物。
“我以为中国在生物技术行业更先进,”美国贝勒医学院教授彼得·霍特兹在奥巴马政府任职美国科学特使时表示。“这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警钟。”
尽管存在缺点,中国疫苗在疫情初期占据了贫困国家可获得的疫苗的大部分,因为西方国家 囤积了供应更有效的mRNA疫苗。(许多贫困国家后来在供应增加时转向西方疫苗。)中国的制药行业在其他领域也取得了重大进展。中国制药企业推出更便宜、更快速的热门疗法版本的能力使许多人受益。其中包括一类被称为PD-1疗法的肿瘤治疗药物,数年后由几家国内公司以更低成本开发,此前 默克公司和 百时美施贵宝公司开始销售他们的版本。
与此同时,一些中国生物技术公司正着手开发在西方甚至还不可用的新型疗法。这些努力虽然仍处于初期阶段,但已引起了阿斯利康和默克等西方制药巨头的关注,他们不断寻找下一个大热门。外国公司与有潜在新药候选的中国公司之间达成了更多交易。
即便如此,新冠病毒带来的失望只是中国不稳定的记录中的最新一笔,宾夕法尼亚大学政治学家、中国项目和战略计划主任、撰写了一本关于中国经济崛起的书籍的斯科特·摩尔说。“疫苗惨败实际上是中国创新长期表现不佳的一部分,至少在技术前沿方面是如此,”他说。
一名护士在2021年4月北京的一个接种中心拿着北京生物制品研究所生产的新冠疫苗的盒子。摄影师:托马斯·彼得/路透社在美国,许多创新是通过大学与私营企业之间的合作实现的,上海启明创投合伙人梁霓莎说,该公司已投资了当地的药物初创企业。中国在基础研究方面仍存在很大的空白,“大学向商业产品的技术转移经验仍然不足,”她说。
甚至在新冠疫情之外,中国药企也面临挫折。2022年,美国监管机构拒绝批准中国Innovent Biologics Inc.和Hutchmed China Ltd.的癌症治疗药物,因为它们的数据并未充分代表非中国患者。另一种由上海绿谷制药公司开发的治疗阿尔茨海默病的疗法,2019年底在中国获批,本应结束旨在在美国等发达市场产生安全性和有效性数据的最终阶段全球试验,但由于缺乏资金和未能在疫情期间跟进患者,不得不中止。“公共卫生危机对生物制药行业是一次考验,它表明创新不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而是来自长期积累,不仅仅是一个公司,而是整个行业在整个国家的支持下,”上海药企HBM Holdings创始人王劲松说。
目前,然而,中国生物技术公司大多数情况下仍然只是模仿最好的西方制药产品。前中国药品监管机构官员Bi在2021年底北京的一个研讨会上表示:“具有新靶点的原创新药,以新分子形式并在新作用机制下运作,就像晨星一样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