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密牛仔会让德克萨斯州电网崩溃吗？- 彭博社

科明特（Cormint）的比特币挖矿设施正在德克萨斯州福特斯托克顿附近建设，这是四月份的情况。科明特

摄影师：Jordan Vonderhaar/Bloomberg

在一个炎热的下午，贾斯汀·巴拉德（Justin Ballard）驾驶着一辆尼桑Frontier皮卡穿过德克萨斯州西部的石油区。多年来，巴拉德像一名优秀的石油土地经理一样在这些覆盖着肖短灌木的广袤地区工作，试图说服人们让钻机进入并开展工作。但他在去年初就离开了这项工作。现在，他在同样贫瘠的土地上寻找一种不同类型的燃料：被燃烧和浪费的天然气。这种被浪费的天然气可以被利用来为大型计算机阵列提供动力，这些计算机用于创建或挖掘比特币并验证其账本上的交易，即区块链。

“这一切都与搁浅能源有关——寻找它，发现它，开采它，”41岁的巴拉德说。“这很像石油业务。” 换句话说，与其使用钻机深入地下开采石油，野猫加密挖矿者们寻找多余的电力来运行全天候工作的服务器。奖励是价值约19000美元的数字货币。与一桶石油一样，对行星的影响并未计入加密货币的价格。

穿着棕色T恤、紧身牛仔裤和系带工作靴的巴拉德停在一个黑色管道旁的橙色火焰前，距离一口油井几英尺远。这些火焰在德克萨斯州西部随处可见，是从Permian盆地中的石油中提取出来的副产品，这是一个位于地下一英里多的巨大石油储备。随着石油而来的是天然气，而并非总是有管道可以将其运往市场。相反，天然气被燃烧掉以为原油腾出空间，将一股肮脏的烟雾送入德克萨斯州的天空。

巴拉德希望说服井主以大幅折扣的价格将浪费的天然气卖给他，这样他就可以用它来为装满比特币服务器的集装箱提供动力。这就是他16个月前作为矿工起步的方式，当时他在怀俄明州的天然气井上运行服务器。“就像我能看到比特币从那个火焰中产生一样，”他说。

巴拉德真正的重点是向西北两小时的地方，他正在计划数字版的大型石油喷泉：一个巨大的比特币挖矿综合体，连接到一系列变电站，由世界上一些最便宜的电力供应。

德克萨斯州的比特币挖矿

预计的兆瓦能源使用量

来源：德克萨斯州区块链理事会

像巴拉德这样的比特币牛仔正在引领一场改变德克萨斯州的浪潮，这里拥有低成本的电力和轻松的监管，正在成为全球最大的加密货币挖矿中心之一。在奥斯汀、休斯敦和迈阿密的聚会上，这些男人——几乎都是男人——聚集成千上万，互相交换关于哈希率、电力购买协议（PPAs）和ASIC的故事，后者是解决比特币背后数学难题的计算机服务器的缩写。他们憧憬将电力转化为数字黄金，将财富从政府和中央银行的干预中解放出来。德克萨斯是他们的仙境。

“比特币挖矿就是自由，”格里芬·哈比在休斯敦的一次挖矿会议上长时间谈论加密货币后，在晚餐时说道，他身穿一顶带檐帽和牛仔靴。哈比像他的朋友巴拉德一样，是一名前石油地产经纪人，为他的客户寻找比特币挖矿场地。“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这么喜欢德克萨斯，”

比特币矿工已经被逐出整个国家（尤其是中国），被指责为导致电网短路、推高电价和加剧全球变暖。但得克萨斯州的政治领导人却接纳了他们。“我相信比特币，”共和党参议员泰德·克鲁兹在五月底在华盛顿的传统基金会的加密货币研讨会上说。“我希望得克萨斯成为地球上比特币和加密货币的绿洲。”

克鲁兹的乌托邦很快就与现实相撞，当加密货币市场崩溃时。比特币的价格比今年早些时候的峰值下跌了60%以上。一些矿工破产了。其他人不得不推迟或缩减扩张计划，并清算加密货币持有以筹集现金。对于在得克萨斯州坚持下来的矿工来说，盈利取决于电力的低成本。“我们是能源极端主义者，”作为一名律师的巴拉德说。“对于这一点，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巴拉德、哈比和克鲁兹在三月份休斯顿举行的Empower Energizing比特币会议上。摄影师：马克·费利克斯/彭博社（3）在得克萨斯的比特币建设如此庞大且迅速，就像在短短几年内增加了整个城市的用电量。得克萨斯的公用事业公司已经收到了多个比特币矿场的提案，这将需要额外的33,000兆瓦电力，足以为纽约州提供所有电力。

但是快速扩张给美国最大和最不稳定的电网之一增加了风险。电力是有限的商品，嗡嗡作响的服务器与需要电力的3000万德克萨斯州居民竞争。该州的比特币矿工已经使用了相当于30万个家庭的电力，给一个有时在温度显著升高或降低时就会出现故障的电网带来了压力。

2021年2月，一场猛烈的风暴造成了大范围停电，导致数百人死亡。今年5月，一场热浪导致德克萨斯州的六座发电厂停机，再次使公用事业陷入危机，并促使呼吁节约能源，因为创纪录的炎热天气袭击了该州。这些事件突显了向加密挖矿转移如此大量电力可能存在的困难。

年用电量

以太瓦时为单位

来源：能源信息管理局，Digiconomist，白宫

*白宫估计全球加密资产的能源使用量为120至240太瓦时，美国比特币的能源使用量为33至55太瓦时。

还有全球性的成本。全球范围内，比特币挖矿消耗的电力比拥有1.1亿人口的菲律宾还要多，而其中很大一部分目前是由产生温室气体的化石燃料产生的。关于比特币使用无碳电力的估计差异很大。 比特币挖矿委员会，一个行业团体，表示为58%。一项学术研究发现，截至2021年8月，全球比特币挖矿电力使用量中只有约25%来自可再生能源。

“无论如何看待，这个行业的碳足迹都是巨大的，”阿姆斯特丹自由大学比特币能源使用专家亚历克斯·德·弗里斯（Alex de Vries）在领导研究时表示。今年9月，白宫发布了自己的报告，警告称比特币挖矿正在 危害美国的气候目标，特别指出了其背后的能源消耗过程，即所谓的工作证明。

但越来越多的矿工在为自己辩护时提出了一个反直觉的论点：他们的用电实际上对气候和德克萨斯州的电网有好处。通过消耗大量电力，比特币挖矿可以帮助平衡电网，并为未被充分利用的太阳能和风能资源提供市场。而当停电来临时，他们只需关闭，有助于避免灾难。

比特币矿工可以在稳定电力网方面发挥作用，比特币矿商Blockstream Corp.的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亚当·巴克（Adam Back）在马耳他的家中表示。，他说，矿工可以帮助绿色能源在国家的中部扎根，这将有助于保护德克萨斯州及其他地区的电网免受停电影响。

今年早些时候，巴克决定在实地测试这一理论。由前Twitter首席执行官杰克·多西（Jack Dorsey）共同创立和经营的Blockstream和Block Inc.开始在德克萨斯州西部建设一项价值1200万美元的比特币挖矿试点项目，直接由太阳能电池板供电。该工厂配备了大容量的特斯拉电池来储存电力，这将使矿山在夜间运行，当太阳不照时。目前，电池的成本使得比特币矿山无利可图，但巴克表示他的试点项目将证明这种情况可以改变。

矿工希望他们的计算机能够持续运行，而不是在天空乌云密布或风停止时停止。目前，那些想要盈利的人——也就是所有人——即使在可再生能源丰富的地方，也会接入电网。

对于比特币牛仔们来说，真正的利润不在于将服务器连接到燃气火炬上。真正的回报来自西德克萨斯州的廉价电力，那里是世界上最大的可再生能源中心之一，风能和太阳能比人烟稀少的地区能够消耗的要多。这是一种规模庞大的滞留能源，巴拉德说着，将他的Frontier皮卡驶向德克萨斯州和新墨西哥州交界线上的一个地点，那里是他取得的有史以来最大的比特币挖矿收益。

他已经与悉尼的矿工Mawson Infrastructure Group Inc.达成协议，将3万台计算机插入德克萨斯太平洋土地公司拥有的偏远地区遍布的未充分利用的电力变电站，以制造数百枚比特币。比特币的潜在回报是巨大的：按照当今价格，这些矿山有望每年创造价值7200万美元的3700枚比特币。

西德克萨斯州拥有大量的可再生能源，因为联邦价格保证和税收优惠导致建设了大量的太阳能和风力发电厂。问题在于，这些补贴并没有资助类似规模的输电线路建设。结果是，无法将数百英里外的所有电力输送到需要的城市。德克萨斯州电网运营商估计，到2023年，西德克萨斯州将会比输电线路承载能力多出至少6700吉瓦时的风能和太阳能发电量。这足以为大约一年时间为50万德克萨斯州家庭供电。

巴拉德正在做的是“再生能源生产商继续创造投资回报的另一种方式，这导致通过再生项目进一步扩大和稳定电网，”他说。“所以，实际上这有助于使电网更加清洁，而不是‘哦，我们正在给电网带来负担’。”

来自克鲁兹和州长格雷格·阿伯特以下的共和党州领导人已经采纳了这一论点。阿伯特喜欢重复行业断言，比特币矿工通过忠实地使用大量其他人不需要的电力来稳定电网。

德克萨斯电网已经被十年的经济和人口增长推到了极限。然后是今年夏天的酷热。根据德克萨斯电力可靠性委员会（ERCOT）的说法，自5月以来，德克萨斯已经37次打破了用电记录，因为温度连续几天保持在100华氏度以上。ERCOT表示，其1,000座发电厂有足够的容量超过夏季需求的23%。但根据北美电力可靠性公司最近的评估，这一计算并没有充分考虑到德克萨斯每个夏天都经受的极端高温。过去十年里，德克萨斯的电力需求增长迅速。煽动需求的一个罪魁祸首是比特币挖矿，这家独立机构在评估中警告。

矿工们有不同的看法：他们可以通过简单关闭服务器来避免停电，为家庭、学校和医院节约电力。这就是今年夏天休斯顿气温达到创纪录的105华氏度时发生的事情。ERCOT警告可能会出现电力短缺，并呼吁居民和企业在第二天下午节约能源。那天，7月11日，德克萨斯州的每个主要比特币矿工都关闭了，将电力消耗减少了惊人的1,000兆瓦，帮助避免了任何停电。

加密世界进行了胜利之旅。“德克萨斯州的比特币矿工不仅是良好的公司公民，而且还是良好的‘电网公民’，” 德克萨斯区块链委员会主席李·布拉切尔发推文称链接到李·布拉切尔的推文，这种情况在整个夏季至少发生了12次。

但那些保持灯火通明的家庭最终将为此付费给矿工。ERCOT有所谓的削减计划，比特币矿工和其他工业用电用户（如工厂）会得到报酬，让他们不使用他们根据电力合同有权获得的电力。全球最大的比特币矿工之一Riot Blockchain Inc.通过关闭其位于奥斯汀北部Rockdale附近的大型矿业综合体，截至7月份通过获得电力信用额外赚取了约950万美元。最终，这些成本会转嫁给几乎所有需要支付电费的人。

“比特币矿工正在帮助制造电力短缺，”比特币环境影响专家德·弗里斯说。“然后他们得到了一笔荒谬的钱来帮助解决他们首先帮助制造的短缺问题。”

奥斯汀的能源顾问道格·卢因表示，他认为加密矿工可以通过在需求高峰时关闭来帮助电网。但现在这种情况不能是自愿的。“在某个时候，你需要一些监管，”卢因说。“当人类生命受到威胁时，你不能让人们在挖掘比特币。”

Sherbino I是位于偏远Pecos县的一个风力发电场的名字，那里的石油巨头BP Plc在2008年建造了50座高达300英尺的风力涡轮机。在过去的十年里，它们一直在转动，得益于联邦计划的支持，该计划保证风电站以每兆瓦时27美元的价格出售电力，只要它们将电力发送到某个地方。但这些保证在项目建成后的10年后结束，对于Sherbino I来说，关闭比发电更便宜，因为没有人会购买电力。如今，这片高高的台地空无一物，风力涡轮机早已消失。在该地点底部的空地上，有一个未充分利用的电力变电站，连接到当地的电网。

Pecos县的首席法官乔·舒斯特在2021年初之前对比特币知之甚少，当时拆除队仍在切割Sherbino I时尚的涡轮叶片，并将其运走。然后，多家矿工开始找舒斯特，游说要求豁免县税，投资数亿美元在沙漠中央建造巨大设施。

舒斯特，一位留着斑白八字胡的人，知道矿工是一种赌博。他们是移动的；如果价格暴跌，他们可以迅速离开。但他相信只要有多余的电力，比特币就不会消失。“目前，他们提供了我们需要的工作，这就是我们需要的，”他说。

Jamie McAvity，37岁，是Cormint Data Systems的首席执行官和创始人，是其中一个劝说舒斯特的人。舒斯特说，他是一位真正的信徒，年轻、充满活力，并且在他认为比特币会长存的论点上很有说服力。根据向县政府提交的文件显示，作为至少提供50个全职工作的承诺，该县同意豁免Cormint公司22年的财产税。该公司将总部迁至Fort Stockton，并承诺在附近投资至少1亿美元的矿山，消耗200兆瓦的电力。

这足以为德克萨斯州的 40,000 个家庭提供足够的电力，在炎热的一天，但麦克维蒂并不担心会加剧该州的电力问题。他说：“将比特币矿工加入你的电网就像在市场上增加做市商一样。”他说：“这增加了流动性，减少了波动性。” 他的比特币矿坐落在一片沙漠中，四周是高耸的岩石台地，曾经是风车的所在地，大致位于米德兰和埃尔帕索之间。一旦其 24 台采矿设备投入运行，该工厂每天将创造 24 个比特币，按今天的价格总价值接近 50 万美元。

德克萨斯正在比美国其他任何地方更快地发展可再生能源。但与其现有的清洁能源一样，许多新的供应也面临着困境。尽管乔·拜登总统的通胀削减法案拥有近 30 亿美元用于促进输电线路的选址和建设，但这种基础设施不会一夜之间出现。输电项目需要数年时间才能建成。

如果新的气候法律按照预期的方式运作——促使全国各地增加风能和太阳能容量——德克萨斯以外的地方可能会发现自己拥有类似的清洁能源丰富资源，但却无法在最需要的地方和时间使用。但德克萨斯处于特殊困境，因为其庞大的电力网络未连接到国家网络，因此在需求超过供应时无法从其他州进口电力以避免停电。（与大多数其他州不同，德克萨斯在一个世纪前选择了将其电网与国家网络隔离开来，以避免联邦监管其电力系统。）

“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被教导认为这对得起德克萨斯州电网的，”德弗里斯谈到了矿工们。“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修复电网，你需要的是灵活的额外供应，但灵活的额外需求？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思维方式。”

2021年2月17日，一场激烈的冬季风暴导致德克萨斯州东奥斯汀大部分地区停电。摄影师：布朗特·维特彭/奥斯汀美国人报/AP照片在2021年的致命停电事件几周后，德克萨斯州紧急电力短缺——灵活供应——促使亿万富翁沃伦·巴菲特游说该州投资83亿美元用于建设多个所谓的尖峰电厂。这些天然气发电机将由巴菲特的公司建造，仅在避免停电时才会启动。该州尚未接受巴菲特的提议。

在没有灵活电厂或更有创意的解决方案的情况下，电网运营商只能依赖矿工和其他大型用电用户来保持灯火通明。

对于国家在向清洁能源缓慢、笨拙的过渡期间的脆弱电网来说，加密挖矿就像医生在进行诊断扫描前注射的对比剂。它突出了诸如清洁能源同时存在过剩和短缺以及奖励一个能源大户行业的悖论。

很少有迹象表明德克萨斯州的领导人会停止吸引比特币矿工。四月份，Ercot的前代理首席执行官Brad Jones表示，他正在与矿工合作，准备好让电网处理更多的加密需求，并计划将德克萨斯州打造成世界上最大的挖矿中心。

以太坊网络，第二大加密货币，刚刚 从“工作证明”转向了一个远不那么能源密集的模型，称为权益证明。到目前为止，没有迹象表明比特币会做出同样的改变。五月份，比特币挖矿委员会称工作证明和权益证明是“质上不同的”，并表示比特币继续采用工作证明是“必要的”。该委员会在回应美国国会民主党成员致美国环境保护局的一封信时提到了对矿场气候排放的担忧。

与此同时，比特币世界正在与所谓的“减半”竞赛中。到2024年，算法将变得两倍困难。这意味着需要两倍的计算能力来创建一个硬币——以及两倍的能源，进一步加重了德克萨斯电网的负担。

服务器浸泡在冷却液槽中的容器，位于离Fort Stockton不远的Cormint比特币挖矿设施。摄影师：Jordan Vonderhaar/Bloomberg来自加利福尼亚州的35岁前街头音乐家Zach Pless，为McAvity管理Cormint站点，他坚信比特币挖矿可以帮助解决德克萨斯州的电力问题。像许多加密货币转变者一样，Pless几乎带着宗教般的热情说话。“比特币是自由，是一种让我的财富远离银行、远离政府的方式，”他说。“这是自由主义的。我想这就是我。”

2021年初，普莱斯开始建立这座矿山，自那时起他一直睡在一辆露营车里，距离嗡嗡作响的服务器只有几英尺远。最近的一个下午，他走进一个集装箱，里面摆放着一排浸泡在冷却液中的服务器，以使它们在室外温度达到三位数时能更好地运行。这是一种微型试验矿山，将会扩大一百倍。服务器是静音的——普莱斯说，这证明了比特币矿工可以尽自己的一份力帮助德克萨斯州避免导致人们陷入黑暗、炎热或寒冷，甚至导致死亡的停电。

“就在今天，老板打电话告诉我关闭它，听从公用事业公司的要求，”普莱斯指着停用的服务器说。这并不多；试验矿山只使用166千瓦的电力。“想象一下当我们达到满负荷并接到那个电话时会发生什么？”他说。“也许那会有所不同。”—与 Naureen Mali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