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ibi出了什么问题？杰弗里·卡岑伯格、梅格·惠特曼和自我破坏 - 彭博社

插图：尼科尔·辛恩为彭博商业周刊绘制

从 梅格·惠特曼的环绕式私人露台上看出去，景色令人眼花缭乱。2018年，在辞去 惠普企业公司首席执行官职务三个月后，惠特曼搬到了洛杉矶，搬进了位于西好莱坞塞拉大厦24楼的一套价值650万美元的公寓。这套公寓只有两间卧室，但提供了许多其他享受——从地板到天花板的天际线景观，一个家庭影院，一整块厨房大理石，以及一层好莱坞魅力。惠特曼可以说她住在一个曾经居住过 桑德拉·布洛克、埃尔顿·约翰、大卫·盖芬、伊万德·霍利菲尔德和雪儿等名人的大楼里。而且还有机会在大堂遇到 亚当·桑德勒。

惠特曼，硅谷最有权势的女性之一，搬到洛杉矶是为了和那样的人一起工作。一年前，她被好莱坞大制片人、梦工厂动画公司联合创始人杰弗里·卡岑伯格挖来，后者押注未来的娱乐是具有老式制片厂价值观的短视频。惠特曼将担任一家流媒体服务的首席执行官，该服务提供分集编排的节目，旨在让一个在YouTube上长大的一代感到惊叹。

惠特曼摄影师：大卫·保罗·莫里斯/彭博社但这项名为Quibi的服务在今年春天首次亮相时却鲜有人问津，遭到嘲讽。今年夏天，惠特曼向团队提出了一项改进计划，并表现出她打算在洛杉矶长期居住的样子。但在8月初，她在购买了Sierra Towers公寓不到两年后，将其重新挂牌出售。

她的员工们注意到了。几个人传阅了房地产广告，引发了一波悄悄寻找其他工作机会的浪潮。有不止一人将此视为Quibi的终结开始。“当你的首席执行官在购买不到两年的时间内将洛杉矶的住宅挂牌出售时，你就知道事情不妙了，”一位曾在Quibi工作的员工说道。这位员工和本文中大多数24位现任和前任员工一样，要求匿名以保护未来的就业前景。

在十月底，Quibi进入了竞争激烈的流媒体市场的第七个月，惠特曼和卡岑伯格召集员工进行视频通话，告诉他们公司将于12月1日左右关闭。眼含泪水的卡岑伯格道歉并鼓励员工通过播放来自梦工厂电影小丑中的歌曲再次站起来来安慰自己。

Quibi长期以来一直因其大杂烩般的节目阵容和晦涩难懂的名字（缩写为“快速小吃”）而受到嘲笑。但内部人士表示，其失败也可以追溯到联合创始人固执的管理、错误的直觉、难以在社交媒体上推广产品以及最初的仅限智能手机的方法，这在疫情期间不适合人们的观看习惯。该公司也未积极寻找在YouTube上取得成功的新兴人才，而是依赖于由昂贵的老牌制片人和明星提供的经典好莱坞公式，其中一些人成为了它的批评者。“Quibi将好莱坞的一切都带了进来，却没有真正的创业公司特质，采用自上而下的模式，老牌交易，自我炫耀和拍马屁，”埃文·夏皮罗说道，他制作或创作了150多部节目，其中一部是为Quibi制作的——让我们一起，阿茨科！，改编自一档知名播客节目。“把好莱坞最糟糕的部分融入手机中，这就是你得到的东西，”他说。

Quibi拒绝就本故事发表评论，而是将有关现任和前任员工批评的问题转交给上个月由卡岑伯格和惠特曼发布的一封公开信，该信面向员工、投资者和合作伙伴。在这封信中，两位联合创始人表示，Quibi的失败可能是由于两个问题之一：“因为这个想法本身不足以证明它可以作为一个独立的服务，或者是因为我们的时机不对。”

卡岑伯格摄影师：泰勒·朱尔/Invision卡岑伯格，好莱坞最大、最有影响力的 民主党支持者之一，与曾经作为共和党人竞选加州州长的惠特曼形成了奇怪的搭档。他们向观众的销售点同样令人费解：Netflix或Hulu级别质量的节目，分成10分钟或更短的片段，以吸引年龄在25至35岁之间的忙碌人士。然而，这对的声誉和信心吸引了包括迪士尼、21世纪福克斯、NBC环球、索尼影视、维亚康姆和阿里巴巴在内的投资者超过17亿美元，其中许多公司正在开发自己的流媒体服务。 （免责声明：彭博商业周刊的母公司彭博有限合伙公司最近推出了自己的流媒体新闻服务。）凭借这样的资金，卡岑伯格的A级人脉网络大部分也表现出了接纳态度。在洛杉矶各处的豪华餐厅里，他赢得了导演安东尼·富奇和喜剧演员克里斯·洛克等人的青睐。根据知情人士的说法，他经常说：“如果可以在YouTube上看到，那就不能在Quibi上看到。”

几位现任和前任的Quibi员工表示，卡岑伯格给自己制定了一份艰苦的日程安排。在Quibi上线后的几周里，他每天早上3:30起床，边锻炼边阅读新闻，从早上5点到7点，一天开多达20次FaceTime会议，几乎每次互动都会变成关于公司的即兴会议。他将节目点子分为三类：主打的“快速小吃”（短小的独立视频）、“每日必备”（新闻节目）和“灯塔”节目（涉及一线明星的项目）。

后者占去了大部分预算。根据一份Quibi的推介文稿，灯塔节目通常每分钟成本为20,000到125,000美元，而每分钟每分钟的每日必备节目成本大约为10,000美元。富克的系列节目，#FreeRayshawn，由劳伦斯·菲什伯恩和斯蒂芬·詹姆斯主演，每集10分钟，15集总共花费了1500万美元，这在当今的流媒体服务中是一个有竞争力的预算。Netflix公司的怪奇物语每集的成本为600万到800万美元，通常每集时长为45分钟到1小时，而迪士尼+预计将在像鹰眼和旺达幻视这样的漫威节目上每集花费高达2500万美元。但在另一方面，Quibi在交易中提供的条件远远超出其他流媒体服务愿意提供的。两年后，创作者可以自由地将他们的Quibi节目剪辑成延长版并在其他地方出售。七年后，公司对短片版本的权利将到期。

卡岑伯格也运用了他数十年的发展经验，一些现任和前任员工表示这正是问题所在。这位现年69岁的前奇才经常坚持要参与从选角到服装到平面设计的一切事务，经常通过FaceTime与他旁边的笔记打印件交流。他大胆投资于一些带有知名人物的有些离经叛道的系列，比如由利亚姆·海姆斯沃斯和克里斯托夫·瓦尔兹主演的《最危险的游戏》，由安娜·肯德里克主演的《假人》，以及由詹妮弗·洛佩兹制作的送礼真人秀《百万感谢》。为了为BBC Studios制作的野生动物节目《凶猛女王》配音，Quibi支付了600万美元给瑞茜·威瑟斯彭。（她的丈夫吉姆·托斯是Quibi的内容采购主管。）

在一些Quibi目标受众员工看来，总体结果令人失望。“我不一定在意一个节目中是否有‘明星’，只要它看起来不错，我的朋友推荐它就行，”其中一位员工说。“YouTube上充满了无名之辈，他们获得了数十亿的观看次数。我们为什么不招募其中一些，并将他们的已有观众带到我们这里呢？”员工们表示，以在线“影响者”为中心的提案有时会被否决，然后再加入好莱坞演员。

卡岑伯格押注惠特曼，她缺乏初创经验，以使Quibi合法化为一家科技初创公司。惠特曼聘请了经验丰富的副手，从Hulu挖来了首席技术官罗布·波斯特，从索尼挖来了产品负责人特里西娅·李。她和卡岑伯格还达成了一项协议，将Quibi一年的服务与T-Mobile的无限无线套餐捆绑在一起。Quibi应用程序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技术特点是称为Turnstyle，根据用户握手机的方式，无缝切换给定镜头的高端垂直和水平版本。Quibi团队通过传统方式实现了这一点，让他们的创意团队为两种宽高比的每个镜头拍摄。

但是，现任和前任员工表示，惠特曼也很难应对卡岑伯格。其中四人表示，一个月后，她威胁要辞职，因为他不停地打断她，对她的员工进行过度管理。根据三位熟悉此事的人的说法，他们的共同解决方案是尽量少互动。

当Quibi准备在4月6日首映时，惠特曼和卡岑伯格至少在一个关键点上达成了一致：视频只能在智能手机上观看，而不能在电视上观看。现任和前任员工表示，三月份，随着新冠病毒在美国蔓延，两位联合创始人会面数小时，讨论是否推迟推出，但最终决定不推迟。相反，他们取消了一场豪华的发布派对，并将服务的免费试用期从14天延长到90天。

Quibi推出时，其应用程序成为 苹果公司应用商店中下载量第三高的免费应用程序。（免费试用期结束后，用户需要支付每月4.99美元至7.99美元来观看Quibi的大约50部作品。）但是两周内，Quibi就从榜单上消失了，不到10万用户在试用期结束后选择付费订阅，根据现任和前任员工的说法。该平台简单地没有必看的节目，而且该应用最初不允许观众截屏发布到社交媒体上，这使得难以产生轰动。

投资者表示，Quibi高管淡化了其问题的规模。“公司向我们描述了一个相对积极的情况，说事情进展顺利，”投资了3500万美元的飞马科技风投的常务合伙人兼创始人阿尼斯·乌扎曼说。“他们承认（订阅增长）由于冠状病毒的原因没有达到预期，但表示情况并不糟糕，增长正在发生。”

Quibi首播后数周，卡岑伯格和惠特曼聘请了营销顾问来重新思考他们的策略，据熟悉此事的三人称。然后，这些人说，联合创始人们忽略了一些关键建议，包括选择一部要大力推广的节目，就像Netflix在2013年推广《纸牌屋》一样。然而，他们确实让Quibi视频更容易在社交媒体上分享，并添加了AirPlay和Chromecast支持，以允许通过Wi-Fi观看电视。然而，产品团队在同时为Apple TV、Android TV和Amazon Fire TV开发应用程序方面遇到了困难。

到了九月，Quibi的用户基数已经缓慢增长到约40万，远远落后于公司内部对2020年底740万观众的预期。同月，惠特曼和卡岑伯格考虑筹集更多资金或出售公司。据熟悉会议情况的人士称，他们向苹果高级副总裁埃迪·库、Facebook应用主管菲吉·西莫、华纳兄弟媒体首席执行官杰森·基拉尔以及NBC环球公司提出了这两个选项，但没有人接受。剩下3.5亿美元，联合创始人们突然决定关闭服务。在12月1日关闭之前，一些Quibi员工已经离职，去了Netflix、苹果和索尼影视等公司。

关闭决定让刚刚被Quibi选中或续订第二季的节目的创意团队措手不及。就在联合创始人宣布之前几个小时，系列创作者迈克·卡瑟伍德正在与一位Quibi高管来回邮件讨论他为该服务开发的一部名为《鲁迪》的动画系列，该系列讲述了一名前监狱囚犯与家人开始新生活的故事。卡瑟伍德的团队已经写了两集10分钟的剧本，他现在只能希望能找到这部节目一个新的家。“我只知道我想继续前进，我想确保这个节目在其他地方看到光明，”卡瑟伍德说。几位前员工表示，Quibi将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内与法律和财务顾问合作，出售其资产，包括其节目的版权。

惠特曼是拜登总统当选后内阁级职位的早期竞争者，据三位知情人士透露。在她将洛杉矶的公寓挂牌出售几周后，这位前共和党州长候选人出现在民主党全国大会上，在全国电视上支持拜登。“对我来说，选择很简单，”惠特曼说。“我支持乔。”

卡岑伯格接下来会做什么尚不清楚，但这位制片人似乎不太可能放弃娱乐行业。“人们可能会想知道为什么在加勒比海的一艘船上迎着夕阳航行不是杰弗里的选择，”《Let’s Go, Atsuko!》的制片人夏皮罗说。“但我感觉他不希望这成为他传奇职业生涯的最后一章。”

更新：在本故事发表后，Quibi发言人吉娜·斯泰克斯否认惠特曼和卡岑伯格之间存在工作上的困难，高管们淡化了问题向投资者报告，以及顾问建议将Quibi营销重点放在更少的节目上。她还表示瑞茜·威瑟斯彭为解说《Fierce Queens》的报酬不到100万美元，并强调吉姆·托思没有参与交易，惠特曼计划在Quibi办公室重新开放后返回洛杉矶。《彭博商业周刊》坚持其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