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兄弟如何将七行代码变成92亿美元的初创公司 - 彭博社

帕特里克（左）和约翰。

摄影师：Balazs Gardi 为彭博商业周刊

每天，美国人在网上花费约12亿美元。根据商务部的数据，这一数字在过去五年中大致翻了一番，并且在未来五年中可能会再次翻番，因为互联网继续吞噬传统零售。因此，网络的金融基础设施老旧且缓慢可能会让人感到惊讶。多年来，电子商务的爆炸性增长超出了基础技术的能力；想要开店的公司不得不去银行、支付处理商和处理两者之间连接的“网关”。这需要几周的时间，很多人，以及一笔又一笔的费用。处理交易的软件大多已有数十年历史，而更现代的部分则由银行、信用卡公司和金融中介编写，他们都不是以优雅编码赢得黑客马拉松的赢家。

2010年，来自爱尔兰乡村的兄弟帕特里克和约翰·科利森开始调试这个过程。他们的公司Stripe Inc.开发了可以让企业直接连接信用卡和银行系统并接收付款的软件。这个产品在硅谷初创公司中大受欢迎。像Lyft、Facebook、DoorDash等企业，以及成千上万希望成为它们的公司，将Stripe变成了其运营的金融支柱。

这家公司现在每年处理数百亿美元的互联网交易，通过对每笔交易收取少量费用来赚钱。在过去一年中，半数在线购物的美国人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通过Stripe完成了交易。这使得它的 估值达到92亿美元，是其最近竞争对手的几倍，并使28岁的Patrick和26岁的John成为 世界上最年轻的亿万富翁之一。

但支付行业是一个残酷的战场。无数初创公司、大型银行以及谷歌和苹果等公司都在试图通过自己的系统争夺微薄的利润。这种竞争，加上行业微薄的利润率，让评论人士质疑Stripe的高估值是否合理。“在他们能够满足那个估值之前，我们还有一段路要走，”Forrester Research Inc.的分析师Brendan Miller说。“他们的估值高于许多已经存在多年、拥有数千名员工、交易量大得多且客户遍布全球的公司。”

Patrick在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的巡回演出中。摄影师：Guy Martin为彭博商业周刊拍摄证明这一数字合理性的一种方式是：Stripe与亚马逊公司的新合作。亚马逊是互联网最大的、最受追捧的客户。在过去几周，Stripe开始处理亚马逊交易的一大部分，尽管具体比例未披露。两家公司都不会谈论这笔交易的范围——这只是通过Stripe在其网站上添加亚马逊的标志而透露的——但这可能会帮助Stripe大幅增加其交易量。（亚马逊没有评论。）

然而，七年过去了，Stripe的使命不再是向世界发送更多的书籍、吸尘器和美容工具，而是“提高互联网的GDP，”帕特里克说。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公司开始通过编写软件来帮助企业重新调整他们的公司结构、支付员工和检测欺诈，超越支付的范畴。这是一个雄心勃勃的计划，旨在彻底改革在线商业在过去20年的运作方式，并给任何有创意的人一个竞争的机会。“我们认为，给车库里的两个人提供与10万人企业相同的基础设施——这种综合效应将会非常好，”帕特里克说。

科利森兄弟出生在利默里克，小时候四处搬家，最后定居在爱尔兰中部的一个田园诗般的村庄德罗米尼尔。他们的父母都有科学背景——父亲丹尼斯是电气工程师，母亲莉莉是微生物学家——后来成为了企业家。丹尼斯在德尔格湖岸边经营着一家24间卧室的酒店，而莉莉则在家中经营一家企业培训公司。“企业家是一个漫长而华丽的法语词，但这似乎不是你所追求的东西，”帕特里克说。“这看起来很正常，因为你父母所做的事情似乎都是正常的。”

这两个男孩上的是一个每个年级不到20个孩子的学校。在课堂上感到无聊时，帕特里克会读书。“我会把角度排列好，这样就能躲避老师的视线，”他说，并补充说，几年后他才发现一位开明的校长曾指示老师允许这样做。帕特里克在家学习的最后一年，以便提前参加所需的标准化考试，并在16岁时毕业。（“无疑是爱尔兰最聪明的红发男孩，”一则关于16岁帕特里克因开发编程语言和人工智能系统而被评为年度青年科学家的头条如此写道。）他将通常需要两年的考试过程压缩到20天内，顺利通过了30门考试。然后他跑了一场马拉松来庆祝。

约翰在Stripe位于旧金山的总部。摄影师：Balazs Gardi为彭博商业周刊拍摄帕特里克在2006年根据他13岁时参加的SAT考试进入麻省理工学院；约翰随后也来到美国，几年后进入哈佛大学。在空闲时间，他们开发了iPhone应用程序。他们的第一个热门应用之一是一个8美元的维基百科版本，人们可以离线搜索——兄弟俩剔除了多余的编码，使整个应用可以放入一个可下载的文件中。他们还帮助创建了一种管理EBay拍卖的方法，并在2008年以500万美元的价格出售了这家公司Auctomatic Inc。

兄弟俩辍学，并在2009年底开始构思将成为Stripe的想法。他们在帕洛阿尔托设立了一个办公室，恰好位于交易巨头PayPal Inc.的旧址对面。科利森兄弟骑自行车上班，努力追求个人最佳成绩，满身是汗。部分原因是竞争心态，部分原因是太节俭而不愿买车，PayPal的首位投资者之一迈克·莫里茨说。“他们的优势在于来到加利福尼亚时没有被硅谷水源和空气中的污染所影响，”作为红杉资本的合伙人和Stripe董事会成员的莫里茨说。“他们更加谦逊和全面。他们的故事有如此的不可能性——这对来自小村庄的兄弟会来建立一个可能是互联网上最重要的公司之一。”

Stripe于2011年首次亮相，Patrick担任首席执行官，John担任总裁。Collison兄弟花了两年时间测试他们的服务，并与银行、信用卡公司和监管机构建立关系，以便客户不必这样做。使用Stripe，初创公司只需在其网站上添加七行代码来处理支付：曾经需要几周的时间，现在只需复制粘贴。硅谷的程序员们传播了这一优雅的新架构。

刊登于 彭博商业周刊，2017年8月7日。立即订阅。摄影师：Balazs Gardi为彭博商业周刊拍摄Stripe方法的天才之处在于双重性。通常，财务经理决定使用什么支付系统。但Stripe吸引了开发者，帮助巩固了其在初创公司早期的重要性。其技术是为现代互联网的新商业模式而设计的：像Shopify这样的市场建设者需要在供应商和消费者之间分配支付，而像Lyft这样的共享经济初创公司则需要在承包商和乘客之间转移资金。

建立一个会计平台来支付Lyft司机并向数百万客户收费将需要六个月的时间。“你必须跟踪谁赚了多少钱，以及他们应该何时支付，然后你就会遇到奇怪的监管问题，”John说。“所有这些企业管理支付所需做的工作是一种共同的辛劳。我们可以承担更多的工作，把经营业务的事情留给他们。”

尽管初创公司欣赏Stripe所做的事情，但大多数潜在投资者并不这样认为。一小群年轻工程师如何能够改变互联网的金融结构？难道他们没听说过PayPal吗？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正是Moritz和PayPal的联合创始人彼得·蒂尔和埃隆·马斯克想要参与。他们意识到其技术没有跟上时代。“PayPal这艘好船的螺旋桨已经相当生锈，自从我们十多年前投资这家公司以来，船体上形成了很多藤壶，”Moritz说。“接受支付仍然太困难的观察非常真实。”

今天，Stripe是超过100,000家企业的金融引擎。它存储关键的财务信息，如信用卡号码，处理欺诈，并在新服务如Apple Pay出现时提供支持。Stripe对信用卡支付收取2.9%的费用作为其服务的交换，尽管随着交易量的增加，费用可以降低。Stripe不会透露其处理的交易数量，但分析师估计它接近每年处理500亿美元的商业交易，这将转化为约15亿美元的收入。Stripe的利润是银行收取服务费用后剩下的部分。一般来说，银行可以收取高达2.5%的费用，但帕特里克坚持认为Stripe的利润率比人们想象的要好，并没有提供进一步的澄清。

低利润率指向一个行业格言：支付中没有钱。Stripe处于一个被银行和信用卡公司主导并充满监管的恶性宇宙中。尽管如此，它正在竞争拥有全球贸易流，这就是参与者不断涌现的原因。

帕特里克访问谷歌在特拉维夫的活动空间。摄影师：盖·马丁，彭博商业周刊Stripe最直接的竞争对手是Braintree Payment Solutions LLC，这是PayPal的一个子公司（莫里茨、马斯克和蒂尔在2002年将PayPal出售给了eBay），以及荷兰公司 Adyen B.V.—这些老对手与Netflix、Airbnb和Uber Technologies等知名品牌合作，提供巨大的交易量。与此同时，Square Inc.专注于处理面对面的销售，谷歌和苹果则专注于智能手机，而阿里巴巴集团控股有限公司等公司则拥有定制平台。老牌支付处理商—Chase Paymentech Solutions LLC、First Data Corp.—与大型传统零售商合作，正在努力现代化他们的技术。

Stripe继续吸引初创公司。它打算成为下一个Uber或Airbnb的幕后推手，以利用其迅猛的增长。“如果你考虑互联网的广泛轨迹，大多数突破性的成功仍然在未来，”帕特里克说。但Stripe也在努力与Target Corp.、Under Armour Inc.和其他商家达成交易，以获取初创场景之外的资金，这种合作关系因亚马逊所展现的信任而变得更加可能。

在2016年，Stripe搬到了旧金山初创公司密集的SoMa区AT&T公园旁边的办公室。之前的租户，文件共享公司Dropbox Inc.，将这个空间装饰得有酒吧、音乐录音室、乐高房间和沙发秋千。科利森兄弟把这些都去掉了。厨房，Dropbox员工在这里享用单独装盘的餐点，现在变成了标准的自助餐线。“等待食物是缓慢而奢侈的，”帕特里克说。

在一个春天的日子里，流行音乐在白兰花装饰的大堂中播放。咖啡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阅读材料，包括*《巴黎评论》和《十二个明天》*科幻选集。这里有开放式的办公布局——当然——工作人员每几个月就会更换桌子，以结识新朋友。一个算法会为你选择一个午餐伙伴，与之在公共长椅上用餐。洗手间门上的标牌写着：“我们相信性别是非二元的。请使用让你感到最舒适的洗手间。”

帕特里克的桌子上满是书籍。上面有一本关于J.C.R. Licklider的书，名为*《梦之机器》*，他是构思并资助早期互联网的技术专家。这本书已经绝版，但帕特里克非常喜欢它，以至于他购买了版权，并支付出版了数百本供员工和客人使用。他电脑上的壁纸显示着他生命的倒计时：他还有52年和几天的时间。“这是一个非常粗略的估计，但它提醒你，老得很快，”他说，红发中现在夹杂着一丝灰白。“当你和年长的人交谈时，有些人希望自己能享受更多，但并不是很多人希望自己浪费了更多时间。”

兄弟俩共享对书籍和公寓的热爱。他们用计算机术语描述事物。帕特里克解释他们缺乏流行文化知识的原因，说：“并不是我不喜欢看电视。如果我有无限的时间，我会看。这可能是完全错误的优化。”在周末，约翰支付给一名斯坦福大学的学生，来辅导他学习法律，而帕特里克则有一位物理导师。与他们的对话往往从土耳其政治转到旧金山的水供应，再到航空的乐趣（他们是飞行员）。

当他们不在飞行时，他们就在跑步，并在Strava上发布他们的时间，Strava是一个喜欢炫耀锻炼的社交网络。在公司跑步时，Patrick会落后，陪伴最慢的人。有时，John会在清晨慢跑结束时发放煎饼包。

三年前，Stripe有80名员工。现在它有750名。公司继续努力在开发者中培养其开明的声誉。最近，它聘请了Susan Fowler，她的博客指控Uber的企业文化存在性骚扰，引发了一次内部调查。（最终，首席执行官Travis Kalanick辞职。）在Stripe，Fowler负责一本季度出版物，Increment，收集其他公司工程师解决问题的故事。Stripe还收购了Indie Hackers，这是一个专注于应用程序和软件工具案例研究的网站。

Collison兄弟的计划是将新工具整合到核心产品中，使得2.9%的费用看起来更加合理。一个功能Radar是一个欺诈检测系统。Stripe使用人工智能软件分析其网络上的支付并识别可疑活动。通过查看如此庞大的数据集，Stripe表示它可以比单个公司审查自己的交易更好地发现模式。Radar是免费的，但Stripe希望找到方法对附加功能收取月费，例如为大型客户提供客户支持。目标是让这一业务部门看起来更像一家传统的软件公司，提供服务帮助高利润的支付月复一月地滚入。

帕特里克走在耶路撒冷的旧城中。摄影师：盖伊·马丁，彭博商业周刊在五月，帕特里克进行了为期五天的以色列之行，拜访投资者和年轻企业家，并宣传这些产品。旅行的许多部分让他感觉自己仍在硅谷：在谷歌特拉维夫办公室，他在“轻松科技”的海报和贴有“你很出色！”的盆栽植物中与创业公司创始人交谈。

旅行中途，他前往约旦河西岸的拉马拉。大约50人在 Leaders 的办公室里，这是一家运营该地区唯一科技园区的巴勒斯坦组织。下午的祷告声刚刚响起，几名男子在三楼会议室的阳台上抽烟，阳台俯瞰着褐色建筑、满是垃圾和石头的田野，以及一位牧羊人驱赶着羊群。帕特里克跳上一个凳子对人群说：“我不幸的是不会说阿拉伯语，”并为自己快速的口音道歉。

谈话的重点主要集中在Atlas，这是Stripe一年前推出的服务。只需500美元，企业就可以在特拉华州注册，获得纳税人号码和美国银行账户，并获得关于成立公司的法律和税务建议。通常，这需要数月的工作、前往美国的访问和律师的帮助。正如Stripe在支付方面所做的那样，它将这一过程简化为几次点击。大量Atlas客户是希望更快启动的美国公司。但大多数客户来自海外，该服务帮助提高信誉、降低费用，并获得美国客户和风险投资。

在拉马拉，试图建立科技公司的企业家们不得不应对旅行限制、2G移动网络和投资者的缺乏。30岁的奥德·库兰（Odeh Quraan）是“领导者”会议的与会者之一，他经营着Mostawda Inc.，这是一个中东版的Etsy Inc.，连接从摩洛哥到阿曼的工匠和消费者。库兰使用Stripe来管理跨境支付，并帮助在线商家填充商店里的头巾、拉布内和马赛克。他转向Atlas进行注册，并试图吸引外国风险投资。“当我找到Stripe时，这似乎令人难以置信，”库兰说。

在他的演讲中，帕特里克向库兰和其他人解释，他能够理解孤立感，因为他在爱尔兰乡村长大。“有那种比较劣势的感觉，”他说。“你显然比周围更大的力量要微不足道得多。”听众告诉他，他们准备向PayPal递交一份超过100,000个签名的请愿书，指责该公司允许以色列定居者使用该服务，却不允许巴勒斯坦人。帕特里克反驳说，Stripe希望在巴勒斯坦及其他需要帮助的地方扩展业务，并补充道：“我们被那些世界其他地方往往低估的地方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