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慧良：民主与“杂质” | 联合早报

民进党立委郭昱晴近来因“猎巫”一名台湾年轻人，成为众矢之的。郭昱晴以偶像剧《麻辣鲜师》中“万人美”老师角色成名，进而被台湾执政的民进党提名出任立法委员，后来被在野国民党查出曾开设微博，她的先生也被起底在中国大陆经商，分别被嘲讽为“内地晴”与“师丈红”。郭昱晴期望外界莫进行政治追杀。

但回顾事情源头，是郭昱晴上星期天（６月22日）在Threads发文，并放上这名年轻人照片，形同让他在网络被公审。她表示，在台北市一处公园看到“行为有点鬼祟”的年轻人，便上前要求对方不要拍小孩的脸，并将此事告知警政署。她在文中注明，这名年轻人没有大陆口音，并称自己在TikTok直播，故呼吁大家多注意这类奇怪人士。

这名吴姓年轻男子的友人听其转述后，直觉此事必然会被放在网上。果不其然，友人立即上Threads说明，指吴男四年前在陆军特战队服役，跳伞还被伞绳划破过脸颊留疤，“现在人民在路上不能开直播了吗？到底凭什么要被你们这样猎巫啊？社会变成这样，真的是你们想要的吗？”

吴男也现身说明始末，6月21日他去拿教召令，行经公园，当时已告知郭昱晴他在自拍，未料事后看到“鬼祟男公园偷拍”新闻。他苦笑说：“只能说想像力就是你的超能力”，希望台湾不要再制造对立。友人也说，台湾社会现在怀疑来怀疑去的，很不和谐，“台湾不是号称民主进步的地方吗？搞成这样，蛮悲哀的”。舆论自此一面倒，郭昱晴被迫删文道歉。

事实上，这类动辄怀疑对方“非我族类”的冲突，近来层出不穷。先前一位操着大陆口音的老妇人因付钱时嘟囔上海都用支付宝，被一名男子呛声“滚回中国啦！”老妇人生气回嘴：“我台湾人，为什么要滚？ ”前来排解纠纷的警察劝该男子说：有必要用这种极端的口气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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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bdggg.com/2025/zaobao/news_2025_06_24_926779) 包括早年以《海水正蓝》一书在文坛崛起的知名作家张曼娟前往新疆旅游，赞叹分享当地的美景与事物，竟被“青鸟”围剿批评她无视当地人权纪录，不屑地称要将《海水正“红”》丢掉。她的粉丝读者大抱不平，感慨“一群政治脑看到大陆就疯魔”，“感觉我们的民主似乎正在走倒退路”。

这股社会戾气与赖清德“双少数”政府（总统仅取得四成选票，民进党也失去立法院最大党地位）执政一年多，在法案和预算屡吃败仗，遂进行仇恨动员，指摘在野党是中共同路人，发起全面大罢免有关。罢免不合格立委是法律赋予的权利，但全面无差别罢免区域选出的在野党立委，在民主政体几乎绝无仅有。

赖清德去年底就预告“民主的纷争，要用更大的民主来解决”，指的就是大罢免。且民进党立法院党团总召集人柯建铭在2月电视专访就明白指出，赖清德最后一定会“大登场”，会有一定的桥段，在此之前“我去铺陈，让整个战场尘灰飞扬”。

果然，当大罢免确定7月26日投票后，赖清德随即于上星期天启动“团结国家十讲”为大罢免催票。首场以“国家”为题的演说，沿用50年前台独人士廖文毅过时的“血缘论”，声称台湾是南岛文化起源，强调台湾与大陆无关，已令人觉得荒谬；第二讲的“团结”竟提到要“透过一次又一次选举、罢免，打掉杂质”，社会震惊，舆论哗然。

赖清德当时看着投影片，自己脱稿加上“打掉杂质”四个字。他认为，“中华民国派”反共，“台湾派”守护台湾，不反共的不是真的“中华民国派”，不护台的不是真台派。

在野党指责，“杂质说”彻底暴露赖清德台独专制心态，原来和其意见不同者都被视为“杂质”，根本是以团结之名行分裂之实。在野人士和一些学者也反驳说，爱台湾不是民进党的专利，爱台不一定要反共，两岸和平交流，甚至主张和平统一也是爱台湾的选项。

政治学界泰斗罗伯特．达尔（Rbert Dahl）曾指出，民主的好处在于免于专制统治，拥有基本的政治权利，还能享受到广泛的自由等等。但民主只有在公民能够创造和维持一种支撑性的政治文化之后，才能长期存在，这种文化对民主理想和实践给予了普遍性的支撑。 而且民主应当具有包容性，要容忍和保护公民在政治上的分歧和异议等。

如今“杂质说”不仅在台湾政坛掀起轩然大波，也成为校园霸凌用语，社会再继续发酵下去，反而会动摇民主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