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动物保育负责人谈该地区生态 | 南华早报
Annemarie Evans
我出生于1961年,在家中排行老二。小学期间有几年我们以英格兰南部的索尔兹伯里为家。由于父亲在军队服役,我常随他四处迁移。他叫吉姆·阿德斯。我的童年记忆里,父亲总是在归来或奔赴世界某地执行任务的路上。我们去过最危险的地方是巴林,那时我大约三岁。当时当地爆发了真实冲突,最终母亲带着我们兄弟姐妹被迫撤离。早年生活便是如此,之后在英国短暂停留,又辗转香港、塞浦路斯和德国小住。我选择寄宿学校,而是跟随父母生活。1975至1977年就读于九龙塘的圣乔治学校。父亲退役后在香港石岗担任福利主管,负责该地区廓尔喀士兵、皇家空军及陆军事务。童年时期,父亲总在拯救鸟类——他持有当时渔农署署长特批的许可证。在石岗办公室外,他架设了几个鹰架,上面总是停满猛禽。
1964年,年幼的加里·阿德斯(前排中)与母亲及兄弟姐妹在巴林。照片由加里·阿德斯提供
我们曾住在九龙,那时我和弟弟经常在街头巷尾游荡。当时各种野生动物被明目张胆地贩卖,我们在仓库里见过从黑熊到老鹰的各种动物。可悲的是,眼前这些生灵最终都会成为盘中餐。那时的市场上随处可见鹌鹑贩卖,它们全被当作商品而非活物对待。摊主会抓起一串鹌鹑,用细绳勒住它们的脖子越缠越紧——五只鹌鹑就这样被活活勒死,然后挂起来晾着。我们还在路边见到过被当作食材贩卖的草鸮和雕鸮,总会想办法买下来放生。那时候我还不懂生态保护,只是觉得太残忍,想拯救每一个生命。
我父亲专攻猛禽研究,而我对蝙蝠、鼩鼱、蝎子来者不拒。母亲也很包容,她养过一只会满屋跑的蜥蜴,还给它取了名字。我在伦敦大学攻读的第一个学位是动物学,这为我后来的事业奠定了专业基础。生态学关注的是动植物间的相互作用,这正是我的研究领域——不是单个生物或树木,而是它们如何共存互动。这才是最关键的,因为这与生物多样性直接相关。保护栖息地比单纯保护物种更重要。
加里·阿德斯的父亲吉姆·阿德斯(右)1993年在香港石岗办公室外,手持草鸮与兰花专家葛洛丽亚·巴雷托(左)及贺理士·嘉道理爵士(坐轮椅者)交谈。照片由加里·阿德斯提供
大学毕业后,我在伯恩茅斯修读了英语作为外语教学的课程,当时有位意大利女友,并在意大利生活了两年。后来回香港探望父母时,我结识了担任世界自然基金会香港分会总监多年的戴伟德。他需要人手进行蝙蝠研究——当时香港正值开发热潮,但无人知晓这些动物的栖息地是否遭到破坏。听到这个提议我很高兴,但这也意味着1989年我得从意大利搬来香港。女友只留了一年。我的博士论文研究香港蝙蝠生态,期间发现了两三个香港从未记录的新品种。到我完成研究时,香港已发现20种蝙蝠,如今更增至25种。我曾在边境沙头角附近的莲麻坑等地的旧矿场里匍匐勘探。
1979年加里·阿德斯在塞浦路斯救助一只小苇鳽。照片由加里·阿德斯提供
我刚完成研究报告,就遇到了迈克尔·嘉道理爵士的侄子安德鲁·麦考利。当时的嘉道理农场如同动物园,饲养着袋鼠和鹦鹉等动物。野生兰花专家葛洛丽亚·巴雷托时任植物部主管,但动物管理方面尚未完善。安德鲁希望由我主导将嘉道理农场转型为保育教育中心的重建工作。他后来成为新任总监。我最初负责所有动物相关事务——这里有许多鸟类,我们想启动猛禽救助计划(部分猛禽无法野放),于是在山坡上建立了以教育为主的吉姆·阿德斯猛禽庇护所。
加里·阿德斯在香港嘉道理农场暨植物园救护中心手持一只爬行动物。照片:加里·阿德斯提供
大约在1999年,全球科学家开始热议一场比恐龙灭绝更严重的危机——地球爬行动物的消亡。当时佛教团体陆续联系我们,称他们在香港市场救下了一些婆罗洲或马来亚巨型淡水龟。那时这些动物尚未受到保护,仿佛贸易商比科学家更早察觉商机。他们迅速转移这些动物,而出口国和进口国都未制定保护这些特定物种的法律。2001年我们开展了一项重大行动,接收了来自东南亚各地、正运往中国南方食品市场的7000多只龟,涉及12个物种。我们利用了大量尚未开发的露天猪圈和所有室内空间。由于这些都是热带物种且当时正值冬季,多数龟类需要保温。最终来自美国、英国、荷兰的著名龟类专家纷纷飞抵香港,协助我们应对这个推动大规模教育计划与龟类保护的关键时刻。我们处理警方(及渔农自然护理署)接报的每起蛇类案件,确保捕获过程中未受伤害的蛇类能放归自然,放生率达95%。目前正与政府合作进行科学研究,为所有放生的蟒蛇植入微芯片并记录体征数据。
1991年,阿德斯在香港一处洞穴进行蝙蝠研究。照片由加里·阿德斯提供
我确实有户外生活。我有一位香港妻子叫薇薇安,我们于2010年结婚。她的工作与我的截然不同;她在一家保险公司工作。她现在非常喜欢动物,我们在家养了一只宠物蜥蜴。我是一名音乐家,曾与香港大学生态学及生物多样性荣休教授戴维·达吉恩一起组过乐队。他是贝斯手,我是吉他手。我们组建过几支乐队,其中一支名为“水上行走”。鼓手是前香港电台DJ格里·何塞,他的女儿是歌手。我们玩的是摇滚乐,所以演奏过各种曲目,从喷火战机乐队到大卫·鲍伊,再到警察乐队和斯汀。我现在还在演奏,但改玩原声乐器了,所以加入了一支小型原声乐队,我很喜欢这种形式,因为拿着电吉他耍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