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特朗普混乱的贸易议程中，有一点很明确：关税将会提高 | 路透社

5项中的第1项 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于2025年5月8日在美国华盛顿特区白宫椭圆形办公室宣布与英国达成贸易协议。路透社/Leah Millis TPX每日图片/档案照片

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于2025年5月8日在美国华盛顿特区白宫椭圆形办公室宣布与英国达成贸易协议。路透社/Leah Millis TPX每日图片/档案照片5月9日（路透社）——听唐纳德·特朗普及其部分顾问所言，贸易关税将实现诸多目标：刺激美国经济、带回制造业就业岗位、增加税收收入，并为美国提供重新谈判与盟友安全协议的筹码。许多经济学家认为这些目标过于宏大，或完全自相矛盾。

路透社采访了六位现任及前任特朗普顾问，其中一些人对总统策略背后的经济理论存在显著分歧。但他们大多认同一点：当特朗普的贸易谈判尘埃落定时，美国将维持更高的关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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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上月实施的进口关税激怒了美国贸易伙伴，拖累全球经济增长，并引发市场剧烈震荡。

此举违背了二战后国际秩序的核心共识——自由贸易能带来和平与繁荣。这位共和党总统称其他国家长期利用该体系，导致美国制造业岗位流失，损害了工人阶级利益，而正是这些工薪阶层选民将他送入白宫。

但投资者、外国政府和经济学家始终难以理解总统的战略意图。

白宫智库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斯蒂芬·米兰表示，特朗普正在为美国打造全新贸易范式，并淡化金融市场波动和经济数据变化的影响，称这些只是"短期效应"。

“鉴于总统为让美国工人获得公平国际竞争环境所采取行动的历史性规模和速度，短期波动在所难免。“米兰说道。

他提出存在一个使美国税收最大化同时促进经济的最优关税税率：“我坚信这个数值是正数，远高于本届政府接手时的2%到3%。”

更高的关税每年将带来数千亿美元税收，为国内减税提供空间，米兰称这将有效刺激经济增长。

在11月发表的一篇题为《重构全球贸易体系用户指南》的论文中，米兰引用研究称，在某些情况下美国的最优关税率约为20%。

当被问及该论文时，米兰表示这早于他在白宫的任职，绝不"反映政府政策”。

展示1790年以来美国平均实际关税率的图表

特朗普的贸易与制造业高级顾问彼得·纳瓦罗对最优关税概念表示支持，他在给路透社的声明中称其"明确表明大国可通过征收关税改善贸易条件”。

纳瓦罗表示贸易逆差不可取，因其导致就业岗位、生产能力和资产所有权外流，这正是各国追求顺差的原因。

“当协议陆续达成时——它们终将达成——质疑者将哑口无言，“纳瓦罗说，“这可能是美国扭转这艘不公平贸易巨轮的最后机会。”

特朗普周四宣布与英国达成有限双边贸易协议，维持对英出口商品10%关税，适度扩大两国农产品市场准入，并降低美国对英国汽车出口的禁止性关税。总统表示更多贸易协议正在推进中，其团队将于本周末启动与中国的谈判。## 衰退风险

因预测2008年全球信贷危机而声名鹊起的经济学家努里尔·鲁比尼，曾与米兰合作并就11月的贸易论文提供反馈。鲁比尼的基准预测是，美国多数贸易伙伴的关税最终将维持在10%左右，而对中国则高达60%。

鲁比尼表示，在此情境下，通胀率将攀升至4%，经济将在第四季度陷入停滞。这将促使美联储降息，导致"短暂而轻微"的经济衰退。

“但如果关税远高于这一水平，美国和全球经济将面临严重衰退的风险，“他补充道。

美国经济自2022年以来首次在第一季度出现萎缩，贸易因素拖累了数据。民调显示，美国选民日益担忧特朗普的关税政策及其经济治理能力。曾在民主党总统比尔·克林顿和巴拉克·奥巴马政府担任高级职务的经济学家劳伦斯·萨默斯也表示，由于特朗普的政策，美国经济衰退"现在看来可能性更大”。

“有限目标的小范围关税有其合理性，但当前推行的全面关税政策则不然，“萨默斯指出。

米兰表示，其团队已就关税谈判拖延对经济的影响建立模型。他驳斥了关于长期损害的担忧，包括对美元作为全球储备货币地位的潜在冲击。

“那些末日般的悲观论调这次也会像往常一样逐渐消散，“他说道。

在4月2日宣布加征关税后，投资者通过抛售美国资产来试探总统的决心，导致美元、国债和股市大幅下挫。这引发了债券义警卷土重来的幽灵——这些投资者通过让政府借贷成本高得难以承受，来惩罚糟糕的政策。特朗普做出了让步，先是暂停加征关税90天以便进行谈判，随后又作出了更多妥协。

市场此后收复了大部分失地，但围绕关税的不确定性带来的影响仍在持续。衡量美国国债隐含风险的一个关键指标——该指标反映了投资者因政策不确定性而要求的溢价——仍处于高位。对冲基金Palinuro Capital的首席投资官阿方索·佩卡蒂耶洛表示，特朗普政府政策的不确定性增加了债券义警行动的可能性。

“我认为债券义警是一群反对政策制定的严肃的宏观投资者，除非政策制定得到修正，否则他们不会停止行动，“佩卡蒂耶洛说道。

老问题，新力量

特朗普的长期经济顾问阿瑟·拉弗认为，总统实际上支持自由贸易。拉弗表示，在特朗普的第一个任期内，他们讨论过利用关税迫使贸易伙伴允许更自由的商品和服务贸易。“我确实相信这就是他的目标，“拉弗说道。

但这位84岁的经济学家认为，如果政府不能很快达成贸易协议，特朗普的策略将面临高风险。“贸易限制造成的长期损害很快就会开始显现，“他说道。

早在踏入政坛前，特朗普就长期抨击他所认为的美国在全球贸易中的不利地位。1987年他在美国各大报刊登整版公开信，指责富裕的美国盟友在享受美军保护的同时，通过贸易顺差损害美国利益。

三十年后初掌大权时，特朗普并未立即采取行动。

前商务部长威尔伯·罗斯表示，政府需要厘清行政分支在贸易领域独立于国会的权限。“我们最终发现这些权限非常广泛。”

在第二个任期，特朗普大量运用行政命令，使其能随意加征或取消关税。

罗斯指出，连任后的特朗普还拥有控制共和党及国会两院等优势。加之基本盘的坚定支持，总统能更自由地运用关税手段，不仅解决贸易问题，还可应对国家安全、打击芬太尼走私等议题。

鲁比尼分析称，尽管政府内部对贸易政策存在广泛分歧，但特朗普展现的世界观更接近纳瓦罗等鹰派，而非财长斯科特·贝森特等温和派。

“总统和纳瓦罗一样奉行保护主义，“鲁比尼表示，“是市场反应迫使他们让步。”

关税之争

在2025计划，一套在2024年大选前公布的保守政策提案中，纳瓦罗驳斥了"自由贸易使所有人受益"的观点，称其为"象牙塔里的学术结论”，与现实世界脱节。他表示特朗普的保护主义倾向在第一任期因内阁缺乏支持而受阻，时任国防部长吉姆·马蒂斯曾抵制钢铁和铝关税。

“马蒂斯和我针锋相对，最终他让步了，但每一步都和我们对抗，“纳瓦罗告诉路透社。马蒂斯拒绝就本文接受采访。

分歧在第二届政府中持续存在。纳瓦罗曾公开与特朗普核心顾问、亿万富翁埃隆·马斯克争执，后者因其关税观点称他“白痴”。顾问们在贸易与关税经济理论的基本层面存在分歧。曾为特朗普竞选担任经济顾问但未入阁的斯蒂芬·摩尔不认同全球贸易是导致美国制造业岗位减少的主因，他将蓝领岗位流失归咎于税收、监管和技术因素。

“这显然不是主流的自由贸易经济学，“摩尔表示。他认为制造业回流计划可能误判形势：“五到十年后工厂岗位将不复存在，所有工作都会由机器人完成。”

拉弗表示，纳瓦罗和商务部长霍华德·卢特尼克未能理解贸易逆差带来的经济效益——用于支付外国商品的美元会被重新投资于美国资本市场：“我们国家正是依靠贸易逆差和资本注入发展起来的。”

“他说的每句话都大错特错，“拉弗在谈及纳瓦罗时这样评价。

作为回应，纳瓦罗以中国为例，指出该国在保持贸易顺差的同时仍吸引外资。他还表示特朗普的关税政策已带来大量投资承诺。

“讽刺的是，这位以在餐巾纸上画出最优税率曲线闻名的人”，纳瓦罗提及主张降低税率能通过刺激经济增长增加财政收入的"拉弗曲线"时说，“却不懂最优关税理论”。

卢特尼克未回应置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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