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生能源如何助力中国旅游业走向绿色 | 路透社

一名游客在中国甘肃省嘉峪关市明长城沿线古"丝绸之路"上的战略要地——嘉峪关骑骆驼拍照。路透社/Florence Lo5月7日 - 距离中国首都北京以南46公里的大兴国际机场，是中国最具标志性的机场之一。

每天都有成群结队的旅客挤满机场餐厅，享用一碗面条或一盘烤鸭后飞往目的地，却不知脚下正运行着一个巨型地源热泵系统，为机场调节温度。

冬季，管道网络将天然加热的水输送至航站楼、跑道和办公区域供暖；夏季，工人们夜间制冰并储存在地下站点，次日将融冰冷水通过管道输送至建筑降温。

这套耗资2.1亿美元的系统与传统燃气锅炉和空调协同运行。参与系统运营的工程师冯冠南表示，目前大兴机场供暖制冷系统12.5%的能源来自可再生资源。

“通过使用地源热泵，（机场）每年可减少约2000吨碳排放，“冯冠南去年在北京某行业论坛上表示。

2024年旅客吞吐量超4900万人次的大兴机场，正见证着中国旅游业运营商积极追求可持续发展的快速趋势。

中国政府已发出明确信号：旅游业应尊重、适应并保护自然，同时加快绿色低碳发展步伐。根据国务院发布的《“十四五”旅游业发展规划》，中国作为全球第二大旅游市场，2023年该行业贡献了1.3万亿美元GDP，实现疫情后的"显著复苏”。在旅游相关碳排放方面，中国以15.2%的全球占比位居第二，仅次于美国的19.1%。

北京大兴国际机场的暖通空调系统12.5%的能源来自可再生能源。（路透社/王听书摄）中国是全球第二大旅游市场，仅次于美国。世界旅游理事会数据显示，2023年该行业贡献了1.3万亿美元GDP，展现出疫情后的"强劲复苏”。其旅游相关碳排放量占全球15.2%，仅次于美国（19.1%）。据北京碳管理软件服务商碳阻迹分析，中国政府自1990年代就开始推广"生态旅游"理念。

2008年以来，国家和地方陆续出台推动"绿色"、“可持续"和"低碳"旅游的政策体系，初期侧重节能与大气污染防治。随着"2060碳中和"目标提出，近年的政策重心已转向二氧化碳减排。

旅游业包含餐饮娱乐、住宿接待等众多子行业。碳阻迹创始人兼CEO晏路辉表示，每个子行业都可能产生高碳排放。

但由于缺乏统一核算标准，中国旅游业碳排放量的估算结果差异巨大。

麦肯锡咨询公司2023年报告显示，2019年中国旅游业碳排放占全国总量的6-8%。而碳阻迹测算，2023年该比例根据核算方式不同在1.65-4.71%之间浮动。随着风电光伏设备在中国快速普及，越来越多旅游企业开始使用绿电。

游客在北京环球度假区拍照留念。该度假区自去年11月起实现100%风光供电。路透社/王听书摄据《北京日报》报道，占地400公顷的北京环球度假区自去年11月起已完全使用风电和太阳能供电。

其部分电力来自度假区2023年自建的光伏电站，但主要供电源是数百公里外内蒙古大草原上的风电场，通过特高压线路输送。

践行绿色转型的不仅是大型企业。在青藏高原，松赞集团运营的巴松措湖畔精品酒店拥有122间客房，其屋顶光伏板可满足部分用电需求。酒店还通过热泵系统将太阳能转化为热能，为泳池等设施供应热水。

中国南京东南大学专注于低碳转型研究的助理教授郑赛娜指出，酒店和度假村正通过采用可再生能源来提升品牌形象。她表示，政府还通过包括税收返还等一系列政策鼓励企业使用风能和太阳能。

预订平台也在积极行动。携程集团旗下的中国预订网站携程旅行网，根据其评估体系在认为可持续的酒店旁标注"低碳"标签。其中一项标准是酒店的排放量必须比网站上列出的排放量最高的酒店至少低47.5%。

携程还为航空旅客推荐低排放航空公司，并鼓励他们支付少量碳抵消费用以平衡航班产生的部分排放。

根据其2023年ESG报告，携程集团已将这些费用用于全球环境项目，包括在土耳其建设和运营两座生物质发电厂。

在中国某机场，工作人员正在为大连航空的飞机加注航空燃油。可持续航空燃料（SAF）是中国政府减排战略的一部分。路透社回收废弃物和自然资源是可持续旅游的另一项原则。在中国西南部旅游城市大理，一家仿照当地白族民居设计的希尔顿度假村，通过将屋顶雨水引流至建筑群中央的蓄水池来收集雨水。这些雨水连同客人房间未使用的瓶装水，被用于灌溉植物。

在大理，42岁的厨师李岩同样利用当地种植的食材和自种香草，在其古城餐厅"小酒馆与碗"中烹制菜肴。他还将厨余垃圾制成有机肥料，把废弃食用油压制成汤块，这些环保实践深受游客追捧。

中国航空公司也在回收利用餐厨废油。中国政府已出台多项高层政策，将通常以餐厨垃圾为原料的可持续航空燃料（SAF）置于行业减排战略的核心位置。

据中国民航局数据显示，目前从北京、成都、郑州和宁波起飞的十余条航线已使用SAF燃料，四川航空执飞的成都至东京航线亦如此。通常情况下，SAF会以10%-15%的比例与传统航空煤油混合使用。

当前中国SAF使用量仍微乎其微。政府设定的2025年目标是消耗超2万吨，但这还不足国内航空燃油年消费量的0.1%。

北京全球脱碳进程研究所分析指出，随着政府出台航空业排放监管政策和试点项目，SAF的生产应用规模有望扩大。若中国航空业要实现国际航协设定的"到2030年SAF占全球航空燃油消耗量5.2%“的目标，未来五年其SAF年需求量预计将激增至300万吨。德勤在一份报告中指出。其他一系列政府政策——从严格的回收规定到碳普惠计划——正在激励服务提供商和个人在基层减少环境足迹。武汉一名女子撑着伞骑行共享单车。该市政府推出的应用程序让居民和游客通过使用公共交通或共享单车赚取线上积分。路透社/Aly Song以北京故宫博物院为例，自2020年起持续开展"零废弃"行动，鼓励游客、导游和工作人员尽可能进行垃圾分类，目标是实现填埋垃圾零产生。

在武汉，政府应用程序可显示居民和游客使用公共交通或共享单车所减少的潜在碳排放量。这些环保行为能兑换线上积分，用于申领食品券等奖励。总部位于加州的慈善机构能源基金会中国项目官员蒋冰表示，旅游业在中国碳中和进程中具有特殊意义，部分原因在于其直接面向公众。她强调，这一转型需要全民"高度"认知与参与。

但随着中国企业蜂拥推广气候友好型服务，也有人担忧这一概念可能被滥用。去年，《南方周末》指控中国国航涉嫌"漂绿”，因其宣称乘客支付碳抵消费用即可实现"碳中和飞行”。该报指出，广告存在"误导性"，因客户能抵消的排放量与航班实际排放量相比微乎其微。

东南大学郑教授表示，政府政策对防范此类营销话术至关重要。她指出，例如应制定明确的"低碳"“绿色"旅游等行业标准，并要求企业定期由第三方验证其环保主张。

她补充道，更重要的是企业应说明其产品或服务为何环保低碳，以帮助游客决策。此举不仅促使企业减少碳足迹，更能提升公众意识——这正是可持续旅游的关键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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