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俄罗斯相关的宣传活动旨在削弱德国对乌克兰的支持 | 路透社
Mari Saito,Tassilo Hummel,Anton Zverev,Polina Nikolskaya,Maria Tsvetkova
“天使之巷”展览 - 德语中的“Engel Allee” - 去年在法兰克福。路透社/玛丽·斋藤柏林 - 这些照片令人震撼：据称在俄乌战争中被杀害的儿童的图像，他们的面孔从德国城市广场的横幅上凝视出来。这组单色照片的展览是一个更广泛的信息传播活动的一部分，名为“战争中的儿童”，这是对欧洲领导人结束战斗的号召。
公开场合，展览的组织者表示他们与任何政府没有关联，出发点是希望结束无辜年轻人的痛苦。展览通常以“天使之巷”为题。
但在幕后，一个与俄罗斯国家有联系的网络帮助组织、推广和支持这一活动，路透社发现，根据熟悉该网络部分情况的人士以及对社交媒体账户、公司文件和政府记录的审查。
根据两位来自欧洲情报机构的消息来源与路透社分享的文件，该目标是渗透欧盟的抗议运动，并削弱对向乌克兰提供武器以自卫反对俄罗斯的政府的支持。这些文件，他们表示，是一些网络成员从德国发给他们在莫斯科的处理人的拦截进展报告。这些报告包含了德国政治抗议活动中“天使之巷”展览的照片和关于其背后活动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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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莫斯科相关的宣传行动的细节出现在德国情报官员已报告了俄罗斯赞助的间谍活动和破坏活动的增加以及成立了一个工作组以抵御外国国家试图影响本月国家选举的企图。德国是乌克兰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武器供应国。德国国内情报机构BfV告诉路透社，在俄罗斯对乌克兰的战争背景下，莫斯科“对影响选举结果有着巨大的明显利益，以维护其自身的战略利益。”BfV拒绝对路透社关于该网络活动的发现发表评论。
德国并不孤单：在欧洲其他地方，官员们指责莫斯科部署信息行动，以制造不和并影响公众舆论，支持其在乌克兰的战争。上个月，华沙表示已识别出一个俄罗斯团体负责通过虚假信息和煽动不稳定来影响波兰即将举行的总统选举。俄罗斯驻华沙大使馆当时表示对此事没有信息。路透社的报道揭示了一个与俄罗斯国家有联系的人网络如何在德国推动克里姆林宫的议程。儿童战争运动背后的一个关键信息是，西方应该停止向乌克兰提供武器。
一些关于该行动的细节无法确定，例如谁撰写了描述“战争儿童”运动活动的进展报告。但在这个网络的中心是一位出生于苏联的教师，她目前居住在德国，负责组织照片展览，路透社发现。她得到了至少两位在德国的苏联移民的帮助。
该运动的支持者还包括一家由一名退休的GRU（俄罗斯对外军事情报局）上校运营的俄罗斯新闻机构，该机构推广了“天使之巷”展览。
与路透社分享文件的欧洲情报来源将该网络在莫斯科的负责人命名为一名名叫维塔利·科诺瓦洛夫的现任GRU军事情报官员。路透社独立确认在俄罗斯的税务和电话记录中有同名同生日的男子，其工作地点列为莫斯科GRU总部的一栋建筑。
一名接听与科诺瓦洛夫相关的手机号码的男子在得知他正在与一名记者通话后结束了通话。科诺瓦洛夫没有回复书面消息。GRU和该新闻机构没有回应评论请求。
克里姆林宫没有回应本报告的详细问题，包括俄罗斯当局是否与照片展览或进展报告有关，或是否试图通过此类运动影响德国政治。俄罗斯外交部否认了其试图影响欧洲选举的指控，称主流政党错误地指责俄罗斯，以解释他们的选举失利。
德国“天使小巷”摄影展背后最显著的公众面孔是一位名叫奥克萨娜·沃尔特的苏联出生的教师。沃尔特告诉路透社，她和她的“战争儿童”运动与俄罗斯国家没有任何联系。她表示对进展报告一无所知。
“战争儿童”运动以“天使小巷”摄影展为中心。
奥克萨娜·沃尔特是该运动最显著的面孔。来自“战争儿童”网站的截图。自2022年启动以来，该摄影展已在德国各城市展出。它引起了极右翼反移民政党德国选择党（AfD）代表的关注，该党支持与莫斯科建立更紧密的联系。支持沃尔特运动的人中包括前AfD议员乌尔里希·厄梅，他在2023年访问了马格德堡市的展览。在他身后可以看到儿童面孔的横幅，厄梅表示：“俄罗斯不是我的敌人，”根据与展览组织者相关的社交媒体账户发布的视频。
厄梅告诉路透社，他当天在AfD活动的边缘第一次见到了沃尔特，并指出他已经知道她是谁。他表示，冲突中平民的苦难“无法让任何人无动于衷”，并且他反对对莫斯科的制裁，因为“受害者总是双方的民众。”
次年，在法兰克福的一次示威活动中，右翼团体参加了活动，沃尔特的“天使小巷”标志在一个舞台上显著展示，演讲者在此向人群发表讲话。展览本身则展示在一个AfD展位的对面。被问及与该展览的联系时，AfD表示不知晓该照片展览背后的团体，并排除了该党受到其影响的可能。沃尔特表示，她的活动“与任何政治运动或政治组织没有任何关联。”
乌克兰-俄罗斯战争是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欧洲最血腥的冲突。其结果悬而未决，随着唐纳德·特朗普重返白宫而变得更加复杂。特朗普批评了美国对基辅的军事和财政支持的规模。周三，他表示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和乌克兰总统弗拉基米尔·泽连斯基 在与他的单独电话中表达了和平的愿望。周四，泽连斯基表示 乌克兰不会接受任何没有基辅参与的莫斯科-华盛顿协议关于其命运。泽连斯基的办公室没有回应对此报告发现的评论请求。
乌克兰总统弗拉基米尔·泽连斯基去年访问德国的一个军事训练区，德国是对基辅的第二大武器供应国。詹斯·布特纳/池 via REUTERS## 莫斯科联系
天使小巷展览于2022年6月4日在科隆市首次亮相，聚集了来自德国俄语社区的活动人士。这是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几个月后。展览包括一系列大型横幅，其中几幅展示了据称在俄罗斯控制的乌克兰东部顿巴斯地区被杀害的儿童的单色照片。自2014年以来，莫斯科支持的分裂分子与基辅军队在该地区作斗争。根据该地区亲俄政府的说法，从2014年到2024年，顿巴斯有239名儿童被杀。
展览的关键元素与几天前启动的克里姆林宫支持的公共关系活动相似。该活动同样以据称在顿巴斯被杀的儿童照片为中心。根据该机构网站的信息，该活动获得了克里姆林宫机构超过20万美元的资助，并于6月1日开始。
莫斯科支持的活动也使用了“天使小巷”这一标题。根据克里姆林宫机构网站上关于资助的细节，该短语取自顿巴斯城市顿涅茨克同名的战争纪念碑。资助申请称，该项目将在线进行，并包括在俄罗斯的实体活动。它还确定了至少八个外国国家，包括德国，媒体和当地合作伙伴应在这些国家推广该概念。
我的社会活动纯粹是和平的，旨在为我们的未来和我们的孩子谋福利。
提出克里姆林宫资助想法的非营利公司背后的男人是一位名叫瓦迪姆·戈里亚伊诺夫的俄罗斯电影制片人，路透社对公司记录的审查显示。他59岁，曾在俄罗斯国防部管理的一所学院的军事心理学系学习，根据他在社交媒体平台VKontakte上的个人资料。
戈里亚诺夫和批准资金的克里姆林宫机构——总统文化倡议基金——都没有回应评论请求。俄罗斯国防部也没有对有关戈里亚诺夫的问题作出回应。
然而，路透社没有发现戈里亚诺夫的团队与科隆展览的组织者之间有互动的证据。
路透社发现，居住在德国的前苏联人士一直在传播俄罗斯的信息。
俄罗斯情报
奥克萨娜·沃尔特表示，她是“战争的孩子”（Kinder des Krieges）这一德国项目的创作者，该项目以“天使之巷”照片展为中心。这位42岁的女性说，她出生在前苏联的哈萨克斯坦，父亲是俄罗斯人，母亲是乌克兰人，后来移居德国，在那里担任学校教师。
由于她的多国背景，她表示：“我不能反对这个或那个国家。”
奥克萨娜·沃尔特在柏林的“天使之巷”展览上。该照片于2023年发布在与展览组织者相关的Telegram账户上。来自Telegram的截图根据这位名叫亚历克斯·贝尔格的男子的说法，沃尔特曾与一名出生于苏联的德裔成员的德国选择党（AfD）有过恋情。贝尔格告诉路透社，他反对战争和儿童的痛苦。他和沃尔特都表示，他们的关系大约在一年前结束。
沃尔特表示，她的项目与俄罗斯情报或任何其他俄罗斯国家机构无关。她表示，她既不支持也不接受“来自任何国家的任何国家机构的支持”，她说。路透社询问谁资助该活动时，沃尔特表示：“我所有的想法都是我自己出资实施的。”
她表示，她的运动也扩大到强调其他冲突。该组织在其展览中还突出了以色列-巴勒斯坦冲突中儿童的死亡。
沃尔特运动的一个主要推动者是一个名为ANNA-News的俄罗斯新闻机构。根据两位欧洲情报来源和两位曾在该新闻机构工作的人士，该机构与俄罗斯的外国军事情报机构GRU有关联。
欧洲情报来源向路透社展示了他们所称的一封ANNA-News高管致GRU官员的信，寻求情报机构的干预，以保护其免受俄罗斯税务要求。信中指出，ANNA-News值得支持，因为它“捍卫爱国的、支持国家的价值观，维护俄罗斯在信息空间的利益。”
ANNA-News网站本身指向GRU的联系：关于该新闻机构主编阿纳托利·马特维丘克的传记细节显示，他是一名退休的GRU上校。ANNA-News在Vkontakte上的账户也发布了一张马特维丘克穿着俄罗斯军装的照片。
沃尔特运动的一个主要推动者是俄罗斯新闻机构ANNA-News。其主编是退休的GRU上校阿纳托利·马特维丘克，在ANNA-News的社交网络VKontakte账户的截图中可以看到他穿着俄罗斯军装。自2022年底以来，ANNA-News发布了关于沃尔特活动的支持性帖子。2022年12月，ANNA-News的Telegram频道上发布的一条帖子称沃尔特的“战争儿童”运动是一个“重要”的项目。该新闻机构已发布了十多篇关于该运动的报道，包括照片展览的视频和照片。
ANNA-News和编辑Matviychuk没有回应评论请求。GRU没有回复关于它是否与该新闻机构有关的问题。
沃尔特告诉路透社，她与ANNA-News没有任何联系，只是该机构曾报道过她的一些活动。
柏林的男人
另一位出生于苏联俄罗斯的男子叶夫根尼·博尔特在Telegram上建立了一个频道，为ANNA-News提供欧洲政治新闻。博尔特告诉路透社，他为沃尔特及其竞选提供了实际帮助、经济援助和建议。
博尔特常驻柏林，经营过包括餐饮业务和营销公司的企业，并建立了在线门户，发布来自欧洲的德语和俄语新闻。关于ANNA-News，博尔特表示，他向该新闻机构提供了柏林抗议活动的照片，并曾访问过其莫斯科办公室。他将ANNA称为一个合法的新闻机构。他表示对编辑Matviychuk和其他员工的过去工作一无所知。
博尔特表示，他通过为“战争儿童”项目创建网站、寻找公司制作儿童的大型照片横幅、提供与竞选相关的费用资金以及提供建议来帮助沃尔特。
沃尔特承认博尔特提供了一些经济援助，她表示这笔金额达几百欧元。她说，她唯一遵循的博尔特的建议是不要支持反德活动。
47岁的博尔特告诉路透社，他帮助沃尔特是因为他们是朋友，并且他认同她的观点，即儿童需要和平。他表示，他从未为任何俄罗斯国家机构执行过任务，也没有接受过任何资金。
Bort 还与一名名叫安德烈·博戈丹诺夫的俄罗斯人会面，Bort 和路透社看到的一张照片显示了两人一起的情景。博戈丹诺夫在2000年代初期普京总统的第一任期内负责普京统一俄罗斯党的公共关系。
博戈丹诺夫仍然定期为克里姆林宫进行选举活动工作，两位接近克里姆林宫的人士告诉路透社。他还是俄罗斯的首席共济会成员，这是一个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兄弟组织。博戈丹诺夫在2008年作为总统候选人在俄罗斯与普京选择的继任者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竞争，批评人士称这场竞赛是个骗局。当时博戈丹诺夫否认与克里姆林宫有联系或是克里姆林宫的特工。
安德烈·博戈丹诺夫曾负责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的统一俄罗斯党的公共关系。接近克里姆林宫的人士表示，他继续为克里姆林宫进行选举活动工作。路透社/马克西姆·谢梅托夫Bort 告诉路透社，他和博戈丹诺夫在大型活动上见过面，他与博戈丹诺夫的联系是关于共济会的事务。Bort 说，两人去年闹翻。根据德国公司记录，Bort 注册为柏林一家德俄共济会的财务主管。
博戈丹诺夫没有回应对此报告的评论请求，克里姆林宫也没有回复关于他的提问。
Bort 说，在俄罗斯2022年全面入侵乌克兰时，他已停止与 ANNA-News 的合作。然而，ANNA-News 继续到2024年5月重新发布 Bort 创建的一个 Telegram 频道的新闻项目。
Bort告诉路透社，他在一年多前失去了对Telegram频道的访问权限——也就是说，在2023年的某个时候——因为他丢失了包含登录信息的手机。他表示，他不知道现在谁在管理这个频道。ANNA-News没有回复关于Bort的问题。
Bort和Walter都表示，他们反对路透社发布他们的照片或报道关于他们的某些事实，例如Bort的共济会成员身份。两人都声称这些事实和图像根据欧洲数据保护法构成私人个人信息。
路透社正在报道关于Walter和Bort及其参与亲俄宣传的细节，作为公共利益的一部分。与Walter的竞选活动相关的社交媒体账户发布了她在照片展览上的众多图片和视频。Bort作为共济会会计的角色在德国公司注册记录中披露。
‘破坏德国政治’
根据两位欧洲情报来源，随着Walter的“战争儿童”运动展开，莫斯科正在接收关于该运动的进展报告。他们表示，接收者是现任GRU官员Konovalov。
这些欧洲来源与路透社分享了看似四份进展报告和一份规划文件，涵盖了2023年春季到2024年1月之间的事件。这些报告没有署名；路透社无法确定是谁撰写的或如何传递的。它们描述了参与该运动的未具名活动人士如何提供横幅、制定口号并以其他方式为德国的政治示威做出贡献。
2018年俄罗斯GRU军事情报机构的莫斯科总部。路透社/摄影师一份报告，涵盖2023年5月，包括来自一家德国印刷公司的大型横幅的两张收据。收据上将客户命名为奥克萨娜·沃尔特。路透社联系了该公司，该公司表示，这些日期为2022年的收据是真实的。
报告强调了活动家的影响，包括在渗透抗议运动方面的成功声明。一份报告突出了活动家在2023年11月的一场左翼和平集会中的角色，声称他们正在“渗透抗议结构”。路透社无法验证这些声明。
日期为2024年1月8日的规划文件描述了对即将举行的农民抗议反对补贴削减的帮助，包括品牌、口号和其他支持：“我们参与的抗议运动确实在破坏德国政治，”未具名的作者写道。农民抗议的组织者表示，他们对沃尔特及其团体一无所知。
沃尔特和博特都表示，他们不认同进展报告中表达的目标——渗透德国政治、制造异议和加剧动荡。
“我的社会活动纯粹是和平的，旨在为我们的未来、我们的孩子谋福利，”沃尔特告诉路透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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