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圆桌对话：越战结束50年，亚洲国家更加认清“大势”

编者按：越南战争结束50周年之际，一些美媒借机描画美国的所谓“正面形象”，同时渲染“中国威胁”，挑拨亚洲国家之间关系。但谁真正为亚洲好？美国亚洲战略的实质是什么？亚洲国家对于这些事关地区大势的问题普遍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本期“环球圆桌对话”邀请三位学者就此展开讨论。

*笪志刚：*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东北亚研究所研究员

*张家栋：*复旦大学美国研究中心教授

*李开盛：*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副院长、研究员

谁真正为亚洲好？答案不言自明

笪志刚

今年是越战结束50周年，美国主流媒体上出现不少纪念性文章，其中不乏对于美国在亚洲影响力相对下降的失落，也有眼见中国与周边国家共促亚洲繁荣稳定的不甘。为此，一些美媒不惜再次渲染“中国威胁”，比如在美军撤离越南50周年这个节点鼓噪中国“接管”亚洲等，挑拨中国与周边国家关系。但中美两个大国谁将亚洲作为安身立命之所，谁将亚洲作为“战略棋子”；或者通俗点说，谁才是真正为亚洲好？对于亚洲各国来说，答案不言自明。

就历史维度而言，广义上的越南战争是从1955年持续到1975年，整整20年时间。越战期间以及随后几十年来美国在亚洲的政策与言行，给地区国家和人民留下的一个总体印象，就是它不断试图复制或重演“拉一派打一派”做法，继续固守冷战思维，忙于在亚洲组建双边或多边盟友体系、编织军事网络，干涉地区事务，制造地缘紧张，给亚洲一些国家许下口惠而实不至的承诺，实际上却干扰着亚洲国家以及整个地区的自主发展。

如果美媒非要进行对比，那么它们不妨看看，过去几十年来，与广大周边国家共享和共建亚洲家园的中国，如何一以贯之地秉持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如何与亚洲各国建立并不断深化友好关系，如何始终致力于维护亚洲稳定、促进共同繁荣。中方的相关努力体现在诸多方面，比如1991年与东盟建立对话关系，随后一路提升至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并提出与东盟共建和平、安宁、繁荣、美丽、友好“五大家园”，这种开放、包容的周边外交理念与实践赢得好邻居、好伙伴、好朋友的认可；再如提出有利于亚洲发展、安全和文明互鉴的系列倡议，赢得亚洲国家普遍赞誉，如此等等。

进入新世纪以来，与个别域外国家在亚洲打造“小圈子”、编织“俱乐部化”小集团、制造地缘分歧和阵营对立不同，中国坚定支持亚洲走出一条独立自主、相互尊重、平等互利、开放包容、合作共赢的特色发展道路，并不断以自身发展造福整个亚洲。作为亚洲大家庭一员和负责任大国，中国高度重视周边，不断同周边国家拓展互利合作，逐渐形成更为紧密的共生、协同发展格局，也生动诠释了中国睦邻、安邻、富邻、亲诚惠容、命运与共的理念方针。

如今，中国已经成为亚洲稳定的重心、经济发展的引擎、区域安全的支撑。中国的繁荣离不开亚洲，亚洲的发展也离不开中国。从合作成果看，中国成为亚洲经济的最大贡献者，在对世界经济增长贡献率达到30%左右的同时，对亚洲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超过50%，有力带动了亚洲整体发展。目前，中国已成为众多亚洲国家的最大贸易伙伴和最大出口市场。

放眼未来，中国将会继续推动亚洲区域合作走深走实。从上合组织发展成为世界上幅员最广、人口最多的综合性区域合作组织，到中国—中亚机制成为推进中国和中亚五国深度合作的重要平台，再到澜湄合作助推澜湄流域经济发展带蓬勃发展；从中亚班列开通新线路、中吉乌铁路启动，到西部陆海新通道班列年度开行破万列，再到《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加快实施，中国将持之以恒地推动亚洲命运共同体建设行稳致远。

美国亚洲战略的嬗变

张家栋

美国主流媒体上有关越战的纪念性文章以及围绕“美国又一次撤离亚洲”的讨论，为我们提供了回顾和探究美国亚洲战略嬗变与实质的契机。

美国的亚洲战略根植于其地缘特性和历史传统。早在18世纪刚独立不久，美国就试图与当时的印度建立联系。1784年，美国商船“中国皇后号”叩开中国广州港，标志着美国以“自由贸易”介入亚洲事务的开端。19世纪到20世纪之交，美国占领菲律宾、提出“门户开放”政策，借助经济和海权优势在亚洲边缘地带构建势力范围。1922年，美国通过主导签署有关中国问题的《九国公约》将这一逻辑制度化，以经济为先导、海权为支撑全面介入亚洲事务。

二战结束以及冷战开启，亚洲很大程度上被卷入美苏两大阵营对抗。根据1947年提出的“杜鲁门主义”，美国逐渐建立一套针对苏联的全球军事联盟体系，彻底改变罗斯福时代的美国对外政策。基于此种设想，美国先后介入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这暴露出当时美国亚洲战略的思维局限，带有明显冷战思维的“多米诺骨牌理论”让美国误判了亚洲局势。美国在越南投入重兵，耗资巨大，却长期陷于战争泥潭，引起国内强硬反弹。美国在亚洲的军事干预主义严重受挫，促使华盛顿进行战略思维转型，逐渐从军事优先转向更加灵活的地缘政治策略。

越战创伤促使美国调整亚洲战略。1972年尼克松访华开启中美之间的地缘政治破冰，1973年有关越南问题的《巴黎和平协定》签署，标志着美国亚洲战略重心开始从军事对抗转向经济整合。冷战后期，美国通过“广场协议”等推动日元升值和日本产业外移，助推“亚洲四小龙”经济崛起。1991年苏联解体后，美国以世贸组织（WTO）和亚太经合组织（APEC）为框架，编织亚太经贸网络，奠定美国“太平洋世纪”的经济基础。

不过，随着国内政治极化和“产业空心化”等问题加剧，加上中国正式加入WTO以来实现稳定快速发展，美国在亚洲的战略焦虑日益上升。2011年，美国奥巴马政府提出“亚太再平衡”，试图重塑亚太贸易规则，强化军事部署。这一战略经历称谓和策略层面的调整与演化，变成现在的“印太战略”。这标志着美国亚洲战略从经济优先转向地缘政治与经济运作并行的混合博弈模式。

但很显然，当前的美国亚洲战略呈现出明显的矛盾态势：一方面是延续冷战时期建立的同盟体系，在东亚盟国驻有重兵，与菲律宾等国的军演也有升级趋势；另一方面又认识到自身力量的不足，需对传统亚洲战略进行调整。

平等有序的多极化已经成为当今世界的大势所趋。但这里的“极”，已不再是美国等西方国家政客脑中那种孤立性甚至对抗性的“极”。经济全球化时代建构起来的国家之间相互联系和相互依存关系，在新技术工具的加持下将会转型，进而从器物、规则层面的全球化，深入到知识、思维层面的全球化，并带动实体经济的“去中心化”或“多中心化”。在这种情况下，亚洲未来很可能会形成不同于传统地理空间意义的多极化或多枢纽格局。新的力量枢纽将同时涉及地理空间和相关发展领域，比如亚洲各国将在高端制造以及5G、新能源等领域找到各自位置。

美国当前亚洲战略的问题，恰恰在于不愿接受世界多极化的大势，不能真正理解“极”的维度变化，而是固守冷战时期遗留下来的零和博弈思维，据此为大国之间关系规划一个悲观、模拟历史某个阶段的“未来”。考虑到其庞大体量、软硬实力等，美国这样的设想和“规划”无疑是危险的，只会对地区和平稳定带来冲击。近些年来，美国为实现自己的所谓“战略设想”而实施一系列单边主义、保护主义政策，结果既没解决美国国内经济结构问题，也没改变美国与亚洲国家在经贸等层面相互依存的事实。

站在21世纪的第三个十年，亚洲正在迎来深刻的格局重组和秩序重构。美国的亚洲战略能否超越冷战窠臼，真正摆脱历史惯性并转向未来视野，不仅关乎美国自身国际形象与影响，也对亚太长远和平与繁荣具有重大影响。唯有坚信人类社会终将向着命运与共、合作共赢方向发展，在多极化或多枢纽格局的大势中寻求大国间关系的动态平衡，方能书写亚洲乃至世界的历史新篇。

共建亚洲家园何以成就斐然

李开盛

亚洲是一个在政治制度、经济发展水平、文化历史等诸多方面都呈现出多样性的地区，不同文明的国家共同组成多彩多姿的亚洲大家庭。最近几十年来，地区国家在推进区域合作共赢的实践中形成相互尊重、协商一致、照顾各方舒适度的亚洲方式，在共同应对各种风险挑战和携手构建美好亚洲家园方面不断取得新的成就。

一是经济增长动能持续，这是共建亚洲家园的关键基础。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报告显示，2024年亚洲经济规模在全球占比高达49%，对世界经济的贡献率达到60%左右。亚洲地区既有经济体量上的世界经济大国，也有发展水平上的发达国家，还有诸多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地区总体和平稳定的环境为各国经济发展提供了有利条件。亚洲开发银行发布的《亚洲发展展望》报告显示，尽管面临贸易壁垒加剧以及地缘政治紧张等风险，2025年东亚、东南亚和南亚的增长率将分别达到4.7%、4.7%和6.0%。

二是地区合作不断加强，这是共建亚洲家园的重要保障。不论是持续发展壮大的上海合作组织，还是刚刚生效实施不久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一系列地区多边架构见证着区域包容性合作和一体化发展的强劲势能。在单边主义、保护主义扰乱国际经贸秩序的时刻，亚洲地区内部的这种合作尤显珍贵。

三是发展潜力依然巨大，这是共建亚洲家园的内在趋势。亚洲国家普遍坚持发展优先，积极改善民生，这为实现地区共同发展提供了有力支撑。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迅猛发展，亚洲在人工智能、大数据、新能源等相关领域逐步走向世界前列，加强科技创新合作、促进科技成果共享等方面也有诸多潜力可挖，进而能够更好地助力各国发展。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本世纪以来，亚洲地区在经济上保持快速增长，成为全球发展高地、和平稳定绿洲。亚洲既是中国的安身立命之所，也是中国同亚洲各国的共同家园。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提出亲诚惠容周边外交理念，倡导推动构建周边命运共同体，引领中国同周边国家友好合作开辟新的境界。

在此过程中，中国与周边国家尊重彼此核心利益和重大关切，不断积累共识、增进互信。这种高度互信，成为构建亚洲命运共同体的重要前提。同时，中国与周边国家始终把发展摆在优先位置，亚洲国家互联互通网络不断完善，中老铁路、雅万高铁、中巴经济走廊等共建“一带一路”标志性项目纷纷落地。另外，中国提出并坚持共同、综合、合作、可持续的亚洲安全观，让亚洲持续成为全球格局中的稳定板块。 

在各方共同努力下，亚洲命运共同体建设成绩斐然。亚洲经济占全球比重稳步上升，在实现自身发展的同时，也为促进世界共同发展作出重要贡献。当前，世界面临单边主义、保护主义冲击，多边贸易体制遭受严峻考验，这让亚洲国家在加强区域经贸合作方面面临更大的紧迫感。放眼未来，亚洲国家需要继续共同维护多边贸易体制，坚持开放的区域主义，坚决反对贸易投资保护主义，用好东亚、亚太等区域合作机制，高质量实施RCEP，推动签署中国—东盟自贸区3.0版升级协定，推进区域经济一体化和互联互通，以亚洲开放融通促进开放型世界经济建设，推动普惠包容的经济全球化。相信携手共建美好亚洲家园将会取得更大进展和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