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chael Pettis：中国内卷有什么新变化？_风闻

1. Michael Pettis一直说中国生产过剩、消费不足。最近开始了声势浩大的反内卷行动，但是他并不看好。理由还是那一套，中国生产过剩应该转向内需，而不是大搞出口。他的结论是，“只要中国无法让消费增长大幅超过生产增长，内卷就会以某种形式持续存在，只是换了个名字而已。”

2. 我一直觉得Michael Pettis的理论存在问题，他孤立地看中国的生产与消费。在一些领域，中国庞大的产能优势如此之大，只可能是面向全球的，而非面向内需。德国、日本都有很大的汽车产能，自己市场不大，面向全球没有任何问题。中国汽车产能面向全球，只要卖得出去，为什么不可以？难道只许德日干，不许中国干？这就是美式霸权主义，不让中国汽车进去。但全球还有很多国家欢迎中国汽车，性价比太好了。要求中国消费增长超过生产，消化为全球准备的产能，这怎么可能？

3. 看看Michael Pettis的细节观察，这还有些可观之处。经济学者一般会给出一些数据，对结论小心点就有价值。图一，中国固定资产投资增速，以2021年末为基准。汽车业增速很高，而制造业投资增速超过基础设施投资，房地产投资不断下跌。图二，在2021年之前，房地产和基建投资增速往往高于制造业。

4. 这本来是个好事，转型切换了，从靠房地产转到靠制造业拉动经济。没有任何经济学家会认为靠房地产增长是好事。但Michael Pettis说，这是“被迫”的，因为房地产下滑了，为了托住经济增速，就硬上制造业。基建投资很重，回升一点也作用不大，就大幅增加了制造业投资。这是一种“挣扎”的叙事，导向了产能过剩。地方政府纷纷增加战略新兴产业产能，直到发生了内卷。典型就是“新三样”，光伏、电动汽车和电池。

5. Michael Pettis给出了光伏产能过剩的数据，这不新鲜，是内卷最严重的行业。中国占了全球95%的产能，是全球需求的两倍，2024年只有60%的产能利用率，2025年跌到40%，生产商亏本卖货。全行业亏损，成为“亏损机器”。高调反内卷后，办法是多晶硅生产商和监管机构设立500亿元的基金，收购并关闭约三分之一的产能，至少关闭100万吨低质量多晶硅产能。

6. 一边解决内卷，一边别的行业在加入。如炼化行业预计到2028年将扩张近一半，尽管整体竞争正侵蚀利润，石化行业抱怨要“内卷”。意思是，只要有规划的产能扩张，就会出现内卷，导致利润下降、亏损。而这个产能都是很吓人的，占到全球一半以上。

7. 全球经济学家，即使是对中国态度没那么坏的，也有些看不懂。我认为很简单，中国搞制造业就是面向全球的，这就是强者在全球化时代的必然选择。全球化制造业只有一个大赢家，所以别人没法理解，怎么可能弄出占全球95%的产能。如果“外国”竞争实力差得远，加起来占50%都是不合理，哪有效率低得多的输家占一半产能的道理？这是浪费，很多国家也认，靠中国解决商品供应，不错。光伏就很香，巴基斯坦个人用户进口光伏改变了电力工业。全球经济学家应该先承认，外国打不过中国，远远不如，然后才能理性分析。

8. 至于内卷，自己人傻傻地搞成全行业亏损，这是不对，所以要“反内卷”。是把技术搞成遥遥领先、产能占全球95%难，还是反内卷难？这个问题不需要东拉西扯，直觉可以回答，反内卷成功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