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医疗画上AI的饼_风闻
氨基观察-生命科技新时代的商业智库和价值灯塔15分钟前
沉寂三年的微医,算是赶上了好时候。
继2021年冲击IPO无果后,去年底其向港交所递交招股书。这一次,它不再以“互联网医疗平台”自居,而是亮出“中国最大AI医疗健康解决方案提供商”的标签。招股书显示,2024年上半年,其收入同比增长107.4%至18.18亿元,亏损则从2021年的25.71亿元,缩窄至4.3亿元。
这似乎是一个“天时地利”的故事,AI医疗赛道在政策与资本的双重推动下进入爆发期,而微医的转型恰好踩中了风口,加上各地医保“紧平衡‘的现实,让它的TO G故事有了很好的抓手。
然而,细究其路径,这条差异化之路并不轻松——从To C的互联网问诊转向To G的“数字健共体”,从烧钱扩张到绑定医保结余分成,微医在商业模式上的每一次转身,都伴随着行业潮汐的剧烈冲刷,前路注定艰难。
作为互联网医疗的初代独角兽,微医的IPO重启不仅是其自身命运的转折点,也算得上是行业从流量叙事转向价值比拼的缩影。但一个新的问题随之而来,当AI医疗从概念走向落地,微医的“技术赋能”故事能否走出天津试点,真正穿透医疗体系的铜墙铁壁?
/ 01 / 互联网医疗让位AI医疗
2015年,微医(前身“挂号网”)以全国首家互联网医院——乌镇互联网医院掀起行业革命;2021年,其首次冲刺IPO时,仍以“连接8000家医院、30万医生”的流量故事为核心。
但彼时,互联网医疗其实早已陷入空有流量红利、盈利艰难的困局,京东健康、平安好医生等巨头依赖医药电商输血,而纯医疗服务平台普遍亏损。微医之前的招股书显示,2018-2020年,其营收分别为2.55亿元、5.06亿元和18.32亿元,期间累计亏损接近80亿元。
随着那次IPO无果,微医也在互联网医疗行业中“消失”了。而同行中,包括好大夫在线、春雨医生、医联等To C的头部公司纷纷缩减业务、精简组织。
这一次随着招股书再度亮相的微医,叙事已彻底转向AI,其将自己定位于中国AI医疗健康解决方案的最大提供商。
这不难理解,一方面2021年与2025年相比,互联网医疗行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2020年、2021年几乎是互联网医疗最欣欣向荣的年份。
对于微医来说,如果能在那波互联网医疗浪潮中上市,也能收获较好的估值、募集资金弹药。然而,2025年再度冲刺港股IPO,早已时移势易。
另一方面,微医也赶上了好时候。眼下的AI医疗热闹非凡,而在“消失”的这几年中,微医也完成了一场AI转型。
事实上,在所有的互联网医疗企业中,微医在数字化上的投入和布局,一直都比较靠前,这与其创始人廖杰远个人的技术背景有关。他曾经评价自己是,“做AI里面做医疗最久的,医疗里面做AI最久的”。
最新招股书中,按照弗若斯特沙利文的统计,微医是2023年按收入划分的中国AI医疗健康解决方案的最大提供商,以先进的AI技术及广泛应用引领医疗健康行业,也是中国唯一一家透过按人头及按价值付费的模式,提供健康管理会员服务的AI医疗健康解决方案提供商。
/ 02 / 差异化的商业模式
眼下的微医,探索出一套有别于其他头部互联网医疗企业的商业模式。
根据招股书,其收入主要由数字医疗平台和AI医疗服务两大业务板块构成。其中,前者提供数字医疗服务、线下医疗服务以及企业会员等,提供常见病的数字咨询、诊断、跟进以及处方执行。

简单来说,与其之前业务类似,均是直接向患者提供有偿的“线上+线下”诊疗服务,2021年至2023年分别创收6.14亿元、6.36亿元和8.05亿元,占比分别为的63.9%、46.5%及43.2%。
AI医疗服务则是重头戏。主要包括健康管理会员服务、云药房以及增值服务,其主要的AI应用为AI医生、AI药师、AI健康管理及AI智能控制,为医生、药师、健康管理师及监管机构赋能。
这也是称之为“数字健共体”的业务板块。
2020年,天津市政府和微医签署《数字健康战略合作协议》,正式开启了数字健共体的创建之路。微医牵头与全市266家基层医疗机构组建天津数字健共体,以AI赋能当地医疗机构进行数字化改造,并以糖尿病为切入点,在健共体内提供健康管理会员服务。
目标有二,一是提高基层慢病患者的健康指标,二是节省医保支出,并从结余中获得收益。
简单来说,微医从原来的To C逻辑转为了To G,赚的是医保结余的钱。其模式是在医保固定预算内,直接与医保结算其会员产生的诊疗费用。若预算有盈余,可与健共体内的医疗机构分摊节余,微医能拿走50%。
招股书显示,2024年上半年,微医持续经营业务收入18.18亿元,同比增长107.4%;其中,依托数字健共体提供的健康管理会员服务收入达10.32亿元,占比达56.8%,是业绩增长主力。
而这部分业务的收入更是从2023年上半年的1.34亿元,大幅增长至2024年上半年的10.32亿元。这得益于天津市健共体进行的糖尿病管理健康指标改善显著。
为了达到这一目标,微医通过AI和云药房的能力,让266个基层医疗机构具备了三级医院的诊疗水平和药品目录;并通过对基层医生的激励,改变原先医疗机构服务以疾病治疗的数量为中心向健康管理为中心的激励导向的转变。
根据官方的统计口径,天津基层糖尿病患者的糖化血红蛋白合格率提升了33.7%,医保基金结余率超过25%,最初制定的目标已基本实现。
基于此,微医将按人头及按价值付费的模式扩大至更多慢病领域,同时将多病种管理服务模式扩展至天津更多区域。截至2024年6月30日,健共体已在天津覆盖了约90万会员。
看上去,微医的新故事已经成型了。
/ 03 / To G的故事不好讲
AI技术能在多大程度上赋能健共体,是决定微医能走多远的一个重要因素。
当然,如果简化拆分来看,其中的技术和工具并不是真正的难点,难的是如何将它们串成一个体系。换句话说,微医这个故事的壁垒在于:通过“数字健共体”将AI技术嵌入医改体系——这既需要技术能力,更考验与政府、医院的利益协同。
毕竟,To G的故事没那么好讲。在商业世界的诸多逻辑和规则,在政府主导的项目里往往是失灵的。
对于2020年的微医来说,天津试点是廖杰远的一次豪赌,所有前期的软硬件投入都由微医承担。而在他的规划里,单个的天津项目不需要考虑投入回报,只要做成,就是标杆。
标杆打法,微医对此并不陌生。最初挂号网的创业,就是通过为华山医院免费提供预约挂号等服务,将其打造成标杆后,将这类服务逐渐从上海复制到全国各地。
眼下,虽然天津数字健共体在数据层面表现亮眼,但并不意味着微医已经彻底跑通了这一商业模式。
虽然这让其在互联网医疗红海中构筑自己具有差异性的竞争力,但是政府采购医疗服务的模式,也必然带来一些限制。
比如,利润空间可能没有想象的大。2024年上半年,微医的健康管理会员服务业务的利润率为3.8%。核心原因在于,该业务相关的服务开支较高。
而医保结余分成受政策严格限制(如天津仅允许50%留成),且需承担亏损风险。另外,还有一个潜在风险,那就是随着医保节余后,政府是否会在下一年度降低整体预算,而这可能进一步压缩微医的利润空间。
再比如,扩张难度高。廖杰远明确提出要在全国复制推广“天津模式”,但后续开展的项目,微医不再免费提供基础设施,需要各地政府按需采购。
每个城市都需要重新谈判医保规则、整合医疗机构,尽管微医已经有了前面的经验积累,但能否大规模复制,仍需要继续观察。
除此之外,数字健共体是一个用户数量足够大,承载链条也足够长的服务闭环,可以延伸的增值业态很多。据了解,微医正在面向签约患者提供增值服务,探索体重管理、失能老人上门服务等。
这些增值业态能否在医保允许的空间里转换成商业价值,对微医也是一个考验。
对于微医来说,这条路注定艰难,To G生意的低毛利、长周期与医疗体系的复杂性交织,任何政策波动或技术瓶颈都可能让前功尽弃。
当然,无论如何,微医通过AI开路,帮医保省钱,替医院增效,当行业陷入“卖药依赖症”时,它试图证明:医疗AI的价值不在取代医生,而在重塑系统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