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问”比给出答案更重要：《无限暖暖》执行制作人谈如何培养新人关卡设计_风闻

一年一度的游戏开发者大会（GDC）目前正在美国旧金山召开。

作为全球最有影响力的业内交流会，不少开发者和制作人都会在此期间分享宝贵经验，每年大会通常安排上百场讲座。

也正是因此，只有极少数讲座能够吸引到大范围的关注，比如去年整场大会“满员”的只有拉瑞安工作室分享的《博德之门3》研发历程，以及AIGC（人工智能生成内容）相关讲座。

而今年引发“满员”盛况的讲座之一，来自《无限暖暖》的关卡设计分享。

主讲人是冨永健太郎，前任天堂关卡设计师和制作人，参与过《塞尔达传说：旷野之息》等游戏的开发，如今担任《无限暖暖》执行制作人。

作为GDC 2025与会嘉宾，冨永分享了自己是如何克服“语言障碍”和“代际障碍”，培养年轻关卡设计师，最终完成《无限暖暖》开发任务的。

从听众的热情中，也不难看出大家对培养年轻人才话题的关注

不会中文的日本开发者，如何融入中国团队

《无限暖暖》是暖暖系列的第五代作品，相比过去的暖暖系列游戏，本作融合了换装、拍照、平台跳跃和开放世界探索玩法，关卡设计上的要求更加复杂，也意味着不同团队之间的合作更密切。因此冨永加入团队后，面临着两大挑战。

首先是“语言障碍”，上海团队以中文为主要沟通语言，冨永是唯一的日语使用者；其次是“代际障碍”团队里的关卡设计师大多是20-30岁的年轻人，冨永当时已经45岁，接近20岁的年龄差让本就有挑战性的沟通变得更加困难。

讲座中，冨永表示“语言障碍”可以通过翻译工具和翻译团队解决，而消除“代际障碍”，冨永认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面对面交流”，为此，他专门前往上海工作了约6个月，克服团队沟通的“心理障碍”，在明显感到双方交流变得顺畅后，才转为远程工作。

而在消除沟通障碍后，冨永认为第二重要的是“理解”。他在此引用了一句《孙子兵法》中的名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冨永表示将这句话中的“敌我”替换成“同事与自己”，这一原则同样适用于游戏开发，只有所有项目成员能够充分理解彼此的观点，才能促进团队的共同进步、提高开发效率——而这就需要“提问”。

如何培养年轻设计师？提问比直接给答案更重要

“为了充分理解他人的想法，我经常不断提问，以至于有些年轻设计师可能会觉得我有点烦人。” 冨永表示，面对年轻设计师提出的方案，最重要的不是直接给出答案，而是反复提问，让设计师解释他们提案背后的逻辑，以理解他们的设计思路。

冨永在此举了两个例子。其中一个例子是设计师认为“Boss设计得太难，应该削弱Boss血量”，但冨永没有直接肯定或否定这一提议，而是反问设计师“为什么选择降低Boss血量”。

冨永认为，如果设计师回答“该Boss的难点是玩家很难击中，导致击败它花费的时间过长”，那么比起直接削弱Boss血量，不如调整机制——比如降低Boss攻击力、减慢速度等，让玩家更容易击中，这么做的好处是 “成功击中Boss会带给玩家成就感和满足感。如果游戏体验让⼈感到愉悦，玩家可能不介意多次攻击，甚至可能更加享受”。

另外一个例子，冨永称其是“不断提问直到我理解”的逆向操作。在《无限暖暖》中，地图上放置了⼀种名为“噗灵”的物品（游戏中的货币），某些场景最初的设计是把“噗灵”沿着直线路径均匀排列，以引导玩家按照既定路线前进。

作为经验丰富的开发者，冨永马上意识到这种设计会削弱开放世界的探索乐趣，但他并没有立刻指定噗灵的放置位置，而是告诉设计师“减少噗灵的数量，以免玩家感到被强制限制在特定路线上，并避免他们忽略其他环境元素”，让设计师去理解理解关卡背后的逻辑。

反复讨论，是培养成功团队的关键

冨永认为，在团队能够充分理解彼此的观点和需求后，进一步提高游戏质量的关键是“反复讨论”。

在《无限暖暖》中，地图上存在名为“奇想星”的关键道具，玩家视野并不容易发现这一道具的存在，为此团队开发了一种名为“大喵视野”的功能，可以使玩家定位到奇想星的位置。

游戏中的“大喵视野”

而“大喵视野”的呈现方式，就是通过反复讨论和不断迭代才最终确定下来的。

最初团队的提案是开启“大喵视野”后直接显示一条通往奇想星的路径，但由于探索寻路的乐趣是开放世界游戏的重要元素，这一提案并没有被冨永采纳。

作为替代，冨永提出的方案是让玩家在“大喵视野”中记忆奇想星的位置，并在关闭功能后进行搜索。但在实际的试玩过程中，玩家需要反复开启和关闭功能搜索奇想星，操作方式与冨永的预期出现了极大偏差。

最后经过团队反复讨论，调整系统，才实现最终版本中的追踪功能：玩家在“大喵视野”中定位奇想星的位置，关闭功能后仍然显示奇想星的方向，从而即减少玩家频繁激活的需求，又保留了开放世界探索的乐趣。

通过冨永的分享我们也可以看出，这些环节不仅是培养新手关卡设计师的关键，也是推动整个游戏质量提升的重要方式，而这也在一定程度上折射了国内游戏行业正在经历的变化——从追求高效执行和快速迭代，到更加注重设计方法论的沉淀，随着越来越多经验丰富的开发者加入国内团队，整个行业也在迈向更加成熟、更加精细化的发展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