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见中国抗议揭示对习近平官员的抵制——彭博社

习近平主席

摄影师：凯文·弗雷耶/Getty Images习近平主席依靠各级地方官员治理14亿人口的中国。一起针对女学生遭暴力袭击的罕见抗议事件，加剧了人们对官员公信力的担忧。

上周某夜，四川省江油市数百人涌上街头，谴责当局对施暴者处罚过轻。数小时内，居民与持警棍警察冲突的视频席卷中国社交媒体，该事件一度登上微博热搜榜前列，并在微信私人群组广泛传播，直至国家审查机构介入。

尽管中国因房产和劳资纠纷引发的抗议活动屡见不鲜，但四川骚乱因聚焦社会不公而尤为突出。网络讨论集中在指控权力滥用，评论者猜测施暴者有官方背景——这一说法随后被当局否认。当地媒体报道揭露受害者母亲是聋哑人，这进一步放大了公众感知的不平等。

链接江油民愤爆发前数周，中国两座相距约1600公里的城市先后曝出公共卫生丑闻，同样因公众认为官员渎职而引发全国愤慨。

“普通民众对于社会规则和法律能否公正执行缺乏信心，”佛罗里达州立大学政治学系助理教授刘翰章表示，“这可能加剧民众对不得民心政策实施的抵触情绪。”

国务院新闻办公室未就置评请求作出回应。习近平今年早些时候强调要继续严惩失信地方官员：“要坚持实事求是，避免冤错和宽纵，抓早抓小，防微杜渐。”

维护社会稳定是共产党的首要任务，其通过严控网络舆论系统性地监控异见。面对美国总统特朗普发动的关税战，习近平不断强调全国团结，今年北京将福利支出提升至近二十年最高水平，旨在缓解民众经济焦虑并刺激国内消费。

尽管近期事件尚未显现削弱中央政府权威的迹象，但可能影响地方官员政策落地能力。各地领导层本就因执行不得民心的清零封控（最终在街头抗议后终止）面临信任赤字，如今还须应对债务危机和持续多年的楼市低迷。这些因素严重制约了其为辖区民生投入资金的能力。

2022年北京反对新冠防疫限制的抗议活动。来源：彭博社约翰霍普金斯大学高级国际研究学院研究中国国内政治等领域的李卓然表示，在最近的三起事件中，地方官员最初都发表声明驳斥广泛关注的问题以安抚公众，这种做法反而加深了不信任。

“地方官员担心透明度和解决问题会助长负面舆论并导致他们下台，”他指出，官员们的考核标准是避免引发抗议事件的能力。“只要这种逻辑不改变，信息隐瞒就仍是地方政府的标准操作程序，透明度和良好治理就不会出现。”

江油袭击事件迅速演变成全国愤怒的导火索，说明了这种做法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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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风波始于8月2日晚，当时一段视频开始在网上流传。根据警方通报，三名少女将14岁受害者带到空置建筑内，对其进行踢打、掌掴和言语侮辱。视频中一名施暴者还炫耀道：“我进去过十多次——连20分钟都不用就能出来。”

民众的愤怒迅速爆发，要求严惩施暴者的压力不断升级。

当江油市公安局在一天多后才作出回应——这种延迟被许多人认为不可接受——反而火上浇油。警方称受害者伤势"轻微"，并依据未成年人保护法对14岁和15岁的两名施暴者作出矫治教育处罚。

网络争议就此演变为线下冲突。

官方通报发布数小时后，数十名抗议者包围了江油市政府大楼。一段视频显示，有市民向警察展示手机画面并高呼：“这还算轻微伤？“另一段视频中，群众质问：“你们也有孩子吧？要是你家孩子被打成这样怎么办？”

据现场视频显示，入夜后聚集人数增至数百，警方随后持警棍驱散人群，至少带走数名抗议者。彭博新闻核实了四段不同视频中的抗议地点。

链接追踪中国社交媒体的网站"微博上的新鲜事"总编辑柯文哲表示，由于执政党的自上而下治理风格，中国公民对国家干预抱有很高期望。柯文哲说道。

“人们认为’既然你承担了这个角色，就应该竭尽全力保护最弱势群体’，“柯文哲说，“如果不承担责任，事态可能迅速失控。”

这种情况在中国西北的甘肃得到了体现。上月曝出200多名幼儿园儿童食用了含油漆色素的食品，发现症状的家长带孩子进行血检后查出铅中毒。根据政府报告，当地官员最初篡改部分检测结果以掩盖丑闻，这份报告是在全国网络舆论发酵后才发布的。

在东部城市杭州，居民上月开始上传浴室水龙头流出棕色液体的视频。污水污染的传言在网上扩散，但国有水务公司沉默了约12小时——市民指责政府放任这种拖延。

“我只想让官员们当着我的面喝这种水，“一位居民写道。这反映出即使水质颜色恢复正常后，公众仍普遍怀疑饮用水安全性。

中国经济抗议活动去年末激增

2023年第四季度异议活动同比上涨41%

数据来源：自由之家中国异议监测

尽管这些事件可能令北京方面难堪，但即使在江油事件最高潮时，民众怒火也并非指向中央政府。面对警方时，示威者高唱中国国歌，意在寻求中央政府关注而非挑战体制。

“地方政府是主要矛头所向，"多伦多大学蒙克全球事务与公共政策学院政治学副教授戴安娜·傅指出，“不仅因其最初处置失当，更因后续对抗议者的镇压通过压制普通民众诉求制造了新的不公。”

江油抗议爆发一周后，信息管控模式依然生效——周二关于该事件的网络讨论仍被全面屏蔽。

在小红书平台搜索该城市，结果仅显示7月20日前的记录，仿佛暴力事件发生后时间就此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