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士尼成人"成为该公司主题公园的关键客群——彭博社

插图：Daukantė为彭博社创作

## 迪士尼如何学会拥抱其成年超级粉丝（音频）

12:28

AJ·沃尔夫二十出头在纽约的经历从许多方面来看都很典型，这种经历因《老友记》和《欲望都市》等剧集而被我们浪漫化。她与室友合住一间狭小公寓，挣扎于城市的喧嚣，并怀疑自己是否能实现传统意义上的成年标志。但沃尔夫并未通过喝高价大都会鸡尾酒或在早午餐时向朋友抱怨来排解，而是选择在迪士尼世界的安全感中寻求庇护——那里“干净且可预测”，遇到的每个人都“友善好客”。

沃尔夫会在早晨通勤时埋头研读迪士尼指南，沉浸在对佛罗里达春假旅行和汽车座椅上跟着未来世界循环播放原声带合唱的温馨童年回忆中。她会在办公室待到很晚，以便打印迪士尼留言板内容带回家阅读。“除了规划迪士尼之旅，我几乎没有生活——没有朋友、伴侣、外出活动，”她写道。每次从奥兰多朝圣归来，她就会开始幻想下一次旅行，这个习惯最终让她背负了17,000美元的信用卡债务。“这几乎像吸毒一样，”她写道，“非常昂贵，但我迫不及待想再来一次。”

二十年后，沃尔夫将对迪士尼的热情转化为职业。她广受欢迎的迪士尼美食博客点评迪士尼主题公园餐厅的菜品，比如艾波卡特阳光季节餐厅的米奇形状开心果马卡龙，以及码头小餐馆以《星际宝贝》为主题的蓝紫色奶昔。而在她的新书*《迪士尼成人：探索（并爱上）一种神奇亚文化》*（Gallery Books，8月5日出版）中，沃尔夫为那些顶着污名将娱乐品牌置于自我身份核心的人群进行了有力辩护。

《滚石》杂志称他们为"互联网上最遭人厌的群体"；右翼播客主马特·沃尔什最近称他们"令人不安且相当费解"。所谓的"迪士尼成人"被嘲笑为幼稚、痴迷且思想狭隘——满足于年复一年重访魔法王国、乘坐太空山，而非探索更广阔的世界。但沃尔夫认为，“事实上，迪士尼主题公园在许多方面是专门为成人打造的，并且是特意为重复游玩设计的。”

沃尔夫的拍摄对象们会排队数小时购买限量版纪念品，穿着与心爱角色配色相衬的服装，甚至不惜透支财力来支撑这份热爱。（根据LendingTree对1200名近期迪士尼游客的调查，近四分之一的人为支付旅行费用负债。）阿拉巴马州的祖母莎伦收入有限，却仍坚持每年到访迪士尼世界多达六次，直到她意识到对迪士尼的痴迷影响了对教会的虔诚才有所收敛。在一场疫情后的自我审视中，百老汇演员杰瑞德和林赛分别辞去了《魔法坏女巫》和《泽西男孩》的工作，转而在动物王国担任木偶师。

迪士尼成人粉现象与更广泛的人口结构变化相交织。儿童公司正日益迎合"成年儿童"消费者。随着全球生育率下降，乐高、桌游和毛绒玩具等产品的成人市场增长最为迅猛。研究机构Circana2024年报告显示，青少年和成人已占据欧洲玩具销售额的28%以上。

在"迪士尼复兴时期"（从1989年《小美人鱼》到1999年《泰山》接连推出大片）成长起来的千禧一代，天然对迪士尼建立了深厚情感纽带。作为首批伴随互联网和社交媒体成长的群体，他们通过早期迪士尼Tumblr博客、小众交友软件（2015年推出的Mouse Mingle）到TikTok和YouTube上的迪士尼网红，实现了全球范围内的互相激励。

沃尔夫的个人博客是最受欢迎的之一，她在Instagram上拥有140万粉丝。梅根·鲍威尔，也被称为“神奇千禧一代梅根”，在TikTok上积累了超过50万粉丝，她在那里发布狂热的迪士尼婚礼视频博客，提供如何追踪限量版迪士尼徽章的建议，并与粉丝们一起抱怨长时间排队对千禧一代膝盖的折磨。

在互联网出现之前，“围绕你的激情建立社交场景需要相当的聪明才智和坚持，”迈克尔·邦德在*《粉丝：归属感心理学的旅程》*中写道。邦德报道了围绕简·奥斯汀和理查三世（其支持者每年在莱斯特穿着锁子甲聚集，重演他的最后一战）等人物形成的狂热粉丝群体，指出粉丝文化本质上是社交的。“分享激情让人很容易建立联系，”他写道。“与你的粉丝同伴在一起，与众不同、古怪或书呆子气是安全的，因为你们都在同一条船上。”

粉丝之间的纽带甚至可以超越由共同地理和本地文化形成的纽带。研究表明，参加国际科幻大会的与会者与他们的粉丝同伴——其中一些人是第一次见面——比与他们的现实生活中的邻居有更强的团结感。

虽然确切的人口统计数据难以获取，但多方信源表明，成年人如今已占据迪士尼粉丝群体的重要比例。当沃尔夫和她的团队进行为期10天的非正式调研——在迪士尼乐园观察并统计参与角色见面会的排队人群时，他们发现约四分之一的游客是无子女的成年人。

其他渠道的估算数据更高：一位迪士尼乐园前高管于2023年告诉商业内幕，奥兰多迪士尼世界的游客中成年人比例可能高达50%。这一趋势在亚洲可能更为显著。Instagram上"东京迪士尼乐园"的定位搜索显示，灰姑娘城堡更多成为时尚女性拍摄短视频的背景板，而非儿童游乐场。

在活动业务方面，迪士尼乐园举办的婚礼和企业会议数量已远超儿童生日派对。据沃尔夫透露，每年有超过4000对新人选择在迪士尼世界举行婚礼——这还不包括新人们愿意做出的种种牺牲。他们需要争夺有限的场地资源，并遵守关于酒精饮品和时间的严格规定。

沃尔夫书中提到的一位新娘，她与丈夫在迪士尼主题的Facebook相亲群相识，并在迪士尼好莱坞影城求婚成功。虽然成功预约到理想的婚礼日期和场地（佛罗里达婚礼馆的万圣节档期），却在米老鼠南瓜装饰的抽选中落选。有些新人甚至同意将仪式安排在清晨5:30。《迪士尼婚礼播客》主持人嘉莉·海沃德解释道：“如果你的伴娘团阵容庞大，所有人都需要同时做发型化妆，那你婚礼前夜很可能无法入睡，或者凌晨1点就要起床准备。”

自20世纪初成立以来，迪士尼就悄然关注着其成年消费者群体。1933年，迪士尼与英格索尔合作推出了一款印有米老鼠形象的怀表，将其宣传为"独特礼物"，不仅适合"男孩或女孩"，也适合"男人或女人"。这款手表立即大获成功；根据沃尔夫引用的英格索尔历史营销资料，发布两年后，已有250万只手表"装点着孩子和成人的手腕"。早期迪士尼商品还包括其他面向成年人的产品，如公文包、瓷器套装，以及1937年推出的卡地亚*《白雪公主》*主题串饰手链。

米奇旅行网度假规划师艾比·英林（自2020年起为该公司服务）表示，过去几年迪士尼一直在"专门为成年人打造空间"。（我们通过Zoom视频时，她戴着米老鼠形状的耳环和紫色眼镜，散发着戏剧爱好者般的热情。）迪士尼游轮上的成人专属休息室提供理发预约、波本威士忌品鉴和情侣按摩服务。

2022年，迪士尼宣布计划建造住宅社区——“迪士尼故事生活”，其中包括专为55岁以上居民设计的街区。首个开发项目位于加利福尼亚州一片沙漠地带，将于今年晚些时候开放，拥有人工绿松石色泻湖和以《超人总动员》为灵感的会所，主题住宅售价在100万至200万美元之间。

2017年，佐伊·弗拉德-布拉纳和亚伦·格拉泽为合著书籍*《超级粉丝圈：我们的痴迷如何改变消费与身份》*到访安纳海姆迪士尼乐园时，园内唯一能买到酒的地方是仅限会员进入的33号俱乐部。如今，任何达到法定饮酒年龄的游客都能在奥加小酒馆点一杯"绝地控心术"，或在蓝海湾餐厅的15款葡萄酒中挑选。今年六月，艾波卡特还新开了仅供成人用餐的小碟餐厅Geo-82。五月底我与英林交谈时，距离开业还有数周，餐厅前两个月的预订就已全部爆满。

当众多企业苦于培养客户忠诚度时，迪士尼成人粉丝群体的黏性显得尤为惊人。在网络上充斥着海量信息——成千上万的消费者评价、逐项价格对比——的时代，购物者不再需要依赖品牌作为品质保证。尤其是Z世代，这群精明的数字原住民以消费前愿意投入大量时间调研各种选项而闻名。文化机构Archrival最新调查显示，70%的Z世代和69%的千禧一代只会在自行调研（通常通过社交媒体获取评价）后信任某个品牌。

迪士尼与其粉丝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而非全盘迎合。公司让潮流自然发酵，甚至通过在网络抛出新创意来试水。2018年魔法王国明日世界区推出淡紫色新涂料后，#紫色墙话题莫名走红——网红和游客们争相在这堵突然爆红的水泥墙前打卡。迪士尼迅速借势推出紫色墙主题棉花糖、紧身裤和背包。

但尽管可能会为迎合成年粉丝做出改变，迪士尼也不能变得面目全非。“迪士尼成人"亚文化的魅力恰恰在于其既健康纯粹——奶昔与米奇耳朵齐飞，又暗含叛逆：局外人觉得这种痴迷很怪异。成年人来这里是为了享受被当作孩子对待的温馨体验。若公然转向成人化定位，将彻底击碎这场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