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苦于应对中国对关键国防物资的钳制 - 彭博社

稀土元素被应用于导弹、卫星和战斗机等国防科技领域。

摄影师：弗雷德·坦诺/法新社/盖蒂图片社由于几乎无法直接从中国获取稀土金属，欧洲金属贸易商正陷入日益激烈的抢购狂潮。

尽管国防制造商表示可以依靠库存和多元化供应链维持运营，但随着贸易商转向二级市场，若不能找到解决方案，供应短缺问题可能很快显现。

这场危机的种子早在四月初就已埋下——当时中国切断了用于导弹、卫星和战斗机的铽、钇、钐等关键矿物出口，并实施了更为严格的出口监管制度。中国在多种关键矿物的开采加工领域近乎垄断，知情人士透露，这种决定行业兴衰的能力让布鲁塞尔的决策者惊觉：欧洲的自我防卫能力很大程度上依赖中国。

“企业与政界对此议题看法迥异，政府显然需从全局考量。”德国开姆尼茨工业大学金属供应链研究员雅各布·库利克表示，“因此我对企业报告持审慎态度，因为市场数据呈现的是另一番景象。”

确保欧洲关键矿物供应并无快速解决方案。尽管欧盟委员会主席乌尔苏拉·冯德莱恩誓言要坚决回应她所称的中国的"胁迫"，但长期计划需要大量投资和政治意愿——而这27个成员国都难以轻易达成。

天津某工厂的钕铁硼磁体。摄影师：Doug Kanter/Bloomberg根据新许可制度，北京对哪些国家和行业可以获得其稀土拥有否决权。与其他供应两用材料的国家一样，中国还要求申请者填写问卷，证明其最终用途。据欧洲官员称，自4月以来，中国已向个别公司批准了总计1500份为期六个月的许可证，并拒绝了欧盟提出的多年期许可证请求。

尽管中国官员自4月收紧出口限制以来有所放松，但这仍不足以让欧洲同行放心。

欧盟官员称新制度繁琐且不可持续，并要求北京取消其问卷，这些问卷可能被用于评估军事武库的内容和规模。但他们承认，情况不太可能改变。

中国主导稀土供应

2024年全球磁铁稀土（钕、镨、镝和铽）开采和精炼产量份额

来源：国际能源署

本周欧盟与中国官员在北京举行建交50周年纪念活动时，稀土问题将成为核心议题——尽管各方对达成重大解决方案的期望不高。知情人士表示，有人担忧中国可能以关键矿产准入为筹码，迫使欧盟在悬而未决的电动汽车贸易调查或关税问题上作出让步。这正是一些官员推动欧盟以限制法国飞机零部件或荷兰ASML公司半导体设备出口来威胁中国的原因之一。

但强硬策略面临多重挑战。知情人士指出，欧盟内部对如何反制中国及报复力度尚未达成共识，且成员国绕过欧盟委员会直接与北京谈判为本国产业争取协议的做法，也削弱了欧盟的整体立场。

7月2日布鲁塞尔会晤中的王毅（左）与卡娅·卡拉斯。摄影师：Omar Havana/彭博社各国效仿美国单边行动的模式——在稀土进口中断后，美国选择与北京单独谈判。这一策略最终促成6月达成的贸易休战协议：美方通过降低关税、取消芯片设计软件、飞机零部件及乙烷运输的出口限制，换取稀土持续供应。中国数据显示，6月稀土出口总量激增至3188吨，较5月的1238吨增长逾一倍。

一些防务公司已开始囤积零部件，而另一些公司则对其供应链的多元化程度表示信心十足。然而，部分行业专家认为企业正在淡化局势严重性，或未能充分认识到问题的严峻程度。更具结构性的解决方案——例如让企业直接参与原材料开采和加工——仍然存在风险，且需要欧洲几乎已丧失的专业技术能力。

与此同时，意识到自身占据优势的中国官员对欧美同行采取了更为直白的言辞。据知情人士透露，中国外交部长王毅本月早些时候告诉欧盟外交政策负责人卡贾·卡拉斯，北京不希望俄罗斯输掉乌克兰战争，因为美国届时会将注意力转向中国。中国声称未参与乌克兰冲突，并驳斥了七国集团关于其向俄罗斯提供维持战争所需关键材料的指控。

若中国进一步收紧稀土出口限制，不仅会阻碍欧盟防御俄罗斯的能力，还将凸显北京对武装乌克兰的欧洲防务企业的钳制力——以及中国控制对基辅武器供应的能力。

中国在四月限令后放松磁铁出口管制

管控措施引发全球供应危机后出口量逐步恢复

数据来源：中国海关总署

随着地缘政治代价与风险日益明晰，欧盟领导人正更严肃地考虑如何减少该集团对中国的矿产依赖。迄今为止最有力的《关键原材料法案》已于去年生效，但业界批评其未能整合必要资金。该法案包含建立本土供应链和从废旧电子产品中回收更多稀土元素的提案。贸易商一致认为，要实现这些目标需要重大财政激励，部分原因在于将电子垃圾运回中国比在欧盟内部回收更为廉价。

欧洲在降低风险方面的一个潜在榜样是日本，该国在2010年曾遭遇中国稀土出口中断。日本通过指派政府机构投资海外采矿业务作为应对，并在澳大利亚和法国等地建立了供应链。

政治研究员库利克表示，如果与中国的关系持续升级，欧洲可能需要采取类似策略。他建议欧盟应以在欧洲大陆建设稀土加工厂为目标，并将建立战略储备作为长期规划。他补充道，此后欧盟将不得不采取自己的保护主义措施。

“如果冲突真的发生，“他说，“这将是唯一合乎逻辑的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