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弗里·爱泼斯坦案如何考验大陪审团披露规则 - 彭博社

2019年，美国纽约南区检察官杰弗里·伯曼在纽约市宣布对杰弗里·爱泼斯坦提起指控。摄影师：斯蒂芬妮·基思/盖蒂图片社针对公众要求获取更多关于杰弗里·爱泼斯坦性交易案件信息的呼声，特朗普政府已要求联邦法院解封大陪审团笔录。

尽管寻求公开文件可以让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宣称他对这位已故、声名狼藉的金融家并无隐瞒，但这一请求仍面临法律障碍，即使特朗普的司法部辩称公开符合公共利益。

大陪审团是由检察官召集的公民小组，负责听取证据并考虑是否有足够理由提起刑事指控，历史上一直笼罩在保密性中，大多数参与者依法不得公开讨论诉讼程序。这一惯例，加上爱泼斯坦调查的高度敏感性，意味着法官可能不愿公开记录——或仅允许在大量编辑后公开。

受到审查的爱泼斯坦大陪审团案件是什么？

爱泼斯坦是一位有政治背景的基金经理，利用其财富和权力性侵未成年少女，于2019年在狱中去世。但最近几个月，在特朗普支持者的推动下，要求公开与他案件相关材料的公众压力爆发，这些支持者对爱泼斯坦死亡的情况提出质疑，当局认定其为自杀。

多个大陪审团审理了与这位金融家相关的案件。2006年，佛罗里达州棕榈滩县，一名女性向警方报告其14岁女儿可能在其棕榈滩豪宅遭性侵后，州大陪审团对爱泼斯坦提起指控。次年，在联邦调查局进行独立调查后，美国检察官召集联邦大陪审团并起草起诉书，同时与爱泼斯坦的律师进行谈判。他于2008年承认嫖娼罪名，服刑13个月。2019年，大陪审团以联邦性交易罪名起诉爱泼斯坦；纽约检方指控其曾性侵年仅13岁的少女。

2020年，大陪审团起诉了爱泼斯坦的长期同伙吉斯莱恩·麦克斯韦。她后来被判定与爱泼斯坦合谋性侵少女，目前正就判决结果向最高法院上诉，同时服20年刑期。特朗普政府仅要求公布2019年和2020年案件的大陪审团笔录。

大陪审团的职能是什么？

这一源于中世纪英格兰的司法体系，主要职责是判定是否存在指控某人犯罪并提起诉讼的依据。其法律地位由美国宪法第五修正案保障：“非经大陪审团提出公诉或起诉，任何人不得被判处死刑或其他不名誉罪。”

联邦大陪审团由23人组成，但只需16人出席即可达到处理事务的法定人数。陪审员从选民登记名册中随机抽取，任期从数周至数月不等，通常需审理多起案件。他们审查的证据可能包括检察官传唤的文件和证人宣誓证词，这些证人通常为执法人员。

为何大陪审团需秘密运作？

与公开审理的审判不同，联邦法律规定大陪审团必须闭门进行。根据联邦大陪审团指南，此举有多重原因：保护陪审员免受调查对象施加的外部压力或干扰；防止潜在目标逃逸或采取销毁证据等妨碍调查的行为；鼓励证人完整如实作证。保密制度还能防止证人在庭审前遭受恐吓，并维护那些可能被调查但未被起诉者的声誉。

联邦法律严格禁止该程序大多数参与者（包括陪审员自身、法院工作人员和政府律师）披露大陪审团审议事项。但存在例外：证人不受保密义务约束，检察官在特定情况下（如与其他检察官或其他大陪审团讨论时）可透露相关信息。违反者可能面临罚款或监禁。

“这可能是我们刑事司法体系中最隐秘的规则之一，”纽约佩斯大学伊丽莎白·霍布法学院教授班尼特·格什曼表示，“为了让大陪审团有效开展工作，他们必须知道自己是在广泛而保密的保护伞下行事，这样他们才能无所畏惧、无需担忧决策后果地履行职责。”

大陪审团材料向公众公开的频率如何？

极为罕见。在密苏里州，检察官曾公布了大陪审团的数千页记录，该陪审团拒绝起诉2014年在弗格森枪杀迈克尔·布朗的警察，此案激化了长期存在的警察对待少数族裔问题的紧张局势。但州法院禁止布朗案的一名大陪审员公开谈论她的经历。2015年，纽约一名法官阻止了向大陪审团提交的证据公开，该陪审团拒绝起诉2014年扼杀埃里克·加纳案中的警察，这起事件也成为了警察种族主义问题的爆发点。

即便是数十年前的案件仍可能受保密规定约束。2017年，一名联邦法官批准了历史学家的请求，解封了调查1946年佐治亚州四名黑人佃农私刑案的大陪审团证据。但在政府提出反对后，上诉法院阻止了公开，称联邦法官无权解封此类记录，除非在极其有限的情况下。

特朗普政府寻求公布爱泼斯坦案笔录的理由是什么？

7月，特朗普授权司法部长帕姆·邦迪"在法院批准下提交所有相关大陪审团证词"，内容涉及2019年对候审期间死亡的爱泼斯坦及其同伙马克斯韦尔的起诉。邦迪的副手托德·布兰奇在法庭文件中强调"本届政府将公众透明度视为重中之重"，并表示司法部希望公开其调查工作。布兰奇承诺检方将隐去所有受害者姓名及个人身份信息，同时指出爱泼斯坦去世后其个人隐私权已"大幅削弱"。

布兰奇在文件中表示大陪审团保密原则并非"绝对"，并提及佛罗里达州法院曾下令公布2006年该州调查爱泼斯坦性侵案的大陪审团笔录。

美国司法部长帕姆·邦迪。摄影师：埃里克·李/彭博社### 谁将决定是否解封证词？

司法部已向曼哈顿联邦法院的两位法官提交申请。由比尔·克林顿总统任命的美国地区法官理查德·伯曼在金融家爱泼斯坦去世前负责其案件；由巴拉克·奥巴马总统任命的保罗·恩格尔迈尔法官从现任上诉法院法官手中接管了马克斯韦尔案。

法官有哪些选择？

法官可能会要求司法部阐明公开这些档案的迫切必要性。纽约的两位法官已要求司法部提供更多关于该申请的信息，包括他们为何要寻求公开、具体寻求哪些信息，以及可能受公开影响的大陪审团程序证人是否仍在世等细节。法官可能会考虑麦克斯韦或爱泼斯坦遗产代表提出的异议，以及希望材料保持密封的受害者或证人的意见。

法律专家表示，如果法官认定政府的真实意图是缓解总统的政治焦虑，他们可能不愿批准司法部的请求。即使批准公开笔录，法官也可能下令进行大量涂黑处理，导致大部分内容难以辨认。

特朗普政府能否公开其他记录？

并非政府收集的所有证据都必须向大陪审团展示，检察官通常只提供最低限度的信息以获得起诉。这意味着司法部关于爱泼斯坦的档案中可能存在无需法院批准即可公开的信息。

特朗普请求的政治影响是什么？

预计法官会花时间评估政府的请求，这一过程可能需要数月。短期内，这可能会减轻特朗普总统的政治压力。如果法院最终裁定不予公开，特朗普可以说他试图满足支持者的好奇心，但法官拥有最终决定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