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沃尔夫关于需要更多商业题材小说的观点是正确的 - 彭博社
Adrian Wooldridge
汤姆·沃尔夫说得对:这个世界需要更多关于商业的小说。
摄影师:迈克尔·纳格尔/彭博社通过盖蒂图片社
商业是当代文学界最讳莫如深的话题——就像维多利亚时代的肉体关系一样。然而,一部关于企业职员转型为环保企业家的故事如今正赢得热烈好评。《泰晤士报》的贾尼斯·特纳选择了 《德雷顿与麦肯齐》作为她今夏推荐小说,作者是亚历山大·斯塔里特。《星期日泰晤士报》书评人劳拉·哈克特称赞该书是“狄更斯遇上《大空头》”,并坦言“我读完时泪痕未干”。至于我,简直爱不释手。
这本书讲述了牛津同窗詹姆斯·德雷顿和罗兰·麦肯齐的故事,他们投身商界令父母大失所望。(在他们那代人眼中,体面人应该成为学者或公务员。)同时也展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商业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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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让愚蠢的贸易战变得更愚蠢 两人最初就职于管理咨询巨头麦肯锡公司,被其"表演性热情"的文化所吸引,但很快对"入职培训"、“绩效评估"和人事部门平淡中透着险恶的套话感到幻灭。资深合伙人将麦肯锡方法论吹捧为重要哲学流派,实则万变不离其宗地归结为三个要点。二人在阿伯丁参与"重组"项目时,发现所谓重组就是每隔一人就解雇一名员工,并关闭所有员工食堂。
德雷顿和麦肯齐一度考虑放弃商业生涯,直到灵光乍现:何不运用商业技能解决实际问题?何不利用北海汹涌的海流发电?他们创建实干型公司(而非玩弄数字)的创业历程中,邂逅了形形色色的人物:只要项目标榜"苏格兰血统"就慷慨解囊的政客;擅长将抽象概念转化为实体企业(办公室、工厂和硬件)的彼得·蒂尔式人物;以及坚持在牧者丛区——这个遍布炸鸡店和高架桥、始终未受中产化的街区——而非梅菲尔区(多数投资者的聚集地)会面的埃隆·马斯克式人物。
这个引人入胜的故事引发思考:为何商业题材小说如此稀缺?德雷顿通过《卫报》婚恋平台认识的女性说:“商业是无人谈论的最大话题…人们以为飞机、青霉素或互联网是从哪来的?“这或许不算最佳搭讪台词,但确是事实。如今推动商业发展的更多是麦肯锡克隆人,而是蒂尔-马斯克式人物。为何鲜有作家从中汲取创作灵感?
19世纪催生了"工业小说”。查尔斯·狄更斯(《艰难时世》)和伊丽莎白·盖斯凯尔(《北与南》)等作家深刻描绘了那个时代的伟大经济变革。而信息革命是自工业革命以来最具深远影响的变革,但迄今为止,我们只看到一部一流的信息时代小说——戴夫·埃格斯2013年出版的《圆圈》。
许多世界顶级小说家曾以商业为题材。巴尔扎克在《人间喜剧》系列中刻画了形形色色的商人;特罗洛普1875年《如今世道》精彩描绘了一位与罗伯特·麦克斯韦如出一辙的企业家;托马斯·曼1901年《布登勃洛克一家》记述了汉萨同盟商贾世家的没落;西奥多·德莱赛最负盛名的小说《金融家》(1912)与《巨人》(1914)更是不言自明。但当今文坛大家——从老一辈的玛格丽特·阿特伍德、萨尔曼·鲁西迪到新生代的扎迪·史密斯、萨莉·鲁尼——却无人涉足职场入职培训与绩效考核的领域,更遑论融资轮次的煎熬。
汤姆·沃尔夫在1989年《追猎亿万巨兽》一文中对此现象作出解释:小说家们正放弃他们时代最伟大的叙事——资本主义文明喧嚣混沌的全景,转而沉溺于文学游戏。他试图通过创作系列社会全景小说扭转文坛风向,其中《虚荣的篝火》(1987)和《完整的人》(1998)分别聚焦华尔街交易员与亚特兰大房地产开发商。尽管沃尔夫的作品销量数百万册,但其预言依然应验:这个时代的商业史诗最终由迈克尔·刘易斯等记者书写,或被改编成《继承之战》《亿万》等剧集。
C.P. 斯诺用他的"两种文化"概念提供了另一种解释。这位写小说的科学家担忧,二十世纪中叶的英国分裂为两个互不了解的文化——文学英国与科学英国。如今西方世界同样被割裂为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文学文化与商业文化。
前者完全关乎大脑的左半球,即感性层面;后者则关乎右半球,即分析层面。前者正日益由女性主导:如今大多数小说都由女性创作并为女性读者服务(多方数据表明约80%的小说读者为女性)。后者在顶层仍由男性主导,尽管女性正逐步晋升,但马克·扎克伯格认为她们还需要更多”阳刚能量"。
这种分野因职业化进程而加剧。当今的准作家们在本科阶段修读艺术专业,继而参加创意写作工坊;未来的工业巨头们则先攻读科学或经济学,再取得MBA学位。出版社小说部门的掌舵者对"大企业"概念避之不及,正如大企业的管理者将小说视作矫揉造作的废话。*《德雷顿与麦肯齐》*中的某位主角就得意洋洋地宣称,自大学毕业后他再未读过小说。
希望《德雷顿与麦肯齐》的发表能帮助这两个世界重新融合。文学界目前陷入窠臼——校园爱情故事泛滥,或是千篇一律的中篇小说,讲述获得文学奖后如何在纽约艰难谋生。汤姆·沃尔夫在1980年代就犀利指出,作家们把时代最精彩的故事拱手让给记者和电视制片人简直荒谬。但如今,商业故事已从单纯的精彩演变为关乎人类生存的命题。新兴的信息资本家们正无意间提出关于"何以为人"的深刻诘问。
企业在将我们的欲望商品化或侵犯隐私时,能在多大程度上不损害人性本质?人工智能的到来对人类智慧和共情能力意味着什么??掌握整个技术命脉的企业内部究竟如何运作??这些才该是顶尖文学才俊探索的命题。21世纪的伟大小说不会是关于艺术硕士项目作者焦虑的精雕细琢之作,而应是成功弥合两种文化鸿沟的杰作——既能展现创业资本主义的激荡,又能警醒这种激荡对人类共同人性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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