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博社》——萦绕特朗普关税政策的形而上学困局
John Authers
薛定谔登场了。
摄影师：Felipe Rodriguez/VW Pics/Universal Images/Getty
想要直接接收约翰·奥瑟斯的定期通讯，请在此处注册。
如果唐纳德·特朗普在Truth Social上宣布了一项关税，但从未真正实施，那么它存在过吗？如果即将征收关税的消息促使公司“抢先”应对这些税收，那么这些关税还有必要实施？如果关税被征收，进口商支付了它们，但价格似乎没有受到影响，我们还需要担心吗？
“那个喊‘关税来了’的男孩继续从白宫唱着他那令人困惑的随机数字民谣，”伦敦投资公司AJ Bell的丹妮·休森本周抱怨道。“投资者在听，点头认可最新的诗句，但基本上还是照常做生意。大多数人可能都在等待狼真正出现，然后再认真评估危险。”
彭博社观点父母们准备好继续开放“爸爸妈妈银行”了吗？欧洲最佳家族企业拥有金钱买不到的秘密武器加密复兴意味着是时候保护银行了加州简化了住房审批程序。这可能还不够。对于反复揣测善变的特朗普，人们存在诸多疑问。他的不可预测性是有意为之。但更深层次的问题在于形而上学。显然，关于现实与存在的深奥哲学辩论长期影响着我们对市场和经济认知。特朗普的行为让一些著名思想实验获得了新的关注。
量子物理学家埃尔温·薛定谔通过关于猫的思想实验来思考不断发展的现实理论。猫与一瓶放射性毒药同处密闭箱中，毒药有50%概率破裂并杀死猫。在我们打开箱子前，猫既是活的也是死的。开箱行为会改变其状态，但不会改变猫本身。
这与贸易政策密切相关。Unlimited集团基金经理鲍勃·埃利奥特本周提出薛定谔关税论：在关税生效且影响显现前，它们并不真实存在——置之不理或许能让其消失。或者说，它们同时存在又不存在。
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走得更远；当他的导师伯特兰·罗素试图让他接受房间里没有犀牛这一事实时，他拒绝了——即便罗素亲自检查了桌子底下。
罗素说维特根斯坦坚持认为"世界上除了被断言的命题外别无他物"，并拒绝"承认除被断言命题外任何事物的存在"。这包括桌子下的犀牛。同样适用于诸如"特朗普将对中国进口商品持续征收145%关税"这样的声明。
伯克利的四方院之树
启蒙时代的经验主义哲学家希望将所有思想建立在有证据的基础上——但如果我们无法感知某物，是否应该相信它的存在？这一点尚不明确。
最著名的例子是伯克利主教，他认为物质并不存在；事物仅作为我们头脑中的观念存在。但这意味着当我们转身时，四方院的树就会停止存在。上帝解决了这个问题；他是全知的，始终注视着一切。这个观点在20世纪牧师罗纳德·诺克斯的两首打油诗中得到了著名表达。第一首写道：
从前有个人说：“上帝必定觉得这极其奇怪”“若他发现这棵树”“依然矗立在那里”“当四方庭院空无一人时”
另一首打油诗回应道：
*亲爱的先生，您的惊讶才真奇怪。我常在四方庭院徘徊。正因如此这棵树将永远挺立如初因为被您忠实的，*上帝注视着"
如果唐纳德·特朗普心中存在严苛关税，且金融决策者持续担忧其风险，那么这些关税就真实存在——它们会影响现实世界中人们的行为。即便实际并未征收关税。同理，若所有人都坚信"特朗普总会临阵退缩"，那么他尽可以随意发出威胁，却无法改变现实。
没有哪个形而上学的思想实验能像黑天鹅这样深入市场讨论。北半球居民有权认为所有天鹅都是白色，观察到的白天鹅越多，这个信念就越坚定。但南半球确实存在黑天鹅——再多的白天鹅也无法推翻这个事实。
罗马诗人尤维纳利斯的诗句"如黑天鹅般世间罕有的鸟"，正是基于黑天鹅不存在的"常识"。当欧洲人抵达澳大利亚后，这种鸟成为约翰·斯图尔特·密尔笔下无可抗拒的隐喻，他说：
无论观察到多少只白天鹅，都无法推断出所有天鹅都是白色的，但只要观察到一只黑天鹅，就足以推翻这一结论。
这一洞见催生了现代金融学中两个最重要的理论。纳西姆·尼古拉斯·塔勒布的《黑天鹅》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前夕出版，彻底改变了风险管理领域。塔勒布提出的金融黑天鹅是指极端且罕见、但并非绝无可能的事件。市场往往难以应对这类事件。当被认定绝无可能的事件发生时，灾难便会接踵而至。
本·伯南克则是现代版的尤维纳利斯。2005年，就在他即将接任美联储主席前夕，他在CNBC被问到如果全国房价下跌会怎样。他给出了宿命般的回答：
好吧，我不同意你的假设。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美国从未出现过全国范围的房价下跌。
此后不久，全美房价开始下跌，最终引发了数十年来最严重的金融危机。某些情况下，信用评级机构甚至无法将价格下跌纳入其模型，因为此前似乎没有必要为这种情况做准备。而伯南克领导下的美联储，也未能防范这场席卷而来的灾难。
2020年3月新冠疫情爆发引发的市场崩盘，以及今年解放日关税事件都提供了新的例证。现代市场从未经历过全球大流行病或美国对世界其他地区发动贸易战，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不可能发生。如果你相信“特朗普总是临阵退缩”理论，那么只要出现一次总统坚持推行高关税的实例，就足以推翻该理论，并让建立在乐观金融假设上的大厦随之倾覆。
黑天鹅也出现在卡尔·波普尔及其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学生乔治·索罗斯的哲学中。波普尔提出了可证伪性概念：如果一个陈述无法被证伪，它就毫无意义的。“所有天鹅都是白色"的理论无法通过任何数量的白天鹅得到证实，但一只黑天鹅就能将其证伪。在波普尔看来，科学应围绕可证伪理论及对其证伪的尝试展开。
年轻的索罗斯在波普尔基础上提出了反身性概念。市场不仅反映外部现实，还能创造现实。人们可以从中获利，尤其当市场变得高度反身以致催生互联网股票或次级信贷泡沫时。例如，若债券交易员预期美联储将加息，他们会推高债券收益率，这实际上替央行完成了收紧货币政策的工作；若股票投资者对某公司失去信心，其股价下跌会导致融资困难，进而印证了这种悲观预期。
曾为索罗斯工作多年的财政部长斯科特·贝森特的方法植根于反身性理论。信贷投资者霍华德·马克斯也运用这一理论。索罗斯本人曾在全球金融危机中大获成功，此后人们开始更认真地看待这一概念。
这一教训似乎需要重新学习，因为市场正显现出强烈的反身性特征。创纪录的股市高位、美元走弱和低债券收益率都建立在"薛定谔关税"不存在的假设之上。这种现实版本支撑着大量财富，也孕育着更大风险。黑天鹅、活猫甚至桌下犀牛的出现都可能造成巨大破坏。
更多彭博观点的精彩内容
- 巴西总统卢拉刚刚收到白宫大礼：胡安·巴勃罗·斯皮内托
- 新一轮关税游戏让小企业晕头转向：乔纳森·莱文
- 不，政府不能随意剥夺你的公民身份：诺亚·费尔德曼
想要更多彭博观点？OPIN。或订阅我们的每日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