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维尔·米莱顾问圣地亚哥·卡普托搅动阿根廷政坛 - 彭博社

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玫瑰宫外，圣地亚哥·卡普托的纹身从袖口若隐若现。

摄影师：费德里科·洛佩斯·克拉罗作为阿根廷总统哈维尔·米莱的首席战略师，圣地亚哥·卡普托周身笼罩着重重谜团。

在极少数公开露面的场合，这位39岁的幕僚总戴着标志性雷朋墨镜吞云吐雾，时而斜倚在总统宫淡粉色廊柱旁。他常穿的浅蓝或白色纽扣衬衫袖口下，隐约可见俄式监狱纹身。这些细节为这个两年前还名不见经传的政坛边缘人增添了神秘魅力。

“如今对冲基金和机构投资者到访阿根廷时，卡普托是最炙手可热的会面对象，“布宜诺斯艾利斯经纪公司Grit Capital Group首席投资官沃尔特·斯托佩尔沃斯表示，“考虑到他作为文化变革运动支柱和媒体架构师的关键作用，这并不意外。”

卡普托的影响力源于其对米莱的超常掌控——有时甚至超过其担任经济部长的叔叔路易斯·卡普托。

从达沃斯论坛抨击"觉醒主义"和腐败政客的争议演讲，到联合国大会发言被曝大量引用《白宫风云》台词，米莱那些引发两极分化的演说背后都有卡普托的影子。这部他最爱美剧中理想主义的白宫图景，正是卡普托向往的政治形态——他要求团队每年至少重温一次。当地媒体曾猛烈抨击米莱在联大抄袭剧中总统杰德·巴特莱特的台词，但这部包裹着自由主义外衣的剧集，始终是卡普托心中的政治乌托邦模板。

卡普托常以标志性雷朋墨镜配香烟的形象示人。摄影师：费德里科·洛佩斯·克拉罗总统的社交媒体机器——包括回击辱骂和放大赞美的水军账号——均由卡普托监管。上月网络流传左翼记者朱莉娅·梅诺里尼与亲兄乱伦的谣言后，部分账号对其进行了嘲讽。这位政府批评者正与米莱就诽谤案展开法律诉讼。

关于卡普托的政府职能与执政理念的细节来自对十余名政府官员、友人及前同事的采访，受访者均要求匿名谈论这位阿根廷最具影响力的操盘手。卡普托拒绝就本文置评。

卡普托的职权范围极为广泛，统辖米莱政府的情报机构、移民海关部门、反洗钱办公室及私有化事务。但在幕后，他以亲和力与平和性情著称，在亲手策划的混乱局面中始终保持着冷静。他还亲自遴选多名高层官员，并主导国会谈判。被问及卡普托角色时，米莱曾称他是政治事务上的"二把手”。

自米莱将卡普托称为其压倒性胜选的"总设计师"后，其影响力与掌控的公共资金急速膨胀，与另一位核心幕僚——总统妹妹卡琳娜的摩擦传闻也随之增多。三人组成了米莱所谓的"铁三角”。据悉卡琳娜的助手与卡普托在政治策略上屡有冲突，随着十月中期选举临近，这种矛盾愈发明显。投资者将此次选举视为对米莱执政的公投，正密切关注选情。

真正的信徒

阿根廷艺术家本杰明·索拉里·帕拉维西尼曾预言，将有一人拯救阿根廷免于法国大革命般的血腥动荡。早在1941年，他就用一幅画描绘了这个被称为"灰衣人"的形象。

对卡普托而言，这个人就是米莱。在2023年那场胜算渺茫的总统竞选鏖战中，卡普托为米莱奔走时，将这幅预言图像纹在了整个上背部——正如其同事兼好友阿古斯丁·罗莫在X平台发布的照片所示。卡普托在玫瑰宫的办公室里，还悬挂着这幅画的巨幅版本。

卡普托始终秉持着他所宣扬的反觉醒主义、小政府保守理念，并一直在寻找能将这种声音带入公共领域的局外人。当遇到这位不惧颠覆现状的毒舌电视评论员时，他知道自己找到了真命天子。

两人相识于2021年国会竞选期间，通过卡普托的校友兼密友——布宜诺斯艾利斯市议员、米莱核心盟友拉米罗·马拉牵线。当时卡普托就职于Move集团（一家为各党派客户服务的首都顶尖咨询公司），担任米莱竞选的顾问。当米莱2023年决定参选总统时，卡普托立即辞职全职为米莱效力。

卡普托通过校友兼好友拉米罗·马拉结识米莱。摄影师：安妮塔·普查德·塞拉/彭博社“他是米莱及其政治计划的真正信徒，”共和国提案党（PRO党）的国会议员马丁·耶萨表示。他在2015年大选期间曾雇佣卡普托为其在滨海城市皮纳马尔的市长竞选工作。耶萨说，两人可以讨论政治或开玩笑，但只要一提到米莱或他的政策，卡普托的表情就会变得严肃。

“我认识他17年了，我喜欢他作为一个普通人非常正常的一面，这是我对他的赞美，”耶萨说。但作为一名政治策略师，卡普托“非常有颠覆性。他在这里是为了表明，不是通过中庸之道，而是通过推行截然相反的政策才能达到中心。”

卡普托曾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学习政治学，但未完成学业，十多年前在前总统毛里西奥·马克里背后的著名政治策略师海梅·杜兰·巴尔巴的指导下开始了政治咨询工作。

在亲市场的政府期间和之后，卡普托长期游说马克里的核心圈子“让马克里做马克里”。也就是说，实施全面的财政削减，拥抱他的右翼意识形态，而不必担心政治正确。但马克里采取了更为温和的立场，并在连任竞选中失败。而米莱则泰然自若地听从了卡普托的建议：做你自己，不要担心政治正确。到目前为止，这一策略取得了巨大成功。

“人们总是说，‘米莱应该寻求建立共识，’”华盛顿政治策略公司GBAO的合伙人、政治顾问安娜·伊帕拉吉雷说。“但重要的是要明白，政府的策略不是建立多数，而是建立一个强烈的少数派，并让其他政治派别分裂，以便他们能够主导议程。”

米莱完成了阿根廷政界人士从未想过可能实现的事：他将能源补贴、养老金、政府薪资和公共工程支出削减了相当于国内生产总值五个百分点的规模——这一数字在几乎任何国家都难以想象，更不用说阿根廷了。而根据阿特拉斯智库为彭博新闻进行的最新拉丁美洲脉动调查，他的支持率仍保持在45%左右。

经济部长路易斯·卡普托。摄影师：路易斯·罗巴约/法新社/盖蒂图片社人们认为卡普托功不可没——部分归功于他运作娴熟的舆论机器，部分归功于他将米莱引荐给了自己的经济沙皇，老卡普托。

在二月的一次播客访谈中，路易斯·卡普托回忆道，2023年上半年阿根廷总统选战正酣时，他表弟的儿子圣地亚哥如何给他打来电话。

“‘嘿，大家都觉得我们该谈谈。我们是一家人却从没聊过’"，路易斯转述圣地亚哥的话。两人会面讨论了阿根廷严峻的经济形势，随后卡普托安排了与米莱的会晤。路易斯将后续发展归功于天意。

市场对老卡普托的到任表示欢迎。他是他们中的一员，迄今成功阻止了在米莱领导下市场极为担忧的激进美元化，并在五月份将通胀率降至五年低点。

‘并非总是光鲜’

圣地亚哥·卡普托还领导着一支年轻精明的社交媒体团队，负责政府的准官方传播工作。这些匿名账号本质上是放大任何支持米莱的帖子——并打压那些不支持的人。

“圣地亚哥·卡普托持续动员支持者的做法绝对具有决定性，尽管手段并不总是体面或高尚。”阿特拉斯情报公司首席执行官安德烈·罗曼表示。

就在5月18日市政选举前夕，账号@MileiEmperador及其他几个与传播团队相关的账号分享了一段AI生成的视频，显示马克里宣布其候选人将退选为米莱的候选人让路。据知情人士透露，该账号由卡普托管理，次日清晨便被删除。这段被米莱官员嗤之以鼻的明显造假视频，目前正因涉嫌选举欺诈接受司法调查，理由是误导选民。

布宜诺斯艾利斯反对养老金抗议活动中，示威者举着印有米莱和$Libra加密货币的横幅。摄影师：罗德里戈·阿卜德/美联社尽管卡普托对米莱的公众形象掌控自如，他自己的形象却堪称噩梦。这位战略家于二月首次进入公众视野，当时他打断了电视采访——那是在总统首次重大丑闻发生后。米莱推广的名为Libra的迷因币数小时后暴跌，造成2.5亿美元损失，总统对此负有责任但否认不当行为。虽然播出的剪辑版采访顺利进行，但在上传至YouTube的完整版中，卡普托及其标志性纹身清晰可见。视频中，米莱在回答法律策略问题时支吾其词，卡普托跨过镜头对总统耳语，记者只得重新提问。

尽管面试表现成功，卡普托的失误却让人感觉这个高调反腐的政府有所隐瞒。当晚，卡普托向总统口头提出辞职，但米莱予以拒绝。

紧张局势升级

若中期选举如多数民调预测般对米莱有利，这位自由主义者有望扩大其在国会中的微弱少数席位，推动更实质性的改革，从而吸引外资。

鉴于二人选举策略的分歧，卡普托与卡琳娜的关系正受到更严密的审视。

卡普托希望与更温和的阵营结盟，比如参议员马克西米利亚诺·阿巴德的激进公民联盟和马卡里的PRO党。

众所周知，米莱的妹妹卡琳娜与卡普托在政治策略上针锋相对。摄影师：马科斯·布林迪奇/法新社/盖蒂图片社另一方面，卡琳娜的直属下属如众议院议长马丁·梅内姆及其堂兄兼政治组织者卢勒·梅内姆，更倾向于推举自己的自由派候选人，无意缔结其他联盟。

6月19日米莱接受当地电视台LN+采访时被问及紧张关系，他重申卡普托与妹妹组成了铁三角。

“你会换掉胜利之师吗？“他反问道，“既然如此，凭什么要我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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