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旅游问题已存在至少700年——彭博社

上月罗马特莱维喷泉前的游客。

摄影：Howard Chua-Eoan/彭博社

在罗马，条条大路似乎都通向特莱维喷泉。我上次造访时，每次用谷歌地图规划前往历史城区的路线，导航总会将我引至这座18世纪教皇克莱门特十二世下令修建的游客磁石。若是初次得见，我定会心怀感激。但一天内三次往返途经这座巴洛克水景奇观，让我彻底陷入了洛可可式的疯狂。喷泉前的站立区如同汇集四方游客的蓄水池，我在推搡中几近窒息，浑身浸透夏日的汗水——还不全是我自己的。恶心又可怕。而这仅仅是罗马旅游旺季的开端。

彭博社观点市场正学会保持冷静继续前行斯塔默若不调整航向恐陷困境小米造了廉价法拉利电动车，谁还需要保时捷？欧洲应停止忧虑学会拥抱核能外国游客总爱抱怨同行者太多，但当地人的怨言更甚——他们能讲出骇人听闻的故事。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显示，佛罗伦萨乌菲兹美术馆内，一名游客在18世纪美第奇家族继承人肖像前笨拙摆拍时，疑似用手肘不慎将画作戳破。去年夏天，罗马市长严正声明"绝不容忍流氓与白痴"，此前有游客用钥匙在斗兽场墙壁刻名。更早前，一名布里斯托游客同样行径，竟以不知古迹年代为由开脱。月前还有报道称，美国游客在1953年历史的遗址自拍时被金属围栏刺伤——尽管报道真实性存疑。但对许多意大利人而言，这恰似一则现世报寓言：愚蠢游客终将自食其果。

公平地说，2024年意大利出台的惩治破坏艺术、古迹和风景区行为的严苛法律（最高罚款7万美元）并非针对游客。该法案的真正目标是那些以拯救地球为名，对特莱维喷泉和米兰斯卡拉歌剧院下手的所谓"生态破坏者"。事实上，正是游客向警方举报了在斗兽场刻字的人。

然而从葡萄牙到日本，游客真实或臆想的冒犯行为正引发近乎仇外情绪的民愤。东京某名人将游客和移民称为"入侵物种"，并推测游客可能滞留不归，最终稀释日本独特文化。当前报复性旅游浪潮的很大一部分责任确实可归咎于新冠封锁——解封释放了被压抑的需求。许多国家乐见财源滚滚，直到游客数量与不当行为失控。但游客与本地人的对立根源可追溯至更久远的历史。

旅游的本质——甚至在18世纪末英语发明"tourism"这个词之前——始终令人困扰。当但丁描绘地狱第八层时，他让长角恶魔鞭笞排队的罪人维持秩序，将其比作罗马朝圣者：在通往圣彼得大教堂的圣天使桥上，人群被管制成单向通道来回穿梭。即便在14世纪，尽管为振兴地方经济而受到教皇鼓励，游客大军已然成为问题。

朝圣者是最早的游客——他们不仅为瞻仰圣地而旅行，还为了购买祝福与纪念品，甚至常常与当地人打成一片（没错，他们确实发生过亲密关系）。教皇亚历山大六世的前情妇通过在罗马经营旅馆过上了优渥生活，其中一家旅馆将教皇家族纹章融入自己的盾徽，至今仍矗立在鲜花广场附近。18世纪英国上流阶级开启精英主义的"壮游"，在欧洲各大城市吃喝玩乐纵情声色。但直到19世纪中叶，托马斯·库克才通过适合全家出行、体面的中产阶级旅行团模式，实现了旅游业的规模化和民主化。1库克的旅行团开创了现代人对旅游的期待：在异国他乡也能舒适地保持自我"治外法权"的茧式体验，这或许正是当今游客某些行为的根源。该模式也催生了一个占全球GDP约10%的产业，其中日本占比近8%，意大利则超过10%。

因此，我们所谓的危机其实源远流长。那些被指责的"害群之马"，本质上是无知朝圣者、小资观光客和粗鄙恶棍的混合体。航空公司、连锁酒店、奢侈品行业、餐饮业等众多旨在从大规模人口流动中赚取可支配收入的行业，它们不断推高期望值的行为更恶化了现状。你可以归咎于增长至上的商业逻辑。这当然不理想，但沿途每个环节都分得了一杯羹。

关键在于防止因不良行为引发的局部不满情绪失控。不当行为——即使只是极少数人所为——也可能激发自以为是的民族中心主义和排他性规则。必须谨记，国内游客同样可能表现得像乡巴佬。

所以请冷静。法国、意大利、日本等大国2若限制旅游业，将难以避免降低自身吸引力——包括对本国公民的吸引力。最明显的例子是美国，边境上旅行者屡遭盘查或拘留的个案导致旅游业下滑。纽约市已将国际游客预期下调17%。据世界旅游理事会数据，2025年外国游客在美消费可能减少高达125亿美元。在这轮限制措施前，旅游业占30.5万亿美元GDP的近10%。

或许可通过认证人文导游提供个性化服务，拯救那些容易陷入困境的游客，这算是一种解决方案。当然这并非新思路。英国博学家弗朗西斯·培根1625年就撰文建议旅行者携带"通晓当地语言且曾到访该国者，其可告知哪些景观值得一看"。至于争执冲突，他表示"须谨慎明智地避免"。请谨记言行。

建立一个能力出众的导游体系可能只会增加官僚主义。因此，我们游客应该更清楚地意识到我们为何旅行。重要的是走出舒适区，体验不同的存在方式。正如培根所写，让旅行者"远离同胞的陪伴，在旅行地的当地人聚集处用餐"。我的推论是：跳过千篇一律的必去清单，制定一个原创的。做好研究。不要随波逐流，混在只知道盯着特莱维喷泉看的人潮中。大城市——尽管拥挤——几乎总有安静的替代选择，让你能吸收它们的精神，而不用在类似人挤人的环境中窒息。在罗马，选择优雅的朱利亚街，而不是粗糙的科尔索大道。

远离疯狂的人群可能会带来完全不同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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