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储新利率策略旨在汲取疫情前教训——彭博社

‘他们想明确表示不会让通胀再次失控。

摄影师：Shelby Tauber/彭博社新冠疫情前长期的低通胀让美联储学会不再惧怕低失业率。但疫情冲击提醒政策制定者，高通胀可能带来多么严重的痛苦。

在重新制定利率决策指导文件时，美联储官员正试图兼顾这两个教训。他们希望保留一种能让美国工人在经济扩张中获益最大化的方法，同时明确表示不会让通胀再次失控。

这家美国央行上一次修订所谓框架"是在2020年。在那次评估中，官员们有效遏制了长达数十年的做法——当失业率被认为过低时，就加息以防范价格压力积聚。在失业率下降多年都未能引发明显通胀后，这一调整似乎很明智。

然而，此后美联储内外都有人批评这一决定，认为它导致政策制定者在2021和2022年应对迟缓，当时疫情引发了四十年来最严重的通胀爆发。

在今年初开始的当前评估中，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及其同事试图回应这些批评，同时避免完全回到2020年前的旧模式。一位前政策制定者表示，实现这一目标的方法可能是转向一个能适用于多种情况的"更精简"框架。

“我认为，如果他们判断通胀并非真正值得担忧，那么他们仍有空间以继续支持强劲劳动力市场的方式作出回应，”2007年至2023年担任芝加哥联储主席的查尔斯·埃文斯表示。

从“偏离”到“不足”

美联储官员在过去三次政策会议上都讨论了这一框架，并计划在今年夏天完成评估——尽管他们还在应对可能同时推高失业率和通胀的特朗普政府政策。

他们将于6月17日至18日举行下一次会议，预计至少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内不会发出利率变动的信号。与此同时，关于更广泛框架的讨论将继续进行。

这些讨论中反复出现的一个主题是“不足”一词的命运。官员们在2020年加入这个词，以表明他们关注解决劳动力市场疲软的时期。在改变之前，美联储的策略是对就业目标“偏离”——无论是高于还是低于他们估计的不会引发通胀的最大可持续水平——作出回应。

将“偏离”改为“不足”意味着，即使面对异常强劲的劳动力市场，他们也可以维持低利率，直到通胀真正出现时才会以更高的利率作出回应。换句话说，这抑制了先发制人收紧政策的做法。

在5月的一次会议上，鲍威尔为使用“不足”一词进行了辩护，同时承认这个词很可能会被取消。

“转向关注不足并不意味着承诺永远放弃先发制人或忽视劳动力市场紧张，”他表示。“相反，这表明仅凭表面上的劳动力市场紧张，并不足以触发政策回应。”

巨大收益

在经历了十年的增长乏力后，2020年的框架转变受到劳工倡导组织的欢迎。他们指出，由于美联储推迟加息，已经为大量边缘化工人带来了巨大好处。失业率降至历史低点，而通胀没有任何上升。

在鲍威尔的领导下，美联储决心吸取这些教训，承诺不会扼杀未来的劳动力市场扩张——只要价格压力得到控制——让那些通常最后受益的人也能分享成果。这包括黑人和西班牙裔工人、残疾人以及农村地区的人群。

根据劳工统计局的数据，在截至2013年的40年里，美国黑人的失业率平均比白人高出6.7个百分点。但在随后的几年里，随着美联储谨慎加息，这一差距不断缩小，在2019年8月疫情爆发前不久降至1.9个百分点。

种族失业差距

在经济扩张期间，黑人和白人之间的失业差距会缩小

来源：劳工统计局

考虑到这一进展，美联储还明确表示，其就业任务是一个“广泛且包容的目标”。

但在改革后不久，新冠疫情及其引发的通货膨胀几乎使新框架失去意义。美联储官员最初认为这场危机会自行迅速消散，但随后改变方针，在2022年激进加息以抑制需求。

2014至2024年担任克利夫兰联储主席的洛蕾塔·梅斯特表示，“不足"的措辞给人留下美联储更关注失业率过高时期的印象，政策制定者可以通过恢复"偏离"措辞来纠正这一点。梅斯特称，官员们应传达出他们将"根据就业数据做出反应，只要这些数据能告诉我们通胀的走向”。

2023年4月，2009至2018年担任纽约联储主席的威廉·达德利也建议废除“不足"方法及"广泛且包容"的表述。

这些批评显然对美联储产生了影响。鲍威尔在5月的演讲中承认，部分同事认为有必要"重新考虑关于不足的表述”。

“过于严苛”

但美联储委员会今年的讨论记录显示，他们仍在努力平衡疫情前的经验与疫情后的教训。3月会议纪要表明，官员们意识到"评估充分就业"的难度，并指出当失业率和通胀都处于低位时，双重使命"未必存在冲突"。

这强烈暗示，尽管政策制定者可能会摒弃“短缺”一词，但如果通胀没有明显威胁，他们并不都热衷于回到先发制人加息的时期。

亚特兰大联邦储备银行行长拉斐尔·博斯蒂克在5月对记者表示，他仍希望保留2020年政策转变的精神。

“在没有迹象表明存在对政策目标另一侧的风险时，我对过于无情地采取先发制人的措施感到不安，”博斯蒂克说。“我认为，无论框架中的措辞如何变化，我都会坚持这一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