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特区阅兵活动考验当地基础设施——彭博社

2025年6月9日，载有长列坦克的铁路车辆抵达马里兰州杰瑟普，为周六的阅兵式做准备。

摄影师：Alex Wroblewski/Bloomberg本周，装载着从德克萨斯州卡瓦佐斯堡行驶1500多英里而来的军用坦克的列车陆续抵达马里兰州。平板卡车将把这些坦克运往华盛顿特区，参加6月14日陆军成立250周年的庆祝活动，这一天恰逢唐纳德·特朗普总统79岁生日。

超过24辆M1艾布拉姆斯坦克——每辆重达60多吨——计划在白宫附近的宪法大道上游行，这一安排直到最近才被列入陆军的活动计划。它们将由数十辆步兵战车和重型火炮武器以及约6600名士兵陪同，直升机将在空中飞行。

这是特朗普自2017年参加巴黎巴士底日阅兵以来，一直寻求在首都举行的盛大军事阅兵式。当时，对约9000万美元的预估费用——以及华盛顿特区2100万美元的公共安全成本——的审查最终否决了这位第一任总统的提议。但今年，在一个由特朗普的忠诚者领导 并取代了长期任职的官员的政府下，类似的担忧被淡化了。

如此精心策划的军事活动通常与威权政权相关，在现代美国历史上并不常见；华盛顿上次举行大型阅兵式已是30多年前。尽管巴黎等国际先例依然存在，但特朗普周末的阅兵计划散发出一种美国人不熟悉的火药味——这种氛围常与威权政权挂钩，尤其是在特朗普近期决定向洛杉矶部署2000名国民警卫队及700名海军陆战队员之后。

更甚者，这场筹备两年的陆军庆典成本预估已飙升至2500万至4500万美元。这还不包括华盛顿特区需承担的垃圾清理、道路封闭及安保等费用——该市仍在等待众议院共和党人填补国会造成的11亿美元预算缺口。

为参加周六阅兵，美军M1艾布拉姆斯坦克和布拉德利战车等军用车辆正被装载到拖车上运往华盛顿。摄影师：Chip Somodevilla/Getty Images据军方官员估算，仅道路修复就可能耗资超1600万美元。专家指出，坦克等重型车辆通过时很可能会造成路面损坏。“普通街道并非为坦克这类超重型车辆设计，“城市研究所土地利用实验室研究主任约拿·弗里马克表示，“这是华盛顿交通局在道路设计或维护时从未考虑过的情况。”

亚利桑那州立大学路面工程学教授卡米尔·卡卢什表示，由于坦克重量分散在多个履带上以减少对地面的压力，造成的损害可能微乎其微。但这还取决于其他因素，比如本周末预计会出现的高温天气：“路面性能受温度和车速影响显著，“卡卢什在给彭博社的电子邮件中说道，“一般而言，高温路面和低速行驶的车辆会造成更大损害。”

针对华盛顿特区市长穆丽尔·鲍泽的担忧，陆军官员表示将承担所有维修费用，尽管双方并未签署书面协议。为最大限度减少潜在损害，陆军为坦克履带配备了全新橡胶垫，并在坦克转向处铺设了金属板。其他安保措施包括安装18.5英里的防攀爬围栏，以及混凝土屏障和175个金属探测器。美国特勤局还将使用无人机进行监控和执法。

庆祝活动还将影响地区交通，道路、高速公路及桥梁将大规模封闭数日，罗纳德·里根国家机场所有航班在周六晚间飞行表演和烟花秀期间暂停起降。

华盛顿在美国陆军250周年阅兵前安装了防攀爬围栏。摄影师：Alex Wroblewski/彭博社国会议员批评该活动是耗资巨大的面子工程，指责特朗普挪用陆军周年纪念公款为自己庆生。特朗普周一回应称：“我不是在庆祝生日，而是在庆祝国旗日”——他指的是纪念1777年6月14日美国国旗诞生的节日。总统还辩护称这是"一笔伟大的开支”。

与此同时，其政府正大力削减政府开支，包括计划裁减退伍军人事务部多达8.3万名员工。民主党参议员理查德·布卢门撒尔周四在参议院军事委员会听证会上表示：“我很难向被联邦政府解雇的退伍军人解释，当我们以消除浪费为由解雇他们时，却要花费4000万美元举办阅兵。”

包括陆军部长丹尼尔·德里斯科尔在内的阅兵支持者称这将提振军队士气和征兵。但特朗普多年来坚持将坦克开进首都的做法，也被拿来与俄罗斯、朝鲜等威权政府及历史上的纳粹德国相提并论。据记者彼得·贝克和苏珊·格拉瑟在其记录特朗普首个任期的著作《分裂者》中记载，2017年特朗普首次提出阅兵计划时，一位美军将领曾直言不讳告诉总统"这是独裁者才会做的事”。

本周末的庆祝活动举行之际，特朗普仍在试探其行政权力的边界，包括不顾州长加文·纽森的反对，派遣加州国民警卫队和海军陆战队镇压洛杉矶移民突袭引发的骚乱，纽森现已向法院提出诉讼挑战这一行动。特朗普在竞选期间曾暗示将调动军队实现国内政策目标，并消灭他所谓的"内部敌人”，本周一他声称要逮捕纽森州长。

全球先例

军事阅兵并非威权政府的专利。事实上，如今它仍是许多国家的传统仪式，用以纪念战胜专制统治的胜利——例如法国巴士底日纪念法国大革命，意大利近期在罗马举行共和国日阅兵，标志贝尼托·墨索里尼法西斯政府的终结。在印度，每年共和国日庆典纪念其宪法的通过。

2023年7月14日，法国陆军士兵驾驶勒克莱尔坦克参加巴黎香榭丽舍大街的国庆日阅兵。摄影师：卢多维克·马林/法新社/盖蒂图片社亚利桑那州立大学军事表演研究专家安德烈娅·古诺表示：“许多阅兵式官方宣称的目的是纪念性或爱国主义的，甚至是为军队招募新兵。外交也是重要目的之一。大多数阅兵式会邀请其他国家的军队参加游行或政要前来观摩——这就是特朗普观看法国阅兵的原因。”

古诺指出，从战略角度看，这类活动既能向世界展示实力，也能在公民间建立共同体意识。它们还能强化军队作为国家认同核心的地位，从而可能赢得公众对增加国防开支等政策的支持。

在美国，这类盛大的军事展示活动屈指可数。大多数是为纪念战争胜利而举行，如二战结束后1946年在纽约市举行的阅兵——不过军事武器曾在德怀特·艾森豪威尔和约翰·肯尼迪总统的就职典礼阅兵中占据中心位置。

“美国军方确实会为仪式和表演投入资金，但规模不及某些国家，“古诺说，“所以美国民众并不习惯这种形式。”

上次阅兵的情况

美国最近一次大型阅兵要追溯到三十多年前的海湾战争结束后。如果历史能为本月的活动提供任何参考，官员们将面临一系列后勤挑战。

1991年6月8日，数十万观众目睹了8800名士兵与坦克、战车及其他重型装备沿着宪法大道行进。为配合这场国家胜利大阅兵，当局调集了逾千名华盛顿特区警力及700名志愿者。据《华盛顿邮报》当年报道，道路、桥梁及多个交叉路口封闭导致通勤者被困车流，而街道标识和路灯杆被临时移除以便军备车队通过（一架F-15战斗机拖曳模型曾因"禁止左转"标志受阻，最终不得不在阅兵中途拆除该标志）。

1991年6月8日，M1A1艾布拉姆坦克在华盛顿特区国家胜利阅兵中驶过宪法大道。摄影师：Bettmann Archive/Getty Images原定关闭30分钟的国家机场因阅兵超时最终停航超一小时。联邦公路工程师们严密监控坦克车队通过阿灵顿纪念大桥时的间距与速度，以防桥梁坍塌风险。“只要时速不超过30英里且单跨桥上每次仅通行一辆坦克就安全，“工程师向《邮报》解释道。

当日气温攀升至华氏80多度，坦克在高温软化的沥青路面上留下深深辙痕。超百人因中暑寻求医疗救助。在国家广场，武装直升机卷起的沙尘暴将碎石抛向附近的赫什霍恩雕塑园，造成约50件雕塑受损，包括阿里斯蒂德·马约尔的《宁芙女神》。

所有庆祝活动结束后，华盛顿特区留下了超过120万磅的垃圾，需要1000多人进行清理。最终账单高达1200万美元，是最初预算的两倍多。一些批评者认为，为庆祝一场持续不到一年的战争花费过多，而和平团体则反对这种对战争和暴力的美化。

自那时起，历任总统和美军都回避此类活动，部分原因是成本过高，部分是为了避免传递错误信息。各城市确实会举行退伍军人节游行以纪念服役人员，但这些活动更为随意，通常有平民参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明显缺席。

特朗普任内让坦克重返城市街道游行的做法打破了这一传统，由于恰逢总统本人的生日和他重组美国政府的努力，这一举动更具争议性。

“我无法确定这次游行的战略意义，”古诺说。“但我知道，从最基本的层面来看，他看到了（一次游行）并且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