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储官员在中西部发现有关美国经济、通胀及就业的线索——彭博社

6月2日，芝加哥联储主席奥斯坦·古尔斯比（右）在密西西比河沿岸洛克岛兵工厂参观船闸与大坝。

摄影师：蕾切尔·穆米/彭博社六月初一个炎热晴朗的午后，奥斯坦·古尔斯比离开了芝加哥联邦储备银行摆满书籍的办公室，来到密西西比河中央小岛上的一间狭小砖砌操作室。

在伊利诺伊州与爱荷华州交界处，双手握着黑色操纵杆的古尔斯比谨慎地关闭了15号船闸与大坝的两扇人字闸门，让一艘化学品驳船驶向下游河段。此行他既为考察水利设施，也为会见当地商界领袖和农场主——在美联储12个辖区中，芝加哥辖区经济受关税影响最为显著，他希望能深入了该地区如何应对特朗普政府变幻莫测的贸易政策。

“官方数据往往滞后一个月或一个季度，因此我们监测的另一个重要数据来源就是实地访谈，“6月2日参观大坝前，古尔斯比在爱荷华州达文波特的活动上表示，“我们主动获取实时信息，尤其在政策转型期更需如此。”

这是一个转型的时刻。

古尔斯比在参观期间关闭了洛克与15号大坝的两扇人字闸门。摄影师：蕾切尔·穆梅/彭博社此类行程是美联储官员的常规工作，尤其是各地区联储行长。古尔斯比每年至少会走访其管辖的中西部五州一次——该区域涵盖密歇根州制造业核心区、整个爱荷华州，以及农业重镇威斯康星州、伊利诺伊州和印第安纳州的部分地区。但过去几个月，随着贸易和其他政策的不确定性给增长、就业和通胀前景蒙上阴影，实地考察的洞见变得尤为珍贵。

古尔斯比在密西西比河沿岸以及爱荷华州达文波特和锡达拉皮兹活动中的所见所闻，将为他参加6月17-18日美联储会议及未来决策提供参考。而他近期（包括6月初的行程和5月密歇根之行）听到的情况却出乎意料。

“有点意外的是，我们没在基层听到更多’这让我们不堪重负，成本大幅提高’的反馈，“古尔斯比6月3日在锡达拉皮兹接受彭博新闻采访时表示。

这位芝加哥联储主席原本预期关税会迅速推高通胀，且可能持续较长时间。经济学理论认为进口一次性征税只会对价格走势产生暂时影响，但古尔斯比等人担心，若爆发包括美国出口产品遭遇报复性关税在内的全面贸易战，可能会对通胀产生更长期影响。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但截至目前这种情况尚未出现。

实地考察的洞见为古尔斯比在美联储会议上的决策提供了依据。摄影师：蕾切尔·穆米/彭博社截至4月的年度价格数据显示通胀持续降温，美联储青睐的通胀指标略高于央行2%的目标，为2.1%。但根据美联储褐皮书（6月4日发布的12个辖区企业及其他联系人经济信息汇编），来自全国各地的坊间证据表明企业仍预期价格即将上涨。

当前数据描绘的经济稳定图景，叠加对未来的日益担忧，促使美联储官员今年维持利率不变。投资者预计他们在6月会议上将再次按兵不动。许多人称此为"观望"策略，但古尔斯比更倾向于称之为"数据猎犬"策略——通过"嗅探"尽可能多的数据源来研判形势。虽然坊间证据未必总能应验，但可以成为预示未来的重要先行指标。

考察船闸和水坝后，古尔斯比与当地居民进行了座谈。农民们指出，虽然4月2日宣布的重大关税政策未影响当季作物（因已播种完毕），但他们需要在一两个月内为来年收成下订单。

“润滑油比钢材便宜”

这句话，加上过去几年农作物价格暴跌对农场收入造成的压力，让他们对盈利能力感到担忧。爱荷华州农场局主席、同时也是农场主的布伦特·约翰逊指出，农民们现在选择修理现有设备而非购买新设备，因为“润滑油比钢材便宜”。唐纳德·特朗普总统本周将钢铁关税从25%提高至50%。

与中国旷日持久的贸易战可能对该国这一地区造成特别严重的后果。伊利诺伊州和爱荷华州是美国最大价值大宗农产品出口——大豆的最大种植地，去年中国占该商品246亿美元出口额的约一半。

“出口不是我们的救星，”总部位于爱荷华州希尔斯市的农业设备和服务供应商Eldon C. Stutsman Inc.的首席运营官马克·斯塔茨曼6月3日在锡达拉皮兹市的一次活动中表示，“我们需要找到扩大国内需求的方法。”

古尔斯比对关税最大的担忧之一是害怕它们可能扰乱供应链，导致价格面临更持久的压力，就像疫情打乱全球贸易并引发多年高通胀那样。

“到目前为止，我的解读是情况并非如此，大家基本上都在祈祷我们不会遇到那种局面，”他说道。

伊利诺伊州和爱荷华州是目前最大的大豆种植区。摄影师：丹尼尔·阿克/彭博社除了对未来价格的担忧，古尔斯比交谈过的一些企业仍在招聘，有时难以找到所需人才。爱荷华大学医疗系统的首席执行官对医院能否招募到足够的医生和护士表示忧虑。商业建筑公司Russell的总裁凯特琳·拉塞尔称，该行业越来越依赖外籍劳工。她表示，到2030年预计约40%的建筑工人将退休。而这一切正发生在特朗普政策严重阻碍移民的时期。

古尔斯比认为，如果经济能避免因关税等政策再度引发通胀或疲软，美联储就能像2024年底那样恢复降息——当时四个月内基准利率下调了整整一个百分点。

“当我们获得证据表明经济状况更接近4月2日前的状态——稳定、充分就业且通胀率向2%的目标回落——在我看来这就是利率趋于平稳的路径，”古尔斯比表示。

3月，在特朗普宣布全面加征关税之前，大多数美联储官员预计他们将在年底前至少降息两次，明年还会再降至少两次。当政策制定者本月发布新的预测时，这些预期可能会有所收敛。但古尔斯比认为，3月的预测可能仍将被证明是准确的，而他最近在辖区的走访更加坚定了这一看法。

从6月初他听到的情况来看，降低利率将为爱荷华州东部带来缓解。古尔斯比所到之处，几乎都有人敦促他降息。

霍基商业地产公司总裁吉姆·坦西直言不讳地表示：“在我的世界里，降低利率总是受欢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