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总统选举令欧洲进入警戒状态 - 彭博社

在位于华沙以北的宁静小镇科比尔卡，政治分歧深刻。上周末的总统选举不仅分裂了邻里关系——还使家庭失和。

“我了解像我这样的家庭，其中一半人支持这位候选人，另一半支持那位，“33岁的克劳迪娅·科奇克在公园休息时说道。她身旁，新生的双胞胎正在春日阳光下安睡。

周日哪一方能胜出，将具有指引意义——不仅对波兰，对欧洲亦是如此。这次投票被视为欧洲大陆上的关键阶段，唐纳德·特朗普的回归再次给破坏性政治力量带来助力。

据民调显示，自由派华沙市长拉法尔·特扎斯科夫斯基（由唐纳德·图斯克领导的现任执政联盟支持）与卡罗尔·纳夫罗茨基（民族保守派法律与公正党候选人）展开激烈角逐。5月18日第一轮选举的差距出人意料地接近——特扎斯科夫斯基仅略微领先。

5月14日，拉法尔·特扎斯科夫斯基的支持者在布热格集会。摄影：达米安·莱曼斯基/彭博社这次选举不仅将决定华沙的政治平衡。它还可能改变一个国家的方向，该国是欧洲增长最快的经济体之一，并且一直是北约的可靠伙伴，其国防开支（相对于国家规模）是最高的。

总理唐纳德·图斯克需要一位盟友担任国家元首，以推动司法体系、妇女权利或经济等核心改革。他2023年的当选被视为对八年法律与公正党（PiS）执政的制衡，该党屡屡与波兰的欧洲盟友发生冲突。

迄今为止，图斯克的改革不仅因自身广泛执政联盟内部的分歧而受阻，还受到现任总统兼PiS盟友安杰伊·杜达及其否决权的掣肘。因此，这次总统选举也成为了关于波兰未来、其在欧洲的角色、国家认同、移民及对乌克兰支持的全民公投。

5月25日，特扎斯科夫斯基在华沙举行的"伟大爱国者游行"中发表讲话。摄影师：达米安·莱曼斯基/彭博社"我们显然对波兰未来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愿景，"阿格涅丝卡·卡辛斯卡-梅特里卡说道，她是凯尔采扬·科哈诺夫斯基大学的政治学教授。“这次选举将由社会决定他们想生活在什么样的国家。”

特扎斯科夫斯基的失败可能会严重阻碍图斯克的计划——无论是解冻欧盟资金还是重获国际信誉。执政联盟内部也可能出现紧张局势，这将为PiS在2027年议会选举中创造新的机会。

尽管图斯克在国际上仍被视为成功对抗民粹主义的象征，但在国内政治中，人们对其实际政绩普遍感到失望。根据CBOS四月份的调查，只有37%的人对其政府持正面评价，50%的人持批评态度。

首轮选举中右翼候选人的支持率使决选更具分量。投票给纳沃茨基被视为可能减缓欧盟一体化进程。他还获得了国外的支持：美国国土安全部长克里斯蒂·诺姆本周访问时呼吁选民选择纳沃茨基，以加强与特朗普的关系。

在科比尔卡，首轮选举中特扎斯科夫斯基和纳沃茨基各获得约28%的选票。这座两万人口的小城是波兰的缩影：年轻的通勤家庭与保守的老年人口在此交汇。

5月27日，卡罗尔·纳沃茨基与克里斯蒂·诺姆在靠近波兰-乌克兰边境的亚西翁卡举行的保守派政治行动会议上。摄影师：雅库布·波尔齐茨基/阿纳多卢/盖蒂图片社59岁的建筑承包商雅采克·米哈尔斯基已投票支持纳沃茨基，并将再次投票。他认为纳沃茨基代表经济独立，而指责图斯克推行“亲德政策”。早在2023年选举中，法律与公正党就试图通过指责图斯克是柏林的傀儡来抹黑他。

“总统的否决权可能导致执政联盟崩溃，”米哈尔斯基在谈到图斯克政府时表示。“如果我们不能为自己创造繁荣，西方也不会替我们做到。”

但波兰在经济上确实表现亮眼：今明两年经济增长率预计将超过3%，人均GDP今年将超越日本。过去十年平均工资翻了一番，而核心通胀率处于2020年以来的最低水平。但社会分裂正在加剧。

5月25日华沙"为波兰而战"游行中的纳沃茨基支持者。摄影：达米安·莱曼斯基/彭博社乌克兰战争和遏制俄罗斯的努力最初让这个国家团结一致——但如今即使这个话题也在高度两极分化的媒体环境推动下分裂了选民群体。

对许多选民而言，社会变革太慢；对另一些人则太快。图斯克难以兑现堕胎权自由化或经济去官僚化等承诺。因为在这个天主教保守主义盛行的国家，这些都会引发紧张局势。

“前所未有的变革速度是个问题，“1995至2005年担任波兰总统的亚历山大·克瓦希涅夫斯基表示，当时波兰先后加入了北约和欧盟。在气候变化、移民、LGBTQ权利及乌克兰等问题上，反对派正获得支持。“像特朗普这样使用极其简单论调的人——无论真假——效果要好得多。”

5月10日基辅"志愿联盟"记者会上，马克龙与图斯克握手。摄影师：Andrew Kravchenko/彭博社恰斯科夫斯基和纳夫罗茨基正是这种对立的化身。这位53岁的市长作为著名爵士音乐家之子，曾代表图斯克所属的公民纲领党担任欧洲议会议员。他支持LGBTQ权益，并主张废除波兰堕胎法——该法案是欧洲最严格的堕胎法之一。

而42岁的纳夫罗茨基则毫无从政经验就投入选战。他激烈反对移民政策和欧盟规定——最近还不得不驳斥关于其剥削老年购房者的指控。他承认曾参与过足球流氓的预谋斗殴事件。

选举胜负关键将取决于投票率：亲欧派选民是否会像19个月前支持图斯克那样团结在恰斯科夫斯基身后，以及极右翼候选人斯拉沃米尔·门岑（首轮获得14.8%选票）的支持者将如何抉择。

在科比尔卡家族企业工作的三孩母亲西尔维娅出于对两大党的失望投票给了门岑。她表示生活成本是最担忧的问题。门岑及其联盟党承诺减税并削减对乌克兰难民的援助。

“门岑是个非常普通的人，充满活力，他确实非常努力工作——就像我一样”，不愿透露姓氏的40岁西尔维娅说道。在决选中，她可能会投票给纳夫罗茨基。

5月18日第一轮投票期间华沙的一个投票站。结果比民意调查预测的更为接近。摄影师：达米安·莱曼斯基/彭博社事实上，两位候选人都瞄准了像她这样的选民。然而门岑向他的支持者没有推荐两位领先候选人中的任何一位，尽管纳夫罗茨基像极右翼政治家一样，驳回了任何关于乌克兰加入北约的讨论，认为这是“毫无意义的”。

克劳迪娅·科奇克现在也必须选择“较小的恶”，她在第一轮投票中支持了一位局外人。在2023年的议会选举中，她投票给了图斯克——也是因为他承诺改善妇女权利和降低生活成本。

“很明显，他们不会兑现所有承诺，但我仍然期待更多”，科奇克说道，她将把票投给恰斯科夫斯基，因为他作为华沙市长使这座城市对家庭更加友好。“我希望为我的女儿们看到一个不同的波兰。但这看起来像是非常遥远的未来。我们正在经历右倾，而且看不到好日子的希望。”

文章原标题：波兰势均力敌的选举让欧洲警惕再次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