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隆·马斯克的DOGE退出无法阻止联邦裁员带来的痛苦——彭博社

埃隆·马斯克

摄影师：乔尔·萨吉特/法新社/盖蒂图片社布伦丹·德米奇和他匹兹堡国家职业安全与健康研究所的研究工程师团队正争分夺秒地完成一个虚拟现实程序，用于培训矿工应对地下紧急情况。

他们担心很快时间就会耗尽，而埃隆·马斯克及其政府效率部门将让他们失业。

“你挑了个不可思议的日子来电，“5月2日德米奇在电话中对记者说。前一天晚上，他的团队刚完成模拟器的稳定版本，该程序可培训数千名工人在矿井坍塌、爆炸或火灾时实施互助。

“全世界没有其他团队在做这类项目，“德米奇表示，“而现在它基本上要束之高阁了。”

几小时后，德米奇与所在机构几乎所有同事都收到了解雇通知。

布伦丹·德米奇摄影师：贾斯汀·梅里曼/彭博社DOGE（政府效率优化部门）缩减联邦雇员的行动持续发酵。在经历突击解雇、裁员和买断方案后，预计未来数周将有数千名联邦雇员离职。许多专家警告，马斯克与特朗普政府采取的裁员方式可能引发意想不到的后果。

经过数月撼动联邦官僚体系根基后，马斯克于周三晚间暗示其领导DOGE的任期即将结束。这位全球首富在X平台的帖文中（该社交媒体由其掌控），感谢特朗普总统给予他削减"浪费性开支"的机会，并补充说DOGE的使命"将随时间推移愈发巩固”。

早在进入政府前，马斯克就曾通过大幅裁员和成本削减措施重塑企业。其策略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备受追捧的残酷企业资本主义如出一辙。

杰克·韦尔奇在将通用电气打造成 conglomerate 时推崇裁员策略，阳光公司扭亏专家阿尔·邓拉普亦是如此——其激进手段为他赢得"电锯"绰号，而马斯克今年初在炫耀DOGE时，手中挥舞的正是这把"电锯”。

哥伦比亚商学院管理学教授丽塔·麦格拉思指出，正如2019年去世的邓拉普和2020年去世的韦尔奇因精简提效被神化，马斯克与DOGE展现出"彻底掏空并缩减政府传统职能的强烈意愿”。

但麦格拉思警告，DOGE式的裁员将付出高昂代价。若要让机构正常运转，必须重建制度记忆、社交网络和使命共识。

“他们似乎完全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麦格拉思如是说。

5月22日，示威者在华盛顿卫生与公众服务部总部外抗议大规模裁员。摄影师：瓦莱丽·普莱施/彭博社DOGE声称节省了1750亿美元，但其"收据墙”——就职日以来取消的合同、拨款和租约清单仅占该数字的42%。且DOGE的数据可能存在模糊性：它们通常假设合同金额会达到上限，未计入抵消成本，独立事实核查机构还发现重复计算和数据输入错误。

在上周卡塔尔经济论坛接受彭博社采访时，马斯克收回了选前关于DOGE将从联邦预算中削减"至少2万亿美元"的说法。他表示永久性支出削减需获得国会和行政部门的批准。

“我们只是顾问，“马斯克说，“在这个前提下，我们做得非常好。我们无法采取进一步行动，因为我们不是政府的某种帝国独裁者。政府有三个分支在某种程度上反对这种程度的成本节约。”

马斯克批评了众议院最近通过的支出法案，称其增加了赤字并与DOGE的目标背道而驰。

DOGE宣称的节支已进入平台期

按日期记录的DOGE"收据墙"累计节支

来源：DOGE.gov

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此前宣布了一项"重组计划”，将裁减2万名员工，并基本关闭包括国家职业安全与健康研究所（NIOSH）在内的下属机构。该机构主要负责为工作场所安全法规和政策提供科学研究支持。工会表示，约有300名NIOSH员工被重新聘用，不到DOGE接管前员工总数的三分之一，这些变动使得该机构履行正常职责的能力基本瘫痪。

政府雇员联合会第1916分会首席代表德米奇表示，裁员已导致NIOSH无法执行基本职能，例如为矿工和消防员使用的呼吸器进行认证。该工会代表匹兹堡和华盛顿州斯波坎市的机构员工。尽管他的团队留下了一个可运行的矿山安全程序版本，但其最终命运尚不明朗。

“想到一个月后我们将无法继续提供这项服务，整个团队都是毁灭性的打击，“德米奇说。“我们本想在离开前尽可能多地提供帮助。我们希望有人能认识到这项工作的价值并扭转现状。”

马斯克对DOGE的管理方式体现出对政府工作的普遍漠视。他在首封"十字路口"邮件中鼓励联邦雇员"从低效率的公共部门岗位转向高效率的私营部门工作”。马斯克曾表示部分公务岗位应该由人工智能取代。

NIOSH其他工作组的工作也几近停摆。

在辛辛那提，一家负责为消防员安全标准与法规提供研究依据的机构办公室，因行政命令和DOGE预算削减而大幅缩减。消防员健康项目工业卫生专家米卡·尼迈尔-沃尔什表示，该机构研究人员正竭力保存多年积累的数据与科研成果，她专攻锂离子电池及电动汽车火灾中的暴露风险研究。5月2日，她也被告知职位将被撤销。

米卡·尼迈尔-沃尔什摄影师：瓦莱丽·普莱施/彭博社美国国家职业安全卫生研究所科学家已被禁止在学术会议展示研究成果或与外部专家合作。今年2月，DOGE将该机构信用卡额度限制为1美元，导致员工无法购买纸笔等基本办公用品。

“早在强制裁员开始前数月，他们就着手阻挠我们开展重要工作，“兼任美国政府雇员联合会3840地方分会副主席的尼迈尔-沃尔什表示。

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发言人回应称，小罗伯特·F·肯尼迪部长"正全力确保国家职业安全卫生研究所的关键职能正常运转”。

她在邮件中写道：“特朗普政府坚定支持矿工与消防员群体，在部长领导下，随着卫生与公众服务部精简运营，国家职业安全卫生研究所的核心服务将持续推进。保障劳动者健康安全始终是本部门的首要任务。”

上周，德米奇和尼迈尔-沃尔什协助组织了一场在卫生与公众服务部总部外广场举行的工会集会，呼吁肯尼迪撤销裁员决定。“这不仅仅是人员削减，更是对数百万美国工人的攻击，“尼迈尔-沃尔什表示。此次裁员"正在削减让这些工作岗位得以维持的科学支撑”。

美国矿工联合会主席塞西尔·罗伯茨是向肯尼迪施压的代表人物之一。他高度评价国家职业安全卫生研究院工作人员数十年来为预防职业病和死亡作出的贡献——这些职业危害长期困扰着矿业从业者，包括罗伯茨自己的家族成员。

“真希望六十年代就有国家职业安全卫生研究院，“他说，“更希望它现在的规模能比实际大得多。”

罗伯茨在接受采访时透露，他应西弗吉尼亚州参议员雪莱·摩尔·卡皮托之邀与肯尼迪进行了简短会谈，敦促其取消裁员计划。

来自政府各部门的员工表示，今年裁员后，本就规模缩减、士气低落的官僚体系将更加效率低下，更容易面临被彻底裁撤的风险。

“我们仿佛被刻意安排走向失败，“达拉斯民权律师兼工会代表布列塔尼·科尔曼说。她所在的教育部办公室已被关闭。

布列塔尼·科尔曼摄影：Desiree Rios/彭博社科尔曼所属部门的全国办公室从12个缩减至5个。她在采访中表示，该部门员工此前每年处理约50起案件。裁员意味着剩余员工每年需承担超过300起案件。

“我们本来就已经是精简到极致了，”科尔曼说。“从长远来看，这是不可持续的。”

马斯克因将自己塑造成特朗普政府改革的面孔而付出了代价。由于消费者对马斯克的DOGE活动感到愤怒，特斯拉公司电动汽车的销量受到了影响，而本周，又一艘SpaceX星舰火箭在飞行中爆炸，这给他带来了更大的压力，要求他再次专注于那些为他积累巨额财富的企业。

尽管如此，被DOGE赶出工作岗位的员工表示，他带给政府的理念将依然存在。

“DOGE的概念还在，背后的理念还在，”前NIOSH工作人员尼迈尔-沃尔什说。“它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