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压器短缺如何威胁电力供应——彭博社

2025年4月29日，伦敦一座变电站火灾现场的紧急救援人员。

摄影师：贝蒂·劳拉·萨帕塔/彭博社要快速削减排放，方法很简单：实现全面电气化并净化电网。但在实践中，各种瓶颈拖慢了进展——从晦涩的审批流程到高昂的电力成本。本周在零碳节目中，阿克沙特·拉西与制片人奥斯卡·博伊德对谈，揭示了一个阻碍转型的意外因素：全球变压器短缺，以及为何这让业内人士如此担忧。本集节目开启了新系列《瓶颈》，探讨那些鲜为人知却阻碍我们实现净零未来的障碍。

## 零碳

扼住电气化未来的关键设备

33分15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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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博绿色前官员称中国将在2030年前实现碳排放达峰泰国顶级风电企业拟通过IPO融资20亿美元支持支出澳大利亚天然气行业在简化行政审批的广泛努力中取得胜利日本押注本土初创企业应对气候变暖世界 我们的文字稿由软件和人工编辑共同生成，文本与音频内容可能存在细微差异。印刷引用前请以音频内容为准。

阿克沙特·拉提 00:00

欢迎收听《零碳》节目，我是阿克沙特·拉提。本周主题：发展瓶颈。

阿克沙特·拉提 00:20

今天我们将开启名为《发展瓶颈》的新系列节目。首期将探讨我们为彭博绿色频道策划本系列的初衷，以及我为此撰写的开篇报道。为更好展开系列内容，本期将由《零碳》制作人奥斯卡·博伊德对我进行访谈。欢迎奥斯卡。

奥斯卡·博伊德 00:36

你好阿克沙特，感谢今天让我暂代主持。自我认识你以来，你始终对电气化及其在周边事物脱碳中的作用充满研究热情。记得我们合作的首期《零碳》节目中，你曾试图向我解释原子层面的电池工作原理——当时作为新人的我心想：这课题可真是远超我的理解范围了。如今随着电气化日益成为清洁技术发展的主流方向，你对这个领域的专注有增无减。现在你和彭博绿色的同事们启动了《发展瓶颈》系列，能否先谈谈这个系列的创作初衷？

阿克沙特·拉提 01:20

所以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全面电气化"这个口号已被许多气候人士使用多年，其核心理由非常充分——因为当你使用电力和电器设备时，通常能高效地将能源转化为实际产出，无论是驱动汽车、家庭供暖，还是运行数据中心（这些只能通过电力实现），而且能以极高效率完成。同时我们必须实现电力脱碳。因此，如果能推动经济电气化，配合这些日益廉价且更易被接受的可再生能源（零碳能源）同步发展，我们就能开启全球脱碳进程。这确实是解决大部分气候问题的关键路径。

奥斯卡·博伊德 02:12

我们确实在双管齐下。但请具体分析下，或许我们可以先从电力行业脱碳谈起。目前这方面进展如何？

阿克沙特·拉提 02:21

这个问题我们在节目中讨论过多次。2024年全球在清洁能源和能源转型上投入了2.1万亿美元，其中绝大部分资金用于电力脱碳——包括建设大型太阳能电站和风电场，同时加强电网建设（否则可能出现类似西班牙大停电的情况）。虽然2025年特朗普入主白宫后政策风向有所变化，美国等地可能出现政策倒退（比如英国就因成本过高取消了某海上风电项目），但总体而言，电力脱碳已形成持续发展的势头。不过全面电气化的进程则不尽相同。

奥斯卡·博伊德 03:16

当我们说“电气化一切”时，实际上指的是日常生活中使用的物品，以及工业领域使用的设备，比如用电动汽车取代化石燃料发动机，用电弧炉取代通常以煤炭为能源的高炉等。这就是我们所说的“电气化一切”的含义。

阿克沙特·拉蒂 03:35

确实如此，但还包括一些通常不在人们视野范围内的事物。比如电气化供暖，因为不仅家庭通过热泵使用大量能源，工业中运行工业流程也需要非常热的蒸汽。现在可以建造本质上是非常大型热泵的电加热器来实现这一点。或者可以开始电气化飞机，最初是短途飞机，但最终甚至长途飞机也可以电气化。因此，我们确实知道可以摆脱燃烧物质，转而使用清洁的电子。

奥斯卡·博伊德 04:19

在电气化一切的前沿，你提到电动设备效率更高，能更好地将能源转化为最终所需的输出。通常，效率最终会导致成本降低。如果成本更低，人们自然会想要这些设备——同时还能获得无污染的额外好处。那么，按理说，事情已经说清楚，任务完成了。为什么这些技术还没有普及呢？

阿克沙特·拉提04:40

确实。这个问题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上世纪某家电制造商曾推出过一则绝妙的广告：画面里人们在办公室或家中使用各种本应通电的设备，但每台设备都装着小型内燃机。比如煮咖啡时，你得启动一个燃烧燃料、排放污染物的小引擎，咖啡只是顺带产生的副产品。打印机、电脑全都如此运作。很荒谬对吧？我们之所以需要电力，正是因为它是最便捷的能源形式。

奥斯卡·博伊德05:19

总不能每次用打印机都得伺候一台二冲程柴油机。

阿克沙特·拉提05:24

没错？更别提维修技师也不够。但你说得对，既然我们追求便利性，而这些电器本应高效节能，为何电气化进程仍如此缓慢？答案很复杂。一方面，电力本身就是更复杂的能源形式——其传输原理和故障机制难以掌握。最近希思罗机场和西班牙的两起大停电，事发数周后我们仍无法确定具体原因。电力储存也是难题，储能技术作为能源转型的关键环节至今未取得突破。更遗憾的是电价问题，像英国等地电价居高不下，导致高效电器反而更费钱。这些瓶颈问题都亟待解决，才能真正实现全面电气化的经济效益。

奥斯卡·博伊德 06:33

好吧，既然你已经找出了所有这些瓶颈，但你肯定不是第一个发现这些问题的人。

阿克沙特·拉蒂 06:38

我们知道电气化进程中存在瓶颈。除了我们讨论过的一些实际物理挑战外，还有官僚主义的障碍。在大多数国家，获得建设太阳能发电厂或输电线路的许可越来越难，不仅限于西方富裕国家。我们知道建设电力基础设施需要前期资本，而这并不总是能获得，尤其是当利率非常高或股市出现异常波动时，就像过去几个月的情况。这些都是人们已经确认需要解决的瓶颈问题。虽然有针对这些问题的复杂解决方案，但还有许多其他较小或不太显眼的因素也在阻碍电气化进程。比如制造特定设备，仅以我们今天需要建造的数量来看，现有的制造能力或培训所需人员的能力都不足。因此，这个系列将探讨电气化进程中那些不太明显的瓶颈。

奥斯卡·博伊德 07:42

我想系统中还存在相当多的惯性，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几十年。在大多数国家，电力行业基本上停滞不前。它并没有被视为需要投入更多资金、时间和技能的经济兴奋点。因此，相关建设已经停滞了一段时间。

阿克沙特·拉提 07:57

这一现象在西方经济体中尤为明显——比如美国和欧洲。过去三十年间，美国的电力需求基本持平，或许略有上升；而欧洲实际呈下降趋势。但像中国和印度这类年电力需求增长5%-10%的地区，则面临着截然不同的瓶颈。欧美当前面临的挑战与这些地区并不相同。随着电动汽车、热泵、数据中心等电气化设备的普及，以及"万物电气化"趋势的推进，欧美终于迎来了电力需求的快速增长，这也催生了新的瓶颈。

奥斯卡·博伊德 08:40

让我们进入本期节目的主题——这是零碳频道"瓶颈系列"的首期节目，我们将讨论你近期撰写发表的文章。能为我们介绍一下主题吗？

阿克沙特·拉提 08:50

我开始研究一种叫做变压器的设备。这些电网关键设备对电力系统运行至关重要。我一直在探究：为何它们会成为瓶颈？制约因素是什么？为何业内对此忧心忡忡？公众却对此一无所知。就在我准备发表相关文章的前一周，希思罗机场附近发生了严重停电事故，导致机场瘫痪近24小时。一台爆炸的变压器造成了6000万英镑损失。我的消息提醒瞬间爆满——那些与我讨论过变压器的联系人纷纷发来消息：“看到新闻了吗？“这个意外巧合恰恰印证了我的观点：变压器不仅是电网扩张的瓶颈，更是维持电力稳定的关键瓶颈。

奥斯卡·博伊德 09:50

所以突然间变压器成了国际头条新闻，因为希思罗机场是英国最大的机场，也是欧洲最大的机场之一。当天有1000架次航班取消，至少10万名旅客滞留。正如你所说，突然间所有人都在关注变压器——这个极其重要的电力基础设施。但在我们深入讨论之前，当我提到变压器时，你脑海中首先浮现的是不是擎天柱与霸天虎的战斗画面？

阿克沙特·拉西 10:17

所有人，所有人

奥斯卡·博伊德 10:18

那会让我们展开完全不同的讨论。那么你说的变压器究竟指什么？能否描述下我们讨论的这个设备的规模和尺寸？

阿克沙特·拉西 10:30

让我们再退一步说，我们使用变压器的根本原因在于我们使用的是交流电。

奥斯卡·博伊德 10:38

就是AC。

阿克沙特·拉西 10:39

没错，这是现代人习以为常的概念。但约一个多世纪前，著名发明家托马斯·爱迪生与相对不知名却非常重要的乔治·威斯汀豪斯之间曾爆发过一场电流之战。爱迪生主张直流电（DC），而威斯汀豪斯力推交流电（AC）。最终我们生活在威斯汀豪斯的交流电世界里，尽管爱迪生更为人熟知。交流电胜出的关键原因在于，当时只有通过交流电才能实现电力远距离传输，而这要归功于变压器。这种设备能转换电力传输的电压——或升压或降压。电压是个抽象概念，最形象的比喻是瀑布：瀑布高度相当于电压，水流总量则如同电缆中的电流。电压与电流成反比关系，高压输电可减少电流强度，从而降低远距离传输时的电阻损耗。正是变压器让高压输电成为可能。

奥斯卡·博伊德 12:20

这之所以重要，是因为电力系统的运作方式决定了在不同节点需要不同电压——特定电压能让系统各部分以最佳状态运行。以英国家庭为例，我们需要的电压是230伏。如果电压更高，你的电脑、手机等设备很可能会烧毁。

阿克沙特·拉蒂 12:40

没错。在发电厂（比如燃气电厂），电力产出时是几千伏；太阳能电站则是几百伏。但从某种程度来说，这种电压对于远距离传输实在太低。因此在发电厂出口就设有大型变压器——升压变压器，它能将电压从几百或几千伏提升至数十万伏。

奥斯卡·博伊德 13:00

这样就能通过我们所说的输电线路进行传输了。

阿克沙特·拉蒂 13:06

你在高速公路旁看到的那些巨型电缆塔，就是以这种高压将电力输送至数百公里外，同时几乎不损耗电力传输中的能量。

奥斯卡·博伊德 13:21

让我们暂停思考：如果电缆中的电流以更低电压、更高电流传输会发生什么？

阿克沙特·拉蒂 13:30

这就是爱迪生当时面临的问题。在那个时代，如果使用直流电，就无法将电压提升到非常高的水平。实际上，你只能将其传输几英里远。在将电力输送到那么远的距离时，所有的电力都会在传输过程中损耗殆尽。而交流电则克服了这个问题，使得电力传输不仅能够达到数百公里，甚至可以实现数千公里的远距离输送。

奥斯卡·博伊德 13:53

但如今我们有了高压直流电缆（HVDC），这些电缆可以在海底铺设数千公里。它们确实存在。难道它们没有解决这个问题吗？

阿克沙特·拉蒂 14:03

是的，它们确实解决了这个问题。事实上，我们现在实现了托马斯·爱迪生当年希望达成的目标。而且，高压直流输电甚至比交流电更高效。不过，我想我们可以把这个话题留到另一次讨论中，因为这涉及到一些技术细节，解释为什么高压直流技术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得以实现。

奥斯卡·博伊德 14:27

好的，那今天我们先把高压直流电缆放一边，专注于变压器。你之前提到了升压变压器，它能够提高电压，那么降压变压器又是做什么的呢？

阿克沙特·拉蒂 14:38

降压变压器的作用正如其名——它降低电压。因为当电力以数十万伏的高压传输数百公里后，需要将其降至日常电器设备可以使用的水平，通常是100到200伏，具体数值取决于你所在的国家或地区。

奥斯卡·博伊德 14:58

告诉我，变压器长什么样子？

阿克沙特·拉蒂 15:00

哦，它们的形状千奇百怪，尺寸也五花八门。小到像垃圾桶大小的设备，挂在你家外面的电线杆上——很多人见过却从未意识到那是变压器；大到堪比货运集装箱，重得需要不止一辆卡车，而是数辆卡车和数百个轮胎才能运输。变压器就像各种尺寸的怪异金属盒子，表面凸起各种奇怪的部件。我可以保证，只要你在城市里走过——世界上任何城市——你肯定曾与某个变压器擦肩而过却浑然不觉。以美国为例，仅小型变压器就有约8000万台，相当于每4-5个美国人就拥有一台。变压器的种类也极其繁多，美国能源部估算仅美国本土就有8万种型号，这个数字让我难以理解。最接近的类比是：这相当于人类历史上制造过的所有独特汽车型号的总和。

奥斯卡·博伊德 16:20

8万种不同型号也太夸张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变种？既然到处都需要变压器，按说直接批量生产大、中、小三种标准型号不就行了吗？

阿克沙特·拉蒂 16:36

没错，这正是电力系统的复杂之处。电网的运行方式会因电力传输的规模、发电地点和用电位置的不同而千变万化。最终为了管理电网，电气工程师们为每个节点量身定制了专用变压器，这些设备就像魔法般运转良好。于是他们便持续为特定位置定制这类变压器。虽然小型变压器存在一定标准化，但大型变压器完全根据电网节点的需求定制——这正演变成严峻问题，因为定制变压器意味着需要专门制造商接单生产。目前业内正推动变压器标准化，但电力行业（报道这个故事时我学到的另一点）本质上极其保守。与敢于冒险尝试页岩气、研发高效压缩技术的油气巨头不同，电力公司多为国有或受严格监管，其核心诉求只是确保供电稳定不中断，因此保守倾向严重。既然定制变压器行之有效，他们自然希望维持现状。

奥斯卡·博伊德 18:11

从变压器交付周期来看，当前短缺情况有多严重？

阿克沙特·拉提 18:16

过去定制一台大型电力变压器的交货期是12-18个月，现在某些情况下这个周期已经翻倍甚至变成三倍。如今大型变压器三到五年的交付周期相当普遍。这对任何规划电厂的人来说都是巨大挑战——太阳能电厂最多只需6-12个月就能建成，但如果要等三五年才能获得变压器，能源转型进程就会被拖慢。

奥斯卡·博伊德 18:51

稍事休息后我们将继续与阿克沙特·拉提的对话。如果您喜欢本期节目，请在Apple播客和Spotify上为《零碳》节目打分评论，您的反馈对节目至关重要，也能帮助新听众发现我们。感谢支持。

奥斯卡·博伊德 19:17

您说变压器无处不在，对维持整个电力系统至关重要，而当前电力需求激增，这难道不是变压器制造业爆发式增长的绝佳时机吗？

阿克沙特·拉提 19:30

确实。但行业专家告诉我，变压器行业经历过盛衰周期后变得极为保守。像GE Vernova、日立能源这样的跨国基建巨头，发现变压器业务利润不及预期。2000年代末电力需求增长时，制造商曾像现在这样扩大产能以期获利，但随后金融危机爆发，预期需求蒸发，投资血本无归。所以这次面对新需求时，他们态度谨慎：“除非政府提供补贴，否则我们不会贸然投资”。

奥斯卡·博伊德 20:38

在你的报道中，你实地探访了位于英格兰伯明翰以北斯塔福德镇的一家变压器工厂。这家工厂内部是什么样子的？

阿克沙特·拉蒂 20:48

这是英国仅存的变压器制造厂。我很幸运至少还能找到这样一家工厂。那里令人震撼——斯塔福德拥有超百年的电力设备制造史。厂房极其庞大，虽然我参观过不少工厂，但它的规模仍让人惊叹。七八层楼高的挑空厂房里全是活动设备所需的作业空间。

迈克尔·格雷厄姆（GE Vernova制造主管） 21:17

当我们用特种运输车运送大型变压器时，警方会全程护送直到埃尔斯米尔港。

阿克沙特·拉蒂 21:27

是因为重量原因吗？

迈克尔·格雷厄姆 21:29

没错，通常重达300吨左右，有些能达到350吨。

阿克沙特·拉蒂 21:32

这家工厂生产的是超大型电力变压器，主要用于将海上风电场的电能输送到陆上电网，需要处理数十万伏特的高压电。制造过程非常有趣，每个部件都需要工程级精密加工。GE Vernova运营经理爱德华多·维拉告诉我们，这不像生产瓶子，变压器由成千上万个零件组成。

奥斯卡·博伊德 22:07

他们每年生产多少台这种大型变压器？是几百台吗？还是几千台？

阿克沙特·拉提 22:12

不，目前正在扩建的工厂产能将提升50%。扩建完成后，每年大约能生产36台变压器。

奥斯卡·博伊德 22:26

也就是36台。

阿克沙特·拉提 22:27

没错。

奥斯卡·博伊德 22:28

我想试着把这个问题与人们日常生活中对变压器的认知联系起来。虽然这些挑战发生在幕后，但大多数人显然不会思考变压器及其用途。那么变压器短缺会带来哪些实际影响？

阿克沙特·拉提 22:44

希思罗机场的例子就很能说明问题。如果一台变压器爆炸，备用变压器也同时故障（正如希思罗机场的情况），就会导致停电。这是极端情况。多数情况下，变压器短缺会延缓电力基础设施建设进度，并推高成本。如今被称为"超大规模用户"的数据中心公司或科技企业——它们急需数据中心，而且要求立即投入使用。但如果没有变压器，就无法获得所需电压的电力供应，只能等待。这意味着它们可能错失商机、输给竞争对手，或是不得不支付天价插队获取变压器。今年早些时候就发生过这种情况：微软为重启美国一座核电站签署合同时，这座巨型核电站需要配套巨型变压器，而负责重启的公司愿意为一台变压器支付1亿美元。

奥斯卡·博伊德 23:55

所以这比希思罗机场停运一天的成本还要高。

阿克沙特·拉蒂 23:59

是的，根据我向行业专家咨询的最高报价，一台标准变压器的成本大约在200万到300万美元之间。因此有人愿意支付30倍的价格，只为确保在正确的位置安装正确的设备。

奥斯卡·博伊德 24:12

我认为你文章中非常有趣的一点是提到了行业备用设备的短缺问题。这不仅影响新建项目，更意味着当现有设备故障时，整个行业缺乏更换损坏变压器的配套体系。这与气候变化导致的极端天气事件形成了耐人寻味的交集——你在报道中描述了去年飓风"海伦"袭击田纳西州东部时摧毁大量变压器的案例，以及当地更换设备的艰难过程。

阿克沙特·拉蒂 24:42

确实，极端天气正对基础设施造成全方位冲击，而遍布各地且暴露在外的电力设施尤为脆弱。我们在肯塔基州还发现另一个案例：旋风摧毁电力设施及变压器后，修复工作耗时远超预期。田纳西州那个工业园断电长达八个月，肯塔基州新建住宅区也在灾后数月无法通电。为此，电力公司开始采取囤积变压器的策略，其备用数量远超无极端天气时的常规需求。若无法囤积，正如某些电力公司透露的，他们只能向同行求援"我们现在急需，你们有备用设备吗？可以先借用，后续再补上”。所幸有时相邻电力公司会伸出援手。

奥斯卡·博伊德 25:52

你提到现在大型变压器需要五年交付周期，但我想这些数据主要采集于全球贸易战之前。关税政策对变压器产业产生了哪些实际影响？

阿克沙特·拉蒂 26:03

确实，当前数据反映的是关税战前状况。但可以确定的是，关税已导致变压器价格上涨——尤其在美国市场，80%的变压器依赖进口，而进口合同价格与钢材大宗商品价格挂钩，因为变压器主要材料就是钢材。当加征关税推高钢价时，变压器价格随之攀升，电力公司的采购成本增加，最终传导至终端电价。这种连锁反应会持续发酵。专家预测若关税战持续，变压器交付周期将进一步延长，不过产业系统具有动态调节性。或许这会倒逼企业建设更大规模的生产基地，比如GE Vernova正在英国推进的扩建项目。

奥斯卡·博伊德 26:53

你刚才提到钢材问题。变压器使用的取向电工钢（GOES）这种特殊钢材的采购是否也面临挑战？

阿克沙特·拉蒂 27:03

没错，这个缩写确实有趣（笑），电力行业充斥着这类专业术语。变压器对钢材有特殊需求：外壳采用普通钢材随处可购，但内部铁芯必须使用特定类型的取向硅钢。虽然变压器尺寸各异（从垃圾桶到集装箱大小不等），但其内部组件都是标准化的。由取向硅钢制成的铁芯目前面临全球性产能短缺，此外还需要两组铜绕组线圈。这意味着电网建设不仅需要铜和钢这两种战略物资，还必须以特定工艺进行精密组装。

奥斯卡·博伊德 27:52

我想解决短缺问题的一个方法可能是技术改进。在变压器领域，我们是否看到了许多提高其效率、减少钢材或铜等材料用量的进展？

阿克沙特·拉蒂 28:06

变压器的核心技术已有100年历史。多年来虽然有一些小改进提升了效率，但都属于边缘性的。目前还没有任何根本性的发明在变压器领域实现商业化应用。但这并不意味着不存在这类创新。比如有些设想是开发可运输到现场、无需定制就能通过调整满足特定地点需求的变压器。还有一种称为固态变压器的新型变压器，体积更小且无需定制，可通过编程适配电网所需电压。但这些技术均未商业化，因为使用变压器的行业对尝试创新持保守态度。不过当前的短缺问题可能会对系统造成足够压力，促使人们尝试这些技术。伍德麦肯兹高级分析师本杰明·布歇告诉我，这将是一场持久战——技术无法立即解决当前的短缺危机，至少需要五年时间才能真正突破这个瓶颈。

奥斯卡·博伊德 29:34

但这些是我们能源基础设施的关键部分，如果城市和国家出现大面积停电，人们不会高兴。政府介入推动此事难道不符合他们的利益吗？

阿克沙特·拉蒂 29:47

是的，行业一直在努力让政府加大力度。并非所有地方都愿意。我们知道，政府预算紧张。西方经济体正在削减援助预算，但我们在报告中发现的几个国家已经展示了如何做到这一点。德国通过告诉变压器制造商，为了增加你们的制造能力，我们确保如果这里的公用事业公司不购买，我们政府会购买你们的变压器，从而为许多变压器的购买提供担保。这种确定性使他们能够真正规划。另一个是加拿大，也在支持制造基地。这使得日立能源能够扩大加拿大的工厂，而不得不关闭美国的一家工厂。因此，政府可以介入。但在报道这个故事时，变压器只是这些无聊的设备，除非有人发出警报，否则没人会想到。我只是认为这个警报还没有高到让世界各国政府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非常真实的挑战。

奥斯卡·博伊德 30:55

那些是西方国家。我想提到中国。因为中国在电气化方面突飞猛进。他们是否面临同样的问题，还是已经将变压器的需求纳入他们的电力繁荣中？

阿克沙特·拉蒂 31:08

这个故事讲述那些每年电力增长5%到10%的地区。它们并未经历西方经济体所面临的那种程度的混乱或困境。以印度为例，变压器的交付时间确实有所延长，但远不及我们在美国看到的交付时间翻三倍的情况。中国则不存在短缺问题，该国生产的变压器足以出口到其他国家。如果西方经济体想要在人工智能竞赛和汽车行业电气化竞赛中赶上中国，它们就必须在变压器领域迎头赶上。

奥斯卡·博伊德 31:50

阿克沙特，非常感谢。

阿克沙特·拉蒂 31:52

谢谢。

阿克沙特·拉蒂 31:58

感谢您收听《零》节目。这是《瓶颈》系列的第一集。接下来我们将探讨技术工人短缺的问题。请关注您的订阅中的下一集。

现在来听听本周的声音。这是一台40兆伏安变压器的涌流声。或者，你也可以认为这是擎天柱召唤汽车零件的声音，由你决定。

如果您喜欢这一集，请在苹果播客或Spotify上花点时间给节目评分和评论。与朋友或那些孩子对变形金刚着迷的人分享这一集。本集由奥斯卡·博伊德主持和制作。彭博播客的负责人是塞奇·鲍曼，谈话节目负责人是布伦丹·纽南。我们的主题音乐由Wonderly创作。特别感谢：杰西卡·贝克、索默·萨迪、莫西斯·安达姆和西沃恩·瓦格纳。还要感谢所有为专题报道做出贡献的彭博新闻记者和编辑：瑙琳·马利克、蒂芙尼·蔡、奥利维亚·鲁德加德、马克·切迪亚克、丹·默托、索姆纳特·巴特、乔迪·梅格森、艾米丽·比乌索、亚伦·鲁特科夫和阿曼达·科尔森·赫尔利。我是阿克沙特·拉蒂，很快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