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施压之下，瑞士田园牧歌式农业岌岌可危——彭博社

瑞士为与美国达成贸易协议所做的努力，可能会引发与一股至少和唐纳德·特朗普总统同样好斗的政治力量的对抗：本国农民。

丰茂的高山牧场、牛铃声和奶酪是这个国家身份的一部分——并赋予农业游说团体相当大的影响力。但现在可能面临一场激烈的辩论：当经济繁荣岌岌可危时，这种传统的价值几何？

尽管特朗普毫不掩饰其促进农产品出口的愿望——正如本月他与英国达成的框架协议中纳入牛肉所显示的那样——但当瑞士联邦主席卡琳·凯勒-苏特宣布这样一个敏感的政治议题被列入与美国的谈判议程时，还是令人感到意外。

瑞士的高山牧场。摄影：Stefan Wermuth/Bloomberg就在特朗普宣布暂停全球大部分关税的几小时前，凯勒-苏特曾敦促重新考虑对瑞士产品征收的31%关税。现在，她正积极推动瑞士成为下一个达成协议的国家。

以往与美国的对抗，例如2009年关于银行保密法的争议，表明瑞士的影响力微乎其微。美国作为仅次于欧盟的最大贸易伙伴的角色，更凸显了其中巨大的利害关系。

与华盛顿的对话可能最终会让瑞士政府面临艰难选择：要么承受残酷的经济打击，要么接受农民利益受损带来的政治后果。瑞士前驻德国大使托马斯·博雷尔表示，在这种情况下答案很明确。

“我们不能因为不到国内生产总值1%的份额，就去得罪这个全球最重要的外贸伙伴，“他在接受彭博社采访时表示。

目前与美国的谈判正在进行中。即使是对此类进程有深入了解的观察人士，也尚未看出可能达成协议的轮廓。

“很难想象能达成什么样的协议，“研究国际贸易的圣加仑大学学者斯特凡·莱格表示，“许多重要商品对美国至关重要，但对瑞士却非常敏感。要在这些领域降低关税将极其困难。”

瑞士面临的问题之一是其长期以来高度开放的贸易政策。这使得很难找到可以做出让步的领域，从而让美国达成一个保全面子的协议。去年，瑞士单方面取消了所有工业产品的关税。

这使得农业成为美国关注的重点，美国本身是大豆、玉米、小麦和肉类的主要出口国。由于瑞士产品都实行高关税保护，该国维持着一个复杂且高补贴的食品市场体系，导致消费者需要支付欧洲最高的食品价格。

瑞士拥有欧洲最高的食品价格

食品价格水平指数

来源：欧盟统计局

注：2023年数据。无数据国家未填充。

存在严格控制的配额制度。对于牛肉这一美国可能攻击的领域，瑞士去年允许进口约5,850吨优质产品。每批超过此配额的货物需缴纳每公斤高达22瑞士法郎（24欧元）的关税，这使得瑞士的牛肉平均售价几乎翻倍。

“我们将强烈反对削减措施，”瑞士农民协会发言人桑德拉·赫尔芬斯坦表示。农产品并非特朗普加征关税的原因。“因此，现在猜测农业领域的交易对我们来说完全错误且不合时宜。”

尽管消费者负担沉重，但由于国家自给自足的理念，目前国内食品市场的设计在很大程度上被接受。然而，相对于仅占国内生产总值一小部分的农业，更大的经济利益可能占据上风。

在高度发达的经济体中，农民的声音往往受到特别关注。最近的拖拉机抗议活动从伦敦经巴黎延伸至布鲁塞尔就证明了这一点。在瑞士，他们的影响力塑造了政治体系。

有影响力的农民

根据瑞士广播电视集团SRF的分析，伯尔尼议会中约四分之一的议员本身是农民或与农业有联系。瑞士联邦委员会（即瑞士内阁）七名成员中有三人在农场长大，另有一人曾是农场学徒。

不属于这一群体的凯勒-苏特本月承认，农产品是讨论的“一个议题”。贸易壁垒将由谈判代表“在技术层面上仔细审视”。

由于根据世界贸易组织（瑞士支持的日内瓦总部机构）规则，对单一产品如美国牛肉设定特定配额不被允许，莱格预计瑞士将尝试在其他商品类别上作出让步。

但残酷的现实是，瑞士与美国的经验表明，如果华盛顿态度强硬，瑞士几乎没有选择余地。2013年就是如此，当时在美国多年施压下，瑞士废除了银行保密制度。

“如果美国真想要，他们可以迫使瑞士放弃对本国农业的保护，”莱格说，“这类似于他们如何迫使瑞士放弃严格的银行保密制度。”

如果国内食品市场因此受到严重冲击，其国内政治后果可能非常严重。但特朗普政府从南非到欧洲的一贯做法表明，其代表并不惮于在个别国家制造动荡。

国际贸易律师兼日内瓦研究生院教授Joost Pauwelyn认为，特朗普达成协议的愿望仍可能对瑞士有所帮助。

“不要低估瑞士的外交手腕，“他说。“无论瑞士达成什么协议，都可能需要议会批准，甚至可能需要进行全民公投。这可能会增强瑞士谈判代表的实力，因为他们可以诚实地说：看，这在我们的人民中是行不通的。”

文章原标题：特朗普迫使瑞士质疑其对农民的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