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易战：关注芒果，而非金钱 - 彭博社

你本不必去阿姆利则。

摄影师：纳林德·马努/法新社/盖蒂图片社

*想要约翰·奥瑟斯的新闻简报直接发送至您的收件箱，请在此处注册。*无论发生什么，全球航运航线仍将保持活跃。贸易必须继续。用美国商务部长霍华德·卢特尼克最喜欢的比喻来说，美国永远无法自己生产芒果；它会继续进口芒果，也不应该加征关税，因为这只会让芒果对美国消费者来说更贵。

卢特尼克并不是唯一一个用芒果做金融类比的人。英国小说家约翰·兰彻斯特在全球金融危机期间成为经济学的狂热学生，他曾用芒果来谴责当代金融化的资本主义。他举了一个即将收获芒果的农民的例子：

因为现在拿到钱比以后拿到更有帮助，你以一箱一美元的价格将未来芒果收成的所有权卖给了一个经纪人。经纪人立即将收成权转卖给一个听说由于天气不好芒果将稀缺因此会更值钱的经销商，经销商以每箱1.10美元的价格买下。国际商品市场上的一个投机者听说了这个传言，以每箱1.20美元的价格从他那里买下了未来的收成……

兰彻斯特随后详述了一位动量交易员、一位逆向交易员以及做空者之间的交易，他们将芒果价格推高至1.30美元，又在芒果收获并以每箱1美元价格装运前打压至90美分。他的核心论点是：这种水果能引发不创造任何价值的巨额金融活动。尽管事实如此，但若要保持芒果贸易持续运转，某些交易环节仍不可或缺——而这正是症结所在。

彭博社观点专栏企业CEO们能阻止白宫攻势——只要立即行动用泰达币标准评判稳定币立法科技精英正面临"技术单极时代"的终结针对美国民众健康的丑陋大围剿综合这些类比可以得出结论：芒果贸易必将持续，连卢特尼克也承认未来不会有关税壁垒，但切断其周边资金流却易如反掌。尽管今年全球贸易萎缩的担忧不断，但资本流动受阻的风险其实更为严峻。

这不仅仅是衍生品赌局的问题。资本是资本主义经济的命脉，而一纸政令就能改变其流向。

经济自给

早在贸易战爆发前，随着各国转向国家自给自足（经济学家称为"封闭经济"），反全球化逆流已然形成。商品完全自给虽不现实（假设美国人离不开芒果），但资本层面的自给——“国家资本主义"或"一国资本主义”——已初现端倪。

“我认为商品自给自足是不可能的，”MI2 Partners的朱利安·布里格登表示，“各国急于谈判协议表明人们希望维护全球贸易体系。更大的风险是最终导致金融巴尔干化。”

这一概念根深蒂固，左右两派都对其存在深刻质疑。“自给自足的反动倾向，”托洛茨基在一个世纪前写道，“是垂死资本主义面对历史挑战时的防御性反射。”而哈耶克的信徒则谴责自给自足会破坏经济自由与民主。哈耶克主义者与托派都指出了关键：若严格限制在国界之内，无论是资本主义还是社会主义都无法繁荣。

然而一些曾最热衷全球化的国家正在拥抱自给自足。法国总统马克龙去年发表题为《欧洲：它可能消亡》的挑衅性演讲。为防止这种情况，他主张欧洲大陆应更加自力更生。除国防外，欧盟还需要为人工智能、量子计算、太空和生物技术等关键领域制定“专项融资战略”。

“要实现这一目标，我们需要合适的工具，”他表示，“这意味着我们必须明确方向、对这些领域进行投资，并采取协同行动。”换言之，各国政府需要迫使欧洲金融体系将资金注入这些战略性领域。

金融压制

历史上各国曾多次以这种方式引导私人资本流动，而金融体系制度化使得这种操作更为便利。布里格登将其与二战至1980年代的情况类比：“当时各国政府为维持偿债能力拼尽全力，因此不得不制定各种规则来强化割裂状态——包括外汇管制、资本管制、价格与收入政策。世界完全有可能重回那个时代，而且可能是出于必要性。”

如今与当年相似，各国政府都背负着巨额债务。偿还战争债务的关键在于金融压制——即通过操纵法律法规来强制压低债券收益率。或者更直白地说，迫使民众以优惠利率借钱给国家。相比债务违约或恶性通胀等替代方案，这种做法造成的痛苦或许更小。

与贸易不同，资本流动可以轻易被阻断，因为资本始终处于监管围栏之中。战后纽约证券交易所约90%的市值由个人账户持有，如今则由机构主导。金融历史学家 罗素·纳皮尔指出：“监管国家的力量比财政或货币政策更强大。当资本掌握在金融机构而非个人手中时，你完全可以通过监管来控制它。”

美国共同基金持有的总资产已从1990年的5700亿美元增长至如今的22万亿美元，且主要集中在少数巨头手中。监管机构可以轻松对这些公司施压，而不会像其他民族主义举措（如禁止哈佛大学招收外国学生）那样引发轩然大波。政客们与美国最大资产管理公司贝莱德的多次摩擦也并未激起太大波澜。

全球各国政府正采取行动确保对本国最大资本池的控制权。去年，堪培拉修改了澳大利亚未来基金（该基金支持公共部门养老金）的投资章程，要求其现在必须关注以基础设施、住房和能源转型为主导的"国家优先事项"。加拿大阿尔伯塔省解雇了本省养老基金的整个董事会，有学者称这是对退休人员资产的“政府接管”。

赢家与输家

随着资本回流本土，市场将出现赢家与输家。英国有望成为最大受益者——它曾是监管滞后的最大受害者。1990年，英国养老基金和保险公司持有该国54%的上市股票。三十年后，这一比例骤降至7%。银行家抱怨称，本土投资者对英国小企业上市市场缺乏了解。

迈克尔·托里——这位在伦敦执掌Ondra LLP的加拿大金融家谴责"数十年来对国家储蓄配置的政策疏忽"。二十年前，监管机构因养老基金可能无法兑现养老金支付承诺的风险而采取强制措施，要求其持有足够资产覆盖负债。这一无心之举却迫使基金抛售英国资产，将资金导入流动性更强的美国市场。此举虽保障了储户利益，却导致英国本土资本枯竭。

托里主张，国有养老保障基金应被强制要求将75%资产配置于本国股票。财政大臣雷切尔·里夫斯未排除强制养老基金投资本土的可能性。

这虽属经济自保举措，但确是英国应走之路。伦敦绝对战略研究公司的伊恩·哈内特指出：“自给自足的经济体将日益要求资本自给自足。武器化的贸易可能导致资本流动武器化，这对全球金融体系影响深远。”

如果英国（以及其他认为有必要掌控本国经济的国家）确实将资本撤回国内，这对美国将意味着重大影响，因为外国投资者持有约26%的美国国债和18%的股票。这些资金流入推高了美元汇率，虽然抑制了通胀，却削弱了出口商的竞争力，因此特朗普政府会乐见货币贬值。但问题在于，美国可能像曾经的英国一样，失去一个庞大的资本池。

若觉得这个比喻晦涩，我们可以回到水果的例子。当前在美国金融体系内流动的大量资金，让人们更容易负担芒果的消费，同时也为水果进口商和零售商提供了便利的融资渠道。芒果或许不会被加征关税，但金融割裂仍可能推高其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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