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enAI与软银合作打造的Stargate AI数据中心内景 - 彭博社

德克萨斯州阿比林市首个星际之门项目的未来基地。

摄影师：Bobby Scheidemann（为《彭博商业周刊》拍摄）载满混凝土和电缆的卡车在红黏土上缓慢行进，穿梭于起重机与挖掘机之间。在这片广袤土地上，两座对称建筑巍然矗立，数千名身着亮色背心的工作人员正日夜不停地建造另外六座近乎相同的建筑，它们将共同构成星际之门项目的首个基地。

星际之门是OpenAI、甲骨文和软银的合作项目，并得到唐纳德·特朗普总统的宣传支持，旨在全美范围内建设人工智能数据中心及其他基础设施。三家企业承诺投入高达5000亿美元，这个天文数字令人难以置信。但在达拉斯以西180英里的德克萨斯州阿比林市，Chase Lochmiller表示至少这个项目的资金已准备就绪。

洛克米勒站在阿比林数据中心的屋顶上。摄影师：鲍比·沙伊德曼为《彭博商业周刊》拍摄洛克米勒是克鲁索公司的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该公司是一家帮助开发人工智能数据中心的初创企业。洛克米勒表示，克鲁索在阿比林建设的数据中心预计耗资约120亿美元。这还不包括将在完工设施中安装的价值数十亿美元的英伟达公司芯片。“我从未建造过如此规模的项目，“洛克米勒说，“我不得不在工作中学习很多东西。”

星际之门项目背后的三大主力公司或许也有同感。OpenAI精通人工智能但一直依赖微软公司提供数据中心；甲骨文公司擅长数据库却仅占据3%的市场份额；软银集团曾募集千亿美元基金但遭遇挫折，这家日本投资机构亟需证明自己。而真正具备超大规模云基础设施建设经验的亚马逊、谷歌和微软均未参与投资，且它们的建设速度都达不到星际之门联盟设定的目标。根据初步规划，该项目将快速在美国建设至少10个站点。

在接受《彭博商业周刊》采访时，OpenAI和软银的CEO们承认承诺宏大，并表示某种程度上正在探索中前进。他们驳斥了以埃隆·马斯克 为首的批评者关于"资金不足导致计划永远无法实现"的质疑。“我们不需要一天筹集5000亿美元，“软银CEO孙正义表示，“我们会循序渐进。”

OpenAI首席执行官萨姆·奥尔特曼早已知晓他们需要施工队伍和大量计算机。但数据中心还需要庞大的电力和水力资源来维持设备在安全温度下运行——这往往需要耗时数年的基础设施升级。对于拥有12亿瓦特惊人发电能力的阿比林数据中心，团队甚至自建了燃气发电厂以加速项目落地。“当我们开始深入研究时，真正让我惊讶的是，“奥尔特曼说，“竟有如此多环节需要接入主干系统。”

主干系统仍在组装中。三月的阿比林施工现场，部分机房正在布线，因触电风险禁止入内。未来，管道将把冷却液输送到装载着AI物理核心——英伟达图形处理器(GPU)的服务器周围。此刻这些管道还悬垂在半明半暗的走廊天花板下。

“我们正试图以100兆瓦级以上数据中心前所未有的速度推进，“洛赫米勒乘坐越野车穿越工地时在前座说道，“此时此刻，速度至关重要。”

星际之门项目的重大亮相发生在特朗普第二任期第二天。奥尔特曼、孙正义和甲骨文董事长拉里·埃里森在白宫罗斯福厅与总统并肩而立，盛赞其对该项目的关键支持。据不愿透露姓名的活动策划知情人士表示，整个发布仪式仅用数日便筹备完成。

奥尔特曼与特朗普、孙正义和埃里森在白宫罗斯福厅交谈。摄影师：Julia Demaree Nikhinson/美联社据OpenAI基础设施战略与运营副总裁彼得·霍舍勒透露，星际之门的真正起源可追溯至本世纪初发表的一篇研究论文。这篇由OpenAI团队撰写的论文（成员包括后来创立竞争对手公司Anthropic PBC的达里奥·阿莫迪）阐述了所谓的"规模法则”，即更强大的人工智能需要持续增加的数据和计算资源。

尽管已与主要资方微软签订独家云服务协议，奥尔特曼仍认为最终需要其他选择。知情人士透露，甲骨文公司当时正为阿比林未来综合体寻找合作伙伴，在奥尔特曼介入前曾与马斯克接洽（最终马斯克选择孟菲斯作为其初创公司xAI的数据中心）。

奥尔特曼在旧金山OpenAI总部。摄影师：Balazs Gardi/彭博商业周刊项目命名"星际之门"源于早期数据中心设计与同名科幻电影中可开启虫洞的环形传送门相似。经过半年游说潜在投资者，该项目在2024年年中取得实质性进展，奥尔特曼称当时与埃里森、孙正义进行了"大量视频会议”。

奥特曼表示：“最困难的部分是确定交易的结构形式。应该是OpenAI的一部分吗？应该是一个独立实体吗？还是应该找一家公司为我们全部承建？这需要大量探索。”

目前仍未完全敲定。OpenAI、甲骨文和软银共同持有名为Stargate LLC的独立公司股份，但尚未任命董事会或CEO。OpenAI负责业务运营并将成为其主要客户，软银负责融资事务（包括筹集额外资金），而阿比林项目将由甲骨文租赁数据中心并配置服务器。（Crusoe拒绝就客户置评。OpenAI表示未来可能与其他云服务商合作。）

据知情人士透露，OpenAI和软银将各自注资190亿美元启动项目，甲骨文与阿联酋投资公司MGX作为股权合作伙伴各承担70亿美元。相关企业均拒绝就融资细节置评。

孙正义表示每个项目将通过股权债务混合模式独立融资。数据中心运营商Primary Digital正协调阿比林项目融资（摩根大通等机构提供贷款），能源公司Lancium负责现场电力基建。

据5月12日彭博社报道，软银已与数十家贷款机构及另类资产管理公司洽谈后续站点融资，但因全球市场波动尚未达成协议（软银后续否认进展受阻）。孙正义称：“这是软银多次操作过的结构化融资，我们很有信心。”

并非所有人都对软银的执行力如此乐观。孙正义进行类似规模的操作还要追溯到愿景基金时期，该基金当时依赖沙特阿拉伯最大主权财富基金450亿美元的注资。软银基金累计亏损严重，最灾难性的投资莫过于共享办公初创企业WeWork。

“有时我会过度兴奋而犯错，比如WeWork，“孙正义坦言，“但当你怀揣信念与激情时，这些错误和伤痕反而会让你汲取更多经验，使人更强大。我犯过太多错误，因此现在的我比过去更坚韧。”

更复杂的是特朗普关税政策的影响。每当总统改变主意，成本核算就会波动，但铝材、钢材等建材价格预计将持续上涨，更不用说主要由台积电生产的英伟达GPU芯片。孙正义表示预计贸易政策不会造成重大冲击，而奥尔特曼在另一次采访中则认为总统在其他方面提供了帮助。“特朗普在审批流程、能源供应保障及项目推进效率上的关注非常有益，“奥尔特曼评价道。

阿比林市施工现场。摄影师：Bobby Scheidemann（彭博商业周刊）一个关键问题是OpenAI未来是否还需要如此庞大的计算资源。深度求索等公司推出的高效能AI模型凭借推理能力，对催生"星际之门"计划的规模法则提出了挑战。阿里巴巴主席蔡崇信提出可能性，认为我们正处在数据中心建设泡沫中，亚马逊和微软已缩减部分数据中心计划。

奥特曼并未动摇，仍将计算能力视为珍贵资源。“我们需要更多算力和资金，“他表示，“我们希望拥有制造和运行AI所需的大量硬件设施。”

阿比林市的天际线主要由1920年代德州石油繁荣时期建造的建筑物构成。该市主要雇主包括附近的空军基地和2022年开业的奶酪加工厂。与此同时，占地900英亩（比纽约中央公园还大）的"星际之门"项目正以新兴城市的建设速度推进。

这个代号"荒谬计划"的阿比林数据中心团队于2024年6月破土动工。克鲁索公司决定从全美各地调派工人，因为这座12.9万人口的城市缺乏足够劳动力，洛克米勒解释道。整个项目预计耗时两年多完成，不过部分数据中心将提前投入运营。

星门团队正在为现场天然气发电厂安装由GE Vernova制造的燃气轮机。摄影师：Bobby Scheidemann（彭博商业周刊）像阿比林这样的小镇通常处于技术变革的劣势端，因为新增就业往往集中在大型城市。而数据中心传统上并不需要太多人力。克鲁索公司向官员承诺，阿比林项目建成后将提供357个全职岗位——略高于一家沃尔玛超级购物中心的平均雇员数。

阿比林政府期待这将是更大发展的开端。为促成交易，市县政府同意提供大幅税收减免。在星门项目公布后的几天里，当地官员收到了大量来自房地产开发商、能源基础设施供应商、潜在投资者以及其他渴望为城镇创造就业的市政府的合作请求。“这么多新就业人口涌入将带动整体经济——我们的餐馆、住宅建筑商都会受益，“市长韦尔登·赫特表示。

该数据中心采用创新冷却技术可循环利用大部分冷却水，因此相比传统服务器农场耗水量较小。但代价是需要消耗大量电力——足以供应数十万户家庭。房地产公司世邦魏理仕数据中心市场研究主管戈登·多尔文指出，这种规模的数据中心"前所未有”。

这在阿比林引发了担忧，当地居民对2021年导致该县六人死亡的德州大停电记忆犹新。那场停电事故的主要责任在于德州放松管制的电网体系。但正是这种缺乏监管带来的灵活性，吸引了星门项目入驻。克鲁索能源公司购置了燃气轮机，并监督建设了天然气发电厂，以补充数据中心从当地电网获取的电力。

对星门计划的批评者而言，项目支持者妄图在全美维持这种建设速度和规模，简直如同痴人说梦。提出AI扩展定律的联合创始人阿莫迪公开质疑星门的可行性，称其"混乱不堪”。马斯克也罕见地与特朗普唱反调，直指该项目"虚假”（奥尔特曼反唇相讥：“他总爱胡言乱语”）。

赛富时公司CEO马克·贝尼奥夫四月在X平台发文称，星门计划标志着OpenAI与微软"蜜月期"的终结。该项目确实反映出两家公司关系的转变。双方于今年一月修订云服务合约，允许OpenAI在微软享有优先拒绝权的前提下使用甲骨文等其他供应商。微软虽无意投资星门，但被OpenAI列为该计划的"技术合作伙伴”。

若一切按计划进行，阿比林有望成为下一代星际之门项目的典范。五月初，阿尔特曼首次考察阿比林选址的次日，便向国会作证请求加快未来数据中心选址的审批流程。“首个选址令人惊叹，我们需要更多这样的基地，“他表示。

据一位要求匿名讨论内部流程的知情人士透露，克鲁索公司正在评估得克萨斯州阿马里洛的另一处潜在地点，希望将其纳入星际之门项目。OpenAI已表示正在俄勒冈、宾夕法尼亚和威斯康星等州考察，星际之门也可能租赁其他地区在建的数据中心。另据彭博社报道，OpenAI与甲骨文正将星际之门的理念推向国际，双方在阿布扎比合作开发人工智能数据中心，该项目虽不属于星际之门有限责任公司，但OpenAI将作为客户入驻。

阿尔特曼透露，若进展顺利，星际之门甚至可能在明年就扩展至半导体生产领域。“我将其视为AI工厂，“他说道。

“若非必要，我们本不愿涉足基建，“阿尔特曼坦言，“若能凭空变出所需算力自然理想。但面对如此规模，魔法终究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