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卡尔斯巴德市制定计划 将高速公路从受侵蚀海岸线后移——彭博社

加利福尼亚州卡尔斯巴德沿海公路正受到气候变化的威胁。

摄影师：Raquel Lonas/Moment RF via Getty Images

当汤姆·弗兰克沿着加州卡尔斯巴德海滨公路的路肩行走时，他随处都能发现迹象表明：这条标志性公路的现状难以长久维持。

路边停车场下方的沙质悬崖已部分完全坍塌，导致沥青路面从崖壁滚落，残存路面下方形成空洞。防护栏阻止游客靠近危险区域。但其他"热点区域"的侵蚀严重，暴露出废弃的排水管和早年公路更靠近海洋时期遗留的路缘石。

“这段海岸线正以每年6英寸至1英尺（15-30厘米）的速度被侵蚀，“卡尔斯巴德交通局局长兼总工程师弗兰克表示，“曾经沿海修建的道路如今已不复存在。”

这个位于圣地亚哥以北30英里（48公里）的郊区社区，已实施多种创新交通设计以提升道路安全性和步行便利性。但在市政待办清单中，最重要的项目莫过于确定卡尔斯巴德大道这段路的未来规划——这条曾经属于加州著名101号公路的海滨分隔车道，如今正面临着海滩与悬崖的双重侵蚀威胁。

卡尔斯巴德大道被称为"The Dip"的脆弱路段。摄影师：丹尼尔·C·沃克最迫在眉睫的威胁发生在恩西纳斯溪附近两座山丘之间一英里长的高速公路路段——涨潮时海浪距路面仅数英尺之遥，当地官员称之为"凹陷带”。冬季风暴或“帝王潮”期间，海水已多次漫过路面。十年前，市政府曾在最低洼处堆放被称为"抛石"的巨岩以加固公路。但这种基础设施防护措施只能延缓不可避免的侵蚀（无人确知能维持多久），反而可能加速海滩沙粒流失。

“无论你对气候变化的看法如何，海岸线正在被侵蚀，海水正在逼近，“弗兰克表示。

北庞托海滩沿线，风雨侵蚀已对卡尔斯巴德大道造成结构性破坏。摄影师：丹尼尔·C·沃克与其他面临海岸侵蚀难题的海滨社区不同，卡尔斯巴德或许拥有足够的时间、空间和资源来未雨绸缪。该地区众多倡导者希望，这座提出将道路内迁方案的城市能成为气候适应性的典范。

但这一雄心取决于其获取外部资金的能力，以及能否在当地建立公众支持。

目前该市正选择"主动撤退"路径——在紧急情况发生前采取行动，而非许多社区被迫采取的"被动撤退"模式（尤其是那些需要搬迁住宅和商业设施而不仅是基础设施的社区）。

“总体而言，我们在灾后恢复资金（即解决灾害后的问题）的使用上表现远优于减灾资金的使用，”加州大学圣克鲁兹分校海岸气候韧性中心主任迈克尔·贝克表示。

贝克预计，随着特朗普政府削减减灾项目资金，美国城市这种拖延防灾准备工作的趋势只会愈演愈烈。

目前，卡尔斯巴德市正着手推进项目，同时探索多种潜在资金来源。即便该市具备相对优势，采取行动仍非易事。从项目高达九位数的成本，到当地对改造方案的严格审查——可能包含用环岛替代红绿灯、减少机动车道数量等争议性内容——任何因素都可能阻碍或延误项目进展。

“进展确实有些缓慢，但我们希望把事情做对，”卡尔斯巴德市议员特蕾莎·阿科斯塔表示，“我认为资金是最令人担忧的问题。尤其是现在，我们很难指望从政府获得大量补助金。”

“双赢局面”

根据市政府特别工作组的提案，卡尔斯巴德大道的南行车道将向内陆迁移，从根本上将分隔式公路转变为单一道路。该计划要求在小溪上方为新建公路段建造一座500英尺长的桥梁。抬高路面将使市政府能够拆除当前支撑道路的人工土丘，从而恢复公路修建前存在的湿地生态系统。

城市可以选择保留近海的现有车道，供行人和骑行者使用，或者拆除它们，这样既能提供更多海滩空间，也为沿新建内陆道路铺设自行车道和人行道留出可能性。

“为当地居民和游客打造一个与机动车分离、能安心骑车散步享受海景的绝佳设施会非常棒，“前卡尔斯巴德市议员佩德·诺比表示，他曾参与推动邻近恩西尼塔斯市中心的复兴工程。

根据市政府提案，目前沿海岸线延伸的南向分流车道将调整至北向车道旁。摄影：丹尼尔·C·沃克这个立即（或尽快）实施的后撤方案能带来多重效益：扩大海滩面积、修复溪床以及改善公路沿线状况。若推迟至海岸灾害威胁现有设施时再后撤，虽前期成本较低，但综合效益也大幅减少。

“只要条件允许，将基础设施从海岸线后移就能创造双赢局面，“环保组织冲浪者基金会圣地亚哥县政策经理米奇·西尔弗斯坦指出，“既保护了这条重要海岸走廊的基础设施，又同步保全了海滩。这正是我认为该项目具有示范意义的原因。”

另一方面，将巨石留在海滩上只会加速沙子流失的过程。西尔弗斯坦指出，海浪拍击岩石时会产生更强的冲击力，从而加剧侵蚀。他补充说，最重要的是，这些加固的海岸线还导致涨潮时附近水域不再适合冲浪。

海岸线的退守

他特别提到，卡尔斯巴德拥有许多邻近沿海城市所不具备的选择。在卡尔斯巴德七英里海岸线的大部分区域，临海土地属于公共所有——比如高速公路或州立公园——而非私人财产。在恩西纳斯溪的"The Dip"区域附近，这意味着市政府可以通过后撤海岸线来拓宽海滩，而无需收购临水的住宅或酒店——这原本是个棘手得多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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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对海平面上升而迁移基础设施的方案因地貌不同而各异。加州大学圣克鲁兹分校地球与行星科学教授加里·格里格斯表示，东海岸主要采取海滩填沙的防护策略，尽管大部分沙子会被潮水冲走。圣地亚哥县也尝试过填沙工程，包括在卡尔斯巴德，但太平洋海岸突出的峭壁地质使得这项工作困难重重。他形容在加州某些地区维护高速公路就像"在活动的滑坡体上修路”。而东海岸主要由随时间迁移的沿海平原和沙洲岛构成，这对迈阿密海滩或大西洋城等地造成困扰。“这是完全不同的海岸线类型，“格里格斯说，“它们唯一的共同点是面对不断上升的海平面。”

尽管大自然变幻莫测，但卡尔斯巴德市似乎比其他一些沿海城市拥有更多应对时间——那些城市已因紧急情况被迫采取行动。例如在卡尔斯巴德以南的恩西尼塔斯市，2019年8月发生的悬崖坍塌事故导致三名女性遇难。由于州政府早前已判定坍塌悬崖存在安全隐患，该市与州政府于2024年与遇难者家属达成3200万美元的和解协议。

资金筹措难题

卡尔斯巴德市政府仍在寻求海岸线调整工程的资金来源。传统上为市政大型项目提供支持的各级政府部门如今也面临压力：加利福尼亚州近年来持续面临预算短缺，而特朗普政府已威胁冻结或取消了数十亿美元拨款，其中多数涉及气候适应项目。

卡尔斯巴德大道项目的具体造价尚未确定，但弗兰克表示，仅那座横跨溪流、承载重建公路与多功能步道的新桥梁就可能耗资1.5亿美元。

卡尔斯巴德广袤的花田为游客提供了绝佳拍照背景，有效拉动了当地旅游收入。摄影师：Allen J. Schaben/《洛杉矶时报》通过Getty Images市议会希望在加州探索一种新工具，可能用于筹集资金以支持气候相关基础设施改善项目。“气候韧性特区"允许辖区通过税收增量融资等机制为这些项目筹资，但自2022年州立法机构首次授权以来，设立该特区的地方政府寥寥无几。

卡尔斯巴德市拥有稳健的财政基础，近年来已将其资源用于其他重大基础设施升级。该市房产税收入连续十年增长，因大衰退后住宅和商业地产价格持续攀升。来自乐高乐园加州度假区游客的高昂酒店入住税——无论是打球的高尔夫爱好者、游览广阔花田的观光客，还是享受海滩的度假者——也充实了市政金库。此外，卡尔斯巴德通过要求开发商以基础设施改善作为项目获批条件，部分维持了高质量的基础设施水平。

乐高乐园是卡尔斯巴德顶级旅游景点之一摄影师：Daniel Knighton/Getty Images North America作为卡尔斯巴德大道迁建研究的一部分，市政人员制定了适应性管理计划，通过监测崖壁侵蚀、海岸洪水和防护设施完整性等数据，辅助决策实施特定措施的时机。卡尔斯巴德气候行动计划主管凯蒂·亨特里希表示，加州鲜有城市制定如此详尽的方案。北加州的圣克鲁斯市虽曾规划过海岸基础设施迁移的渐进方案，但冬季风暴来势汹汹，亨特里希指出该市最终不得不"全面铺开，同步推进所有工程”。

滞后的公众支持

早期气候适应面临的最大障碍或许是公众对尚未显现紧迫性的变革缺乏支持。2022年卡尔斯巴德市收集的社区反馈显示，居民更希望保持海岸线现状。

“他们最强烈的诉求是’不要做任何改变’，“亨特里希说，“人们表示'101号公路是历史性道路，摇下车窗沿海驰骋时能欣赏海景，这非常美好’。当我们提出不同道路方案时，这成了重大阻力。”

部分设计方案包含环形交叉口——该市近年已在城区逐步推广这种设计。海滨分区居民和对面酒店经营者最初反对该方案，担心会造成交通堵塞。

但弗兰克等市政官员通过会议解释环形交叉口如何既能保障交通畅通又能提升安全性。2022年8月某个下午，一名时速80-100英里的摩托车手在规划环形交叉口的十字路口处撞死68岁自行车骑手，该月市内发生的两起致命自行车-机动车事故促使市政府宣布进入交通安全的地方紧急状态。

亨特里希表示，这起事故和市政府的宣传最终让许多附近居民相信，在林荫大道重建中应考虑采用环岛设计。“到最后，他们都说支持这个方案，但一年半之前，他们还都强烈反对，“她说。

汤姆·弗兰克展示了即使道路的高架部分也会受到侵蚀影响。沙质悬崖被雨水冲刷，被海风吹蚀，形成嶙峋的地貌。市政府铺设了这条黑色沥青线，将雨水径流从悬崖最脆弱的部分引开。摄影师：丹尼尔·C·沃克另一个潜在的政治议题是新道路的规模，尤其是车道数量。该市交通主管弗兰克表示，每个方向一条车道就足以容纳每天18,000辆车的通行量。市政府最近将最靠近海洋的南向道路部分调整为单车道，以降低车速并为骑行者和行人提供更多空间。

卡尔斯巴德市长基思·布莱克本在去年市议会听证会上表示，他倾向于"立即撤退"策略，但希望保持每个方向两条机动车道。这一变更可能增加项目成本，但布莱克本拒绝回答提问。其发言人代发声明称，该项目符合卡尔斯巴德"环境保护、自然资源保护、保持城市特色与连通性"的目标。

“考虑到项目的规模、成本以及与多个辖区的协调工作，我始终坚持认为，无论何时启动该项目，都必须从一开始就确保其正确实施。”声明中这样写道。

弗兰克表示，完成必要的研究并让市议会最终决定项目方案可能需要数年时间。尽管这条公路归市政府所有，但需与拥有相邻地块的多个州级机构进行协调。

他提到，市议会的最终选择很可能取决于可用资金额度。“下一步是弄清在不同资金水平下，我们能向公众和市议会提供哪些可行方案。如果我们没有任何拨款且面临失去这条道路的风险，我们该如何维持这一交通连接？”弗兰克说，“目前一切皆有可能。”

本报道由尼尔·皮尔斯基金会资助，该非营利组织致力于支持关于如何让城市及其更广阔区域为所有人更好运作的新闻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