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丹内战：冲突缘何而起及如何升级 - 彭博社

2025年2月14日，北达尔富尔州塔维拉镇附近的流离失所苏丹民众。图片来源：法新社苏丹军队与准军事组织间长期酝酿的冲突于2023年4月全面爆发为内战。据美国估算，此后至少15万人丧生，暴力局势未见缓和迹象。

数百万人逃离家园，联合国称此为难民危机之最。受乌克兰与加沙战事影响，这场罕见登上头条的人道主义灾难正被世界遗忘。

国际捐助者对乌克兰的援助承诺远超这个北非国家。阿联酋和伊朗被指控向交战方提供武器与资金支持，这破坏了美国与沙特阿拉伯斡旋停火的努力。

苏丹动荡如何升级？

长期把持国家权力的苏丹军方，曾支持独裁者奥马尔·巴希尔三十年，直至2019年将其推翻。2021年，阿卜杜勒·法塔赫·布尔汉中将领导的军队解散了文职与军方人士组成的脆弱过渡联盟。这场政变引发新动荡，安全部队实施了致命镇压。

随着将军们几乎完全掌控局势，军方与一支曾协助推翻巴希尔的强大民兵组织“快速支援部队”之间长期存在的对抗浮出水面。在军队提议将快速支援部队成员并入正规安全部队后，暴力冲突爆发，该民兵组织的领导人拒绝放弃其独立性。

2025年5月6日无人机袭击后，苏丹港港口浓烟滚滚。摄影师：法新社/盖蒂图片社### 苏丹内战为何持续如此之久？

调解人、地区官员和外交官表示，外部势力的介入使暴力持续并加剧。

苏丹政府于5月切断与阿联酋的官方关系，理由是其在内战中所谓的“持续侵略行为”，并指责这个海湾国家向快速支援部队提供武器。联合国专家和美国国会议员也附和了阿布扎比支持该民兵组织的指控。阿联酋官员多次否认本国参与其中。与此同时，伊朗向苏丹军队提供了战斗无人机和其他支持。

苏丹内战中哪一方占据上风？

截至2025年3月，苏丹军方似乎占据优势，已将快速支援部队逼退至该国大部分地区之外，并重新夺回首都喀土穆的控制权，尽管快速支援部队仍控制着西部达尔富尔地区的大部分区域。

战斗在五月进入新阶段，当时武装组织使用无人机袭击了苏丹港——这个位于红海沿岸的重要贸易枢纽，也是军方实际上的政府所在地——以及附近的火烈鸟湾海军基地。燃料储存库、电力线路等基础设施遭到破坏，援助物资分发中断。在此之前，苏丹港一直幸免于难，是逃离其他地区暴力的苏丹人的避难所。

苏丹武装组织袭击红海沿岸主要港口

苏丹港机场和港口在黎明前的袭击中遭到打击

分析人士提出了苏丹可能陷入利比亚式局面的前景，即国家最终分裂为两个独立的控制区。

快速支援部队是谁？

快速支援部队（RSF）起源于政府支持的金戈威德民兵组织，该组织在2000年代初恐吓达尔富尔地区。其领导人穆罕默德·哈姆丹·达加洛曾是一名骆驼商人，也是巴希尔的前执行者，后来帮助推翻了这位独裁者。达加洛随后成为准总统主权委员会的副主席，使他成为苏丹实际上的第二号人物。

尽管缺乏强大的空中力量和坦克，快速支援部队是一支经验丰富的战斗力量。据估计，战争开始时该部队有多达7万名战士，但战斗对其兵力的消耗程度尚不清楚。美国在2025年1月对快速支援部队和达加洛实施制裁，认定该组织犯有种族灭绝罪。

苏丹内战的后果是什么？

联合国数据显示，在这个近5000万人口的国家中，约半数民众正面临极端饥饿。已有10个地区出现饥荒记录。约1200万人流离失所，乍得、埃及和南苏丹均接收了大量难民。人道主义组织表示，他们几乎无法进入冲突地区。

极端暴力事件震撼达尔富尔地区，令人想起2003年在那里爆发的长达数年的冲突——当时平民的种族身份成为袭击目标。针对妇女和女童的普遍性暴力与性犯罪也被记录在案。苏丹是世界上最贫困的国家之一，在联合国开发计划署人类发展指数193个国家中排名第176位。

苏丹内战牵动哪些国际利益？

自1989年掌权以来，巴希尔统治下的苏丹在国际社会陷入孤立。他领导的伊斯兰革命使该国在1990年代成为本·拉登等恐怖分子的避风港。国际刑事法院以涉嫌在达尔富尔犯下战争罪和种族灭绝罪起诉巴希尔，但军方拒绝引渡其受审，战争爆发后其下落不明。巴希尔下台后，美国解除了对苏丹长达三十年的"支持恐怖主义国家"认定，西方国家逐渐重新接纳这个被视为非洲潜在盟友的国家。

中国在苏丹支持港口和铁路项目，同样对此地抱有战略利益；俄罗斯亦不例外——在因入侵乌克兰遭美欧联合抵制后，该国正试图增强在非洲大陆的影响力。现已解散的俄罗斯雇佣兵组织瓦格纳集团曾深度涉足苏丹黄金开采行业。

苏丹内战对地区局势意味着什么？

这场暴力冲突是非洲民主进程遭遇的一系列挫折之一。2020至2023年间，该地区共发生九次成功政变及五次未遂政变，马里、布基纳法索、几内亚和尼日尔等国至今仍处于军政府统治下。

独立数十年来经历无数叛乱活动的苏丹，其当前战火存在直接或通过代理人武装间接蔓延至邻国的风险。这可能对地区安全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并使数百万民众陷入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