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预算削减威胁令州及地方政府资金前景不明——彭博社

威斯康星州沃基肖县一段荒原路。由于预期大部分资金将来自联邦政府，即将启动的州际连接线建设阶段陷入不确定性。

摄影师：萨拉·斯塔萨斯/彭博社全美各市政厅和州议会大厦的官员们正准备迎接唐纳德·特朗普总统和埃隆·马斯克激进的成本削减运动降临自家门前。

无论是共和党还是民主党主政的州及地方政府，其支撑经济的基建投资、社会项目等都依赖联邦资金。如今他们每年从联邦政府获得的1万亿美元拨款中，有相当大一部分正面临威胁——就在特朗普的贸易战引发对经济衰退的深切担忧之际，这种不确定性显得尤为严峻。

在圣路易斯市，一项针对青少年罪犯的宵禁检查项目今年早些时候因资金不明确而暂停实施。 威斯康星州沃基肖县的官员们预计联邦资金将断供，正考虑削减心理健康服务和老年人送餐服务。 纳什维尔市街道及公交系统改造计划尽管经过多年公众辩论并通过地方税收提案分担成本，仍面临规模缩水的风险。

虽然特朗普政府削减的规模和目标尚不明确，但这类计划因可能与总统议程相冲突而备受关注。某些社会服务项目可能被视为总统所反对的多元化、公平与包容计划，交通部长肖恩·达菲也已释放出远离公共交通和应对气候变化努力的信号。

在威斯康星州沃基肖县，官员们正考虑取消为老年人提供的送餐服务。摄影师：萨拉·斯塔萨斯/彭博社即便是已获得政府资助的项目也未必安全，特朗普政府已冻结了前总统乔·拜登批准的资金。

“削减措施必将导致经济增长放缓，“城市研究所首席研究员露西·达达延表示。

州和地方政府难以评估实际面临风险的资金规模。马斯克的DOGE计划前景未卜，国会共和党人正为如何在即将出台的预算方案中实现支出削减目标而焦头烂额。与此同时，特朗普部分涉及资金的行政命令正面临法律挑战。

联邦对地方政府的资助差异悬殊

2024财年按人均计算拨付给市县政府的补助金额

数据来源：彭博社根据USAspending.gov账户级数据（C文件）分析

注：使用主要奖励数据（2020-2025财年）匹配受赠方类型和奖励分类。优先采用执行地确定所属县，无法获取时则采用受赠方所在地。全州性及不明确记录已排除。某些情况下受赠方与执行地可能分属不同县。若奖励无法匹配，部分支出可能未被完全统计。

但特朗普政府上任首月即显现收缩迹象：彭博新闻分析联邦支出数据显示，美国在2月份仅向州和地方政府作出43亿美元新的约束性资金承诺，较上年同期下降57.5%。

政府最初暂停所有联邦对地方政府的拨款，数日后撤销该备忘录。尽管如此，各机构仍在继续执行行政命令要求的资金审查。财政部发言人表示这些审查可能影响了资金拨付。

上周特朗普提出大幅削减国内政府机构预算，同时增加军费开支。总统要求国会将明年非国防支出削减1630亿美元（约23%），这预示其政府将继续推进削减乃至取消联邦项目的计划，这些项目涵盖从医学研究、教育到保障性住房等多个领域。

任何资金中断都将难以承受：达达扬表示，大多数美国州已经在平衡预算方面面临巨大困难。新冠疫情时期的援助正在结束，而消费品购买在疫情期间激增后，销售税收入已经回落。数十个州所得税削减的成本也以收入减少的形式显现。

“变革即将到来”

根据经济分析局的数据，2024年州和地方政府收到的资金绝大多数用于通过医疗补助计划支持个人，但也流向了地方图书馆、公立学校、警察部门、道路铺设、住房机构和医院。

2024年对州和地方政府的拨款总额达1万亿美元

医疗补助资金占据了最大份额。特朗普表示他不会寻求削减该领域的福利，但国会共和党人已经讨论了对该计划的潜在削减。

来源：经济分析局

在圣路易斯，市政府官员已经识别出1.768亿美元的近期联邦资金，根据特朗普的反DEI（多样性、公平和包容）推动和他签署的行政命令，他们认为这些资金面临风险。他们预计从建设和修复经济适用房的计划到接送老年人就医的公交车，一切都可能受到影响。

“我们有很多机会，并且在很多方面都有增长潜力，”市长卡拉·斯宾塞说，她于4月15日上任，并迅速投入到该市的年度预算过程中。“但随着联邦削减的逼近，这将使我们的经济可行性受到质疑。我的意思是，这是真正考验的时刻。”圣路易斯正受益于早期的联邦投资。斯宾塞提到了国家地理空间情报局的新园区，该园区预计将于2026年在城市开放。她还提到该市作为食品和作物科学家基地的竞争优势。然而，与其他城市一样，它正面临地方联邦劳动力的削减，以及对经济放缓的更广泛担忧。

“我每天都会追踪我们城市的销售税、酒店和零售税收入，这些是维持城市运转的关键资金。情况非常令人担忧，”她说道。

一个名为"夜巡"的项目已经受到资金不确定性的影响，该项目通过对未成年犯罪者进行宵禁检查来降低再犯率。今年早些时候，由于等待联邦资金拨付的明确信息，该项目曾一度暂停。虽然后来恢复运行，但市政府表示该计划及许多其他服务的未来仍不明确。

“变革即将到来，“市长办公室政策主任凯西·米尔伯格表示，“这是真实的。即便我们尚不清楚具体形式，但影响必定深远。”

圣路易斯市北新斯特德协会正在等待确认，能否获得联邦支持的税收抵免用于翻新其113套出租屋。摄影师：迈克尔·托马斯/彭博社特朗普政府针对DEI项目（本质上是取消联邦层面解决长期种族经济不平等问题的举措）的政策，引发了人们对圣路易斯市以非裔社区为主的服务项目命运的担忧。

这包括由联邦整体拨款资助的房屋维修计划，涵盖暖通空调更换、坍塌的供排水管道维修等项目。该计划旨在帮助老年人安居，防止空置房产引发的社区衰败蔓延。

同样在圣路易斯，非营利组织北新斯特德协会为该市北部的社区提供经济适用住房单元。他们致力于纠正黑人居民面临的不平等，而这正是马斯克和特朗普试图从政府政策中消除的做法。

北新斯特德协会执行董事康斯坦斯·萧在圣路易斯。摄影师：迈克尔·托马斯/彭博社该组织正在等待确认，是否能获得州政府已批准的120万美元联邦支持税收抵免，用于翻新其113套出租单元。但资金最终来源于联邦住房与城市发展部，而该部门的经济适用房项目已被列为削减目标。

若失去这笔资金，“北新斯特德极可能倒闭破产，并被迫出售房产”，协会执行董事康斯坦斯·萧表示。此外，承包商告知她新关税正大幅推高项目原材料成本。

城市之外

削减的影响将远不止于密集的都市中心。

密尔沃基富裕郊区沃基肖县（特朗普在过去三届选举中均在此获胜）正面临预算紧缩，官员预计情况会恶化。

共和党籍县长保罗·法罗称，沃基肖县依赖的4000万至5000万美元直接联邦资金中，至少部分将流失，这些资金用于多项公共服务。

“我很感激联邦政府正在审查他们的资金，以确保资金流向该去的地方，”威斯康星州共和党前主席法罗表示。但法罗和他的团队正忙于适应特朗普政府的惊人速度。

“他们以商业速度推进，”他说，“而我们则以政府速度行动。”

沃基肖县的穆尔兰路。摄影师：萨拉·斯塔萨斯/彭博社一个受不确定性影响的项目是连接密尔沃基附近43号和94号州际公路的六英里主干道，旨在缓解卡车交通。最初预算为5000万美元的项目现已接近最后施工阶段，预计耗资1500万至2000万美元，其中70%预计来自联邦交通部。

该县已准备在必要时动用县资金维持项目运行。同时正在为明年各种可能结果制定预算模型：法罗称，最乐观的情况是现有资金简单延续。但有一个模型预测将失去全部资金。

短期阵痛

不过这种最坏情况远非定局。美国国会此前并未表现出对十多年前欧洲债务危机期间某些国家采取的严厉紧缩措施有多大兴趣。

尽管如此，特朗普政府官员承认，削减开支将带来短期阵痛——财政部长斯科特·贝森特将其比作戒毒者经历的"排毒期”——但他们押注经济在此之后将蓬勃发展，届时资本预计将从政府流向私营部门，从而刺激增长。

部分人士对这种设想持怀疑态度。一方面是因为特朗普的关税政策已迫使企业在招聘和资本投资方面采取防御姿态；另一方面，特朗普与马斯克始终未具体说明他们认为这种资本向私营部门转移将如何实现或应当如何运作。

城市研究所的达达扬指出，削减资金对依赖联邦补助最深的州可能造成最严重冲击。路易斯安那州和肯塔基州等历来高度依赖此类资金的地区，恰恰是特朗普的铁票仓。

2024财年红州人均获得更多联邦资金

联邦对州及地方政府补助总额

数据来源：彭博社基于USAspending.gov账户级数据（C文件）分析

注：使用主要奖励数据（2020-2025财年）匹配受助方类型与奖励分类。部分未能匹配的支出可能未被完全统计。

这意味着特朗普即将考验其支持者对本土经济受损政策的容忍度。

公共交通面临危机

在共和党铁票田田纳西州首府纳什维尔，经过多年争论后，选民于去年11月公投通过了一项雄心勃勃的城市交通改善计划。

但在二月份，纳什维尔市长弗雷迪·奥康奈尔警告称，如果联邦层面的项目消失，该计划的某些方面将不得不重新考虑。

该计划——包括人行道和交通信号安全改进以及快速公交网络的部署——主要由县销售税增加0.5%提供资金。然而，该计划还设计依赖联邦交通管理局约14亿美元的拨款，约占2039年前拟议预算的20%。

纳什维尔市长弗雷迪·奥康奈尔摄影师：杰森·肯平/盖蒂图片社纳什维尔市财政局助理局长玛丽·乔·威金斯表示，该市在规划上持保守态度，如果联邦资金枯竭，可以利用地方税收来支付计划中较不昂贵的部分。

周二，美国交通部为纳什维尔项目的部分内容发放了资金，其中包括1000万美元用于改善当地一条主要干道的安全。该市发言人表示，他们仍在等待拜登政府授予但尚未拨付的其他拨款的命运。

纳什维尔的不确定性是许多其他地方官员所面临问题的象征。

自由派非营利组织“美国交通”的分析师估计，超过200亿美元的道路和公共交通项目资金面临被取消的风险，因为特朗普政府已将气候变化和种族不平等问题作为扣留联邦援助的理由。

交通部官员下令暂停向已获批但尚未签订支付合同的城市和州发放补助金。一份机构备忘录称，这些补助金将接受审查，如果包含政府认为不可接受的项目资金，某些情况下会被取消。这包括“自行车基础设施”项目，以及那些“有意改善”环境正义社区条件或“积极减少”温室气体排放的项目。

“美国交通”估计超过200亿美元的道路和公共交通项目资金面临被取消的风险。摄影师：Eilon Paz/彭博社这对作为拜登政府“正义40倡议”获得资金的项目可能意味着麻烦，该倡议旨在改革联邦补助计划——包括交通项目——将其效益引导至投资不足或污染负担较重的地区。这意味着它们与一项公平倡议相关联，而特朗普和马斯克已承诺要根除这类倡议。

所有这些都让各州不清楚交通、能源和污染清理方面的补助金会被撤回多大规模。TFA政策经理Corrigan Salerno表示，这甚至让州交通官员对使用“已承诺”的联邦资金（即承诺由联邦政府报销的合同）进行项目支出持谨慎态度。

在北卡罗来纳州罗利市，官员们已为新铁路线举行了象征性动工仪式，这条通往弗吉尼亚州里士满的铁路项目承诺将缩短城市间旅行时间一小时以上，并使前往华盛顿及美铁东北走廊的火车旅行能与汽车竞争。

拜登政府于2023年底拨款10亿美元用于修建该铁路，但这些资金目前被冻结在特朗普领导的交通部。铁路建设已暂停，如果官员认定该项目违反特朗普关于取消联邦资金支持"总统认为虚假问题"支出的命令，整个项目可能被取消。

“我们不知道S线拨款何时能推进，“州交通部发言人表示，“也不清楚审查程序会对该项目及其他项目产生什么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