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司法部与欧盟反垄断案对谷歌、苹果、Meta、亚马逊和X意味着什么）——彭博社

多年来，全球顶尖科技公司基本能够规避政府监管。但这一局面正在迅速改变。

谷歌在数字广告和在线搜索领域的霸主地位正面临美国司法部的双重诉讼威胁，公司可能面临分拆的结局。司法部同时起诉苹果公司，指控这家iPhone制造商通过限制竞争对手使用其热门设备的软硬件功能违反反垄断法。

在欧洲，苹果与谷歌母公司Alphabet Inc.因历史反竞争行为被勒令支付数十亿美元罚款。欧盟监管机构正对多家科技巨头展开调查，指控其未能遵守数字市场与社交媒体内容监管新规。

美国加州山景城谷歌总部。摄影师：David Paul Morris/彭博社来源：彭博社大西洋两岸的监管机构还将目光投向了涌入人工智能领域的巨额资金，急于防止少数企业垄断这一新兴行业。

美国司法部诉谷歌案

2024年8月，法官Amit Mehta裁定谷歌非法垄断在线搜索及搜索文本广告市场，该案最初于2020年特朗普总统首个任期内提起。谷歌表示将上诉，同时Mehta法官已启动第二阶段审理以确定整改措施。

美国司法部正试图强制谷歌出售其Chrome浏览器，并分享支撑其搜索结果的部分数据。此举将是华盛顿自二十年前试图拆分微软未果后，首次尝试以非法垄断为由肢解一家公司。该机构还寻求禁止此类案件核心的排他性合同。

今年4月，在司法部提起的另一项联邦诉讼中，法官莱奥妮·布林克马认定谷歌非法垄断了价值6770亿美元的展示广告市场中两个细分领域，违反反垄断法。美国与八个州组成的联盟指控谷歌构建"三重垄断"以控制网站广告技术，损害出版商和广告商利益，并表示将寻求强制谷歌剥离该业务部分板块。布林克马法官已安排9月举行听证会，谷歌计划就此案提起上诉。

司法部诉苹果案

3月21日在新泽西州联邦法院提起的诉讼，标志着对这家iPhone制造商长达五年调查的最终结果。

司法部指控苹果通过对iPhone和iPad施加软硬件限制，使竞争对手难以抗衡、消费者难以转用其他手机。起诉书重点列举了苹果压制竞争的五大技术领域：超级应用、云流媒体游戏应用、即时通讯应用、智能手表及数字钱包。

如果诉讼获胜，美国司法部可能寻求多种补救措施，例如限制与第三方供应商或应用程序开发商的合同。可能要求该公司向替代应用商店或其他支付机制开放其设备。

苹果公司誓言将积极抗辩司法部的诉讼，称其"在事实和法律上都是错误的"，并将"开创一个危险的先例，使政府在设计人们的技术方面拥有重手"。该公司已采取措施解决案件中强调的一些问题：最近增加了对基于云的游戏服务的支持，并表示将在今年晚些时候增加RCS跨平台消息传递。

位于纽约第五大道的苹果公司门店。摄影师：Michael Nagle/Bloomberg### 司法部案件的背景

乔·拜登政府将竞争作为其经济政策的基石，硅谷是重点关注的领域。特朗普第二任政府迄今仍在继续这一推动。

司法部在特朗普首次总统任期的2019年启动了对苹果的反垄断调查。2020年众议院对四家科技巨头的调查发现，苹果在iPhone软件分发方面垄断经营，通过向开发者收取高达30%的佣金获得巨额利润。

2020年，热门在线视频游戏《堡垒之夜》的开发商Epic Games Inc.因应用商店问题起诉苹果。一名联邦法官裁定应用商店政策未违反联邦反垄断法，但确实违反了加州法律，并下令进行一些更改，允许开发者直接与客户沟通。

由于该案结果，苹果公司于2024年宣布将允许美国开发者使用替代支付系统，并对大部分数字商品交易收取27%的较低佣金（订阅服务为12%）。Epic公司对此提出异议，认为这些调整仍不充分。2025年4月，伊冯·冈萨雷斯·罗杰斯法官裁定苹果的整改措施违反其禁令，认定该公司构成藐视法庭，同时将案件移交联邦检察官调查苹果是否因公然违反2021年判决及向法庭作虚假陈述构成刑事藐视法庭。

欧盟的双轨监管策略

欧盟已出台两项法案：《数字市场法》与《数字服务法》，二者更常以其英文缩写DMA和DSA被提及。

DMA于2024年3月7日正式生效，基于数十年反垄断执法经验为科技巨头制定了详尽的行为规范，旨在预防头部企业滥用市场支配地位。

DSA则于8月25日获得法律强制力，针对社交媒体平台、在线商城及应用商店制定了内容管理规则，要求运营方严厉打击虚假信息及仇恨言论、恐怖主义宣传、危险商品广告等违规内容。

《数字市场法》核心条款

根据DMA规定，六大科技巨头——Alphabet、亚马逊公司、苹果、TikTok母公司字节跳动、Meta及微软公司——需遵守多项新禁令与义务。例如：平台不得优先展示自有服务而歧视竞争对手；禁止跨服务整合用户个人数据；不得利用第三方商家数据与之进行不公平竞争。

违反《数字市场法案》冗长规定的平台将面临高达全球年销售额10%的罚款。若屡次违规，欧盟执行机构——欧盟委员会甚至可要求系统性违规企业进行拆分，罚款比例可能升至20%。该委员会可对不合规企业启动调查程序、强制实施具体合规方案并处以罚款。

总部位于布鲁塞尔的欧盟执行机构迅速展开了处罚。监管机构四月已对苹果和Meta开出总计7亿欧元的罚单，预计今年晚些时候还将有更多处罚。

为遵守《数字市场法案》，谷歌于3月5日宣布将在航班、酒店和购物等领域增加搜索结果中比价网站的链接。Meta此前承诺允许用户解绑Facebook和Instagram服务，微软也表示未来用户可卸载通常与Windows捆绑的部分程序。

苹果仍需调整其应用商店对开发者的收费结构以符合新规。除四月收到的5亿欧元罚款外，这家智能手机巨头还必须为iPhone用户提供更有效途径，使其能在苹果生态系统外购买更便宜的应用订阅服务。

《数字服务法案》

根据该法案，各国政府获得更大权力，可强制科技巨头下架被认定非法的内容。法案还要求企业向欧盟委员会提交风险评估报告，详细说明如何减轻有害内容的影响。若监管机构认定其措施不足，可能被要求调整决定用户所见内容的算法。

若它们违规，可能导致高达年收入6%的罚款。在战争或疫情等危机时期，当局可启动打击虚假信息的额外权限。针对儿童的广告——脸书和谷歌母公司的重要收入来源——已被明令禁止。

新规生效以来，欧盟监管机构已对Meta旗下脸书和Instagram、TikTok及X平台展开一系列合规调查。7月12日，欧盟认定X平台存在诱导用户接触有害内容的行为，并宣布对电商巨头阿里巴巴全球速卖通启动审查，核查其数字服务法合规情况。

为响应数字服务法，谷歌表示正公开更多关于谷歌搜索等内容审核机制的信息；Meta宣布停止根据青少年在脸书和Instagram的应用活动投放定向广告；字节跳动则表示将开通用户举报非法内容渠道，并提供非个性化信息流选项。

监管机构如何应对人工智能？

科技巨头与AI初创企业建立合作关系的趋势日益普遍——最引人注目的是微软对OpenAI的130亿美元投资——这也引发了监管机构的高度关注。

欧盟监管机构正在向市场竞争对手询问OpenAI独家使用微软云技术的情况。他们还向市场竞争对手分发问卷，调查谷歌与智能手机制造商三星电子公司达成的协议，即在某些设备上预装其小型模型“Gemini na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