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佛利山庄米尔肯会议吸引亿万富翁和CEO们前往深陷困境的洛杉矶地区 - 彭博社

本周，米尔肯研究院全球会议在洛杉矶盛大召开。

摄影师：Ryan Herron/Getty Images

本周举行的米尔肯研究院全球会议汇聚了全球最密集的投资资本，彰显了洛杉矶地区的实力与声望。

这场在比佛利山庄举行的盛会门票起价2.5万美元，吸引了数千名渴望聆听华尔街、华盛顿和好莱坞巨头演讲的参会者。今年演讲嘉宾包括美国财政部长斯科特·贝森特、英伟达公司黄仁勋、花旗集团简·弗雷泽，而埃隆·马斯克、肯·格里芬和鲁珀特·默多克也最新加入了出席名单。

在比佛利希尔顿酒店内，宾客们或交际洽谈，或在健康花园参加"疗愈课程"。入夜后，人们转战Spago餐厅的派对，或在华尔道夫酒店顶楼品鉴鸡尾酒，俯瞰洛杉矶辽阔的城市景观。

然而几英里外，景象却切换至更为严峻的现实。

比佛利希尔顿酒店是米尔肯研究院全球会议的举办地。摄影师：Eric Thayer/Bloomberg被帕利塞兹大火摧毁的社区。摄影师：埃里克·塞耶/彭博社向西望去，数千栋被烧毁的房屋——砖砌烟囱仍如墓碑般矗立——在洛杉矶史上最具破坏性的大火后，太平洋帕利塞德地区形成斑驳的伤痕。向东，市中心遍布无家可归者的营地和空置的写字楼。向北，伯班克和好莱坞的摄影棚因制作外迁而归于沉寂。向南，美洲最大的港口正为特朗普总统关税政策导致的货运量下降做准备。

洛杉矶，这个长期象征加州魅力与经济实力的城市，如今正承受着美国多重重大危机的冲击：气候变化、住房短缺、财政不确定性、政治分裂。作为连接墨西哥、中国等亚太国家最大移民社区的门户，南加州成为特朗普大规模驱逐非法移民和削减庇护城市资金主张的首要目标。

对这个美国第二大城市而言，多重挑战正造成前所未有的压力。市长凯伦·巴斯因应对火灾不力已面临政治压力，上月又宣布近10亿美元的预算缺口，计划裁减5%市政人员。另一重压力源于：财政危机爆发之际，洛杉矶正筹备2025年FIFA世界杯赛事、2027年超级碗，尤其是2028年奥运会和残奥会，即将迎来全球体育瞩目时刻。

风险在于，日益加剧的经济动荡将导致用于关键需求的资金减少，例如警务和无家可归者服务，这只会加深这座城市的困境。

洛杉矶市长凯伦·巴斯和加州州长加文·纽瑟姆于1月8日视察帕利塞兹火灾造成的损失。摄影师：杰夫·格里琴/橙县纪事报/盖蒂图片社"许多危机同时发生，而且往往会相互叠加，“支持社会科学研究的洛杉矶海恩斯基金会执行主任、政治学家拉斐尔·索南夏因表示。“局势非常动荡，而这场不可预见的自然灾害更是大大升级了混乱程度。”

帕利塞兹大火和附近阿尔塔迪纳的伊顿大火导致30人死亡，16,000座建筑被毁，造成高达1310亿美元的经济损失。受灾者仍在处理保险赔付问题，甚至还在犹豫是否要搬回原址。灾难过去近四个月后，市政府仅发放了31份重建许可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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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66岁的摄像师大卫·拉德这样的人来说，住房选择非常有限。拉德以拍摄音乐会和音乐视频而闻名。他的公寓在帕利塞兹大火中幸存下来，但几乎所有的室内物品都因烟熏而损毁。他每天都在与保险公司斗争以争取赔偿，而他家人临时公寓的租约将于6月到期。

“还不如一把火烧光，我们好换个地方重新开始。”鲁德说道。

鲁德抢救出的少数物品中，包括他因摄影工作获得的三座艾美奖杯。但这些奖杯今年并未帮他在好莱坞争取到足够多的工作，使他无法获得工会医疗保险资格。

大卫·鲁德在帕利塞兹大火中失去了家中几乎所有物品，他抢救出的少数物品中包括艾美奖杯。摄影师：埃里克·塞耶/彭博社使洛杉矶闻名世界的传统娱乐产业正经历结构性变革，新技术和其他城市日益激烈的竞争推动了这一转变。根据洛杉矶市县政府官方电影办公室FilmLA的数据，该地区第一季度实地拍摄量同比下降22%。随着制作方转投税收优惠更大的低成本市场，大洛杉矶地区去年摄影棚使用率不足三分之二。

与2023年编剧和演员罢工前相比，影视工作岗位减少了25%，凸显转型期行业的持续影响。现存岗位更多倾向于数字内容创作领域，而非现场制作所需的摄影、布景搭建、服装制作等传统工种。

好莱坞工作岗位正在消失

洛杉矶县娱乐业就业仍未从罢工中恢复

数据来源：加州就业发展部

总部位于洛杉矶的Hackman资本合伙公司首席执行官迈克尔·哈克曼表示，该市和加州需提高税收优惠以与其他市场竞争。该公司在北美和欧洲拥有多个摄影棚。但他同时指出，洛杉矶的人才储备和基础设施优势如此深厚，其他城市很难撼动其娱乐之都的地位。

“所有顶级流媒体平台、内容创作者和行业决策者都扎根洛杉矶，“哈克曼说，“他们不会离开这里。”

尽管娱乐业面临困境，洛杉矶经济仍具有广泛多样性。作为拥有约1000万人口的美国最大县级行政区，洛杉矶市仍是区域核心。世纪城等区域办公楼宇人头攒动，新建筑不断涌现。比佛利山庄罗迪欧大道和格罗夫等露天购物中心客流如织。由慈善家、前垃圾债券之王迈克尔·米尔肯主办的米尔肯会议已举办28届，仍是重要商业盛会。

比佛利山庄罗迪欧大道依然吸引着众多购物者摄影师：埃里克·塞耶/彭博社南加州大学杰出社会学教授曼努埃尔·帕斯特指出，曾让洛杉矶熠熠生辉的核心价值——LGBTQ权益、移民包容、好莱坞创造力、环保主义及全球贸易——正遭受冲击。

“我试图回忆华盛顿政权何时曾对加州整体以及我们所认为的加州价值观展现过如此敌意，”他说，“这座城市的现状很糟糕。”

该地区还因其作为富裕精英自由派避风港的名声而遭受文化反弹，尽管现实更为复杂。三月份，Netflix公司重新推出了综艺节目*《约翰·木兰尼的全民直播》，该节目从早期的版本《约翰·木兰尼呈现：全民在洛杉矶》*更名而来。主持人在首集中开玩笑说，改名是基于焦点小组对这座城市的负面看法。

“火灾之后，我说，‘也许现在他们更喜欢我们了，’”木兰尼说。“于是我们又测试了一次，结果发现不，人们仍然不喜欢。”

政治压力

火灾加强了对巴斯市长的审查，她在火焰爆发前三天尽管天气预报恶化，却前往了加纳。她辩称此行短暂，并表示当时该市的消防局长克里斯汀·克劳利未充分告知她风暴可能的严重性。这位市长在二月份解雇了克劳利，引发了消防员工会的强烈反对，工会指责市长在多年资金不足后让局长成为替罪羊。

巴斯的预算文件显示，该市因野火相关费用损失了约3.35亿美元。其中部分预计将由联邦紧急事务管理局报销，但截至四月，该市尚未收到任何款项。与此同时，洛杉矶的信用评级最近被标普全球评级和克罗尔债券评级机构下调，后者上周表示，如果联邦援助未能到位，火灾可能恶化财政状况。

“洛杉矶正面临诸多挑战，但这座城市曾多次渡过难关，”巴斯在邮件声明中表示。她以帕利塞德山火善后工作的效率、犯罪率下降及近期无家可归问题的改善为自己政绩辩护。

“我们仍需努力，但将继续直面挑战，为洛杉矶市民交出答卷，”她说道。

亿万富翁地产商里克·卡鲁索是其最尖锐的批评者之一，这位在2022年市长竞选中败北的商人表示不排除再次参选可能，并指责洛杉矶管理混乱且营商环境恶劣。

里克·卡鲁索公开批评洛杉矶市政管理混乱。摄影师：凯尔·格里洛特/彭博社“无家可归者规模触目惊心，犯罪活动日益猖獗，”卡鲁索接受采访时称，“整座城市都显得污秽不堪。”

自上任以来，巴斯将减少无家可归现象与增加保障性住房作为首要任务。加州房地产经纪人协会数据显示，去年仅11%的县内家庭有能力购买中位数价位的房产。洛杉矶县集中了加州超40%的无家可归者，帐篷营地遍布市中心人行道、好莱坞地下通道及城市海滩。

这位市长已取得部分进展。年度统计显示，随着应急庇护所陆续启用，2024年街头露宿者数量减少10%，今年初步统计显示该数字持续下降。11月，洛杉矶县选民通过提高销售税为无家可归者服务筹资的提案，此前加州已通过64亿美元债券计划应对无家可归危机。

洛杉矶无家可归者问题持续恶化

2024年前露宿者人数持续攀升

数据来源：洛杉矶无家可归者服务局

注：2021年因疫情未进行统计

但该管理机构因管理不善和缺乏可量化服务成效正面临解体。四月县政委员会投票决定暂停向该机构提供约3.5亿美元资金。巴斯市长提出的下年度财政预案中，从普通基金划拨的无家可归者服务经费削减了3460万美元。

洛杉矶市中心的流浪者营地。摄影师：埃里克·塞耶/彭博社新房建设量也急剧下滑，经济学家认为这与借贷成本上升及2023年生效的500万美元以上房产交易城市转让税有关。房地产经济研究机构Hilgard Analytics数据显示，一季度获批新建住房单元数同比骤降57%。

近年洛杉矶住宅建设陷入低谷

巴斯市长任内新公寓及住宅建设许可量下降

数据来源：加州住宅建设基金会建筑业研究委员会

开发商凯文·拉特纳耗时五年多取得许可并完成施工后，将于五月中旬开放包含468个单元的公寓项目。其中66套面向收入低于地区中位数50%家庭的单元，收到了超过4000份申请。

拉特纳表示，对租金管制和驱逐限制等新法规的担忧阻碍了房地产投资者进入洛杉矶市场。

“尽管存在种种问题，我仍对洛杉矶充满信心，“自1990年起就居住在该地区、家族三代从事房地产开发的拉特纳表示，“整个住房体系各级都严重供应不足。”

随着特朗普关税政策可能导致加拿大木材和中国电器价格上涨，建筑成本也在攀升。洛杉矶港执行董事吉恩·塞罗卡表示，该港口货运量已出现下降。

洛杉矶一处正在开发中的公寓与零售综合体。摄影师：埃里克·塞耶/彭博社南加州每九个工作岗位中就有一个与港口相关，而洛杉矶地区约40%的进口商品来自中国——特朗普政府已对这些商品加征145%关税。塞罗卡上周五接受彭博电视台采访时表示，由于关税导致企业CEO们"按下暂停键”，进口量已下降约三分之一。他警告说，这将直接影响码头工人和卡车司机的工作机会。

“每四个集装箱意味着一个工作岗位，所以当我们开始缩减规模时，就业机会就会减少，“他说。

上周数千名洛杉矶工人集会抗议预算削减计划时，特朗普政策的影响也成为焦点。帮助无证移民寻找工作机会的非营利组织执行董事梅根·奥尔蒂斯表示，这些削减将影响其组织运作，并波及对山火清理至关重要的劳工群体。她谴责"庇护城市"在特朗普政府加强驱逐行动之际针对移民中心的做法"令人无法接受”。

“洛杉矶是一座移民城市，”她说道，“因此你必须有能力维护那些支持移民劳工群体的基础设施。”

体育聚焦

洛杉矶曾多次渡过难关。1990年代初，冷战结束后军事收缩导致失业率激增。1992年，陪审团宣判在录像中殴打罗德尼·金的警察无罪后，骚乱中城市大片区域遭劫掠焚毁。1994年北岭地震使公寓与高速公路坍塌，造成至少57人遇难。

近年来，2008年金融危机后洛杉矶地区失业率曾超13%，房价暴跌40%。2020年新冠疫情最严峻时期，失业率飙升至近18%，是当前水平的三倍。

如今，当该地区筹备举办国际体育赛事之际，其体育产业正蓬勃发展。拥有日本强打者大谷翔平的棒球队道奇队被高度看好能卫冕世界大赛冠军。篮球巨星勒布朗·詹姆斯和卢卡·东契奇助力吸引球迷前往市中心Crypto.com体育馆观看湖人队比赛。据洛杉矶县经济发展公司最新报告显示，2023年洛杉矶地区体育产业创造117亿美元经济产出，较上年增长超30%。

洛杉矶道奇队超级巨星大谷翔平在2024年世界大赛冠军赛中迎战纽约大都会队。摄影师：Kevork Djansezian/盖蒂图片社北美分社奥运会前夕，该市正投资建设铁路线和机场连接线，这将使往返机场更加便捷和经济。但据交通部门称，洛杉矶地铁28个计划中的铁路扩建和改进项目中只有6个已完成，7个仍处于规划阶段。

奥运会的运营预算为69亿美元，主要由赞助和门票销售支付。洛杉矶承诺承担前2.7亿美元的超支费用，州政府将承担接下来的2.7亿美元。之后，市政府将负责额外费用。

如果历史可以作为参考，纳税人最终可能要承担部分费用。上一次盈利的奥运会是1984年夏季奥运会，同样在洛杉矶举办。对于近期的举办城市东京和里约热内卢来说，支出远超最初预期。

“他们预计大部分运营资金将来自赞助和门票销售，但如果这两项收入大幅低于预期，那么他们很可能无法盈利，”南加州大学体育商业教授大卫·M·卡特说。

目前，洛杉矶地区的举办实力集中在比佛利山庄，那里有4000多名参与者和900名演讲者参加米尔肯会议。在几天内讨论了私人信贷、关键矿产获取和健康进展等多样化主题的小组讨论后，巴斯将于周三出现在最后一场会议之一。主题是：“强势复苏：洛杉矶的复兴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