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尼亚总统重选将评判30年来的腐败问题 - 彭博社

Marc Champion

一场关于错失机遇的全民公投。

摄影师：安德烈·蓬戈夫斯基/彭博社35年前，我在罗马尼亚与乌克兰接壤的北部边境小镇萨潘塔，借助一根粗铁链在深夜为一头小牛接生。当这头新生小牛在凌晨三点左右颤颤巍巍站起来时，我的房东伊昂·“波皮克”·波普激动地宣布：“这是个民主派！“只有亲历那个时代才能理解这句话的深意。几个月前，革命后新任村长托德尔·斯特特卡解散集体农场时，波皮克分到了一头名为弗洛丽卡的奶牛。当我到访时，这位前职业足球运动员、当地英雄已被逮捕受审。村民们筑起路障，宣布萨潘塔为独立民主共和国，并与防暴警察爆发激烈冲突。后来政府禁止他参选。最近我重返萨潘塔，想了解这个曾为自主选择亲西方民主派村长而抗争的村庄，对周日总统选举的看法。这场选举是宪法法院去年底宣布首轮投票无效后的重赛，当时极右翼政治素人卡林·乔治斯库通过病毒式竞选闯入决选。如今他也面临刑事指控，同样被禁止参选。“历史重演了！他们自称民主派，却不让我们投票给心仪人选，“斯特特卡的侄女玛丽亚·波普告诉我，“所有政客都腐败，害怕他当选后自己会进监狱。“波普首次表示，她现在相信1989年推翻齐奥塞斯库的罗马尼亚革命——那场导致千余人死于安全部队枪下的革命——是场被操纵的骗局。在她看来，当年那些隐秘势力仍在掌权。这些指控某种程度上确有其事。乔治斯库主张废除政党制度，歌颂罗马尼亚战时法西斯统治者，其首轮胜出得益于数千个与俄控公司有关的网红和水军账号的协同造势。现任领导层确实有理由担心锒铛入狱。整体而言，罗马尼亚政治精英确实腐败。当传统民主国家的政治中间派被左右极端势力夹击时，自1990年起争夺主导权的社会民主党与自由党却通过权力共享维持统治。这看似政治分赃，无疑极不健康。

彭博社观点美国正蜕变为新兴市场美国治世终结为英国带来机遇贺锦丽渴望被倾听 加州正在聆听驱逐华尔兹无法弥补美国外交政策的无能正如我在本周稍早专栏中所言，美国副总统JD·万斯将乔治斯库——一个推崇法西斯理念的"满洲候选人”——塑造成民主斗士是荒谬的。他的竞选实为破坏行为。但万斯关于罗马尼亚民主制度与进程陷入困境的判断是正确的。欧洲如此，美国亦然。问题在于如何应对，而这在罗马尼亚尤为棘手。这个国家本质保守。约五分之一的罗马尼亚劳动力务农，而欧盟整体比例仅为4%。超过40%人口居住在农村。这正是前共产党政治局委员伊利埃斯库等齐奥塞斯库时代旧部能打着社会民主党(PSD)旗号，在反共革命后持续胜选的原因——他们竟奇迹般地掌控了革命后的局面。其倡导的稳定与延续性极具说服力。此后多数时间他们都主导着政权，无论是单独执政还是联合执政。

在伊利埃斯库及其1990年革命同僚眼中，斯泰卡的原罪在于他立即将集体化的土地和牲畜归还给拥有祖产主张的村民。他过于认真地对待革命承诺。政府希望缓慢推进改革以掌控进程——及其利益分配。当局支持萨潘塔的共产主义时期官员（这些外来者因无土地继承权而未获分配），而斯泰卡则加入了布加勒斯特学生抗议阵营，他们指控伊利埃斯库劫持革命成果，要求其下台。

“那时（1990年），我曾满怀希望地以为我们能变得像西方一样，”斯特特卡和波皮克的老朋友格奥尔基·斯坦告诉我（这两人多年前被迫逃离了祖国），“但现在情况更糟了。虽然比齐奥塞斯库时期好，但与我们当年的期望相差甚远。”

这正是需要改变之处。无论是1989年的革命还是加入欧盟，都未能实现当年选民——尤其是被遗忘的贫困农村地区选民——的期望。问题不仅在于政治。大多数罗马尼亚人仍然贫困，而该国加入欧盟前，腐败问题就已是布鲁塞尔的心病。为获取本应免费的医疗服务等目的进行小额贿赂的现象仍十分普遍。诚然，自1990年以来已有重大改革，但进展速度与深度都不足——在瑟彭察这样的地方更难以察觉。

事实上，这个村庄在1990年是个异类，主要归功于斯特特卡，也因为居民们能看到通过向游客出售羊毛毯、纪念品和提供住宿获得私人收入的途径。即便在当时，那座用彩色图案和刻在木制墓碑上不拘一格的墓志铭装饰的非凡“快乐墓园”就已吸引游客。但瑟彭察已不再是例外。去年11月，乔治斯库在这里也获胜了。

信任已蒸发殆尽。一个必将被填补的真空已然形成；唯一的问题是由谁来填补，以及他们是否会致力于实现选民所需，还是追求其他议程。此刻，我们需要第二场静默的革命。但如今，一个江湖骗子以“人民”之名赢得支持、践踏法治的风险已非常高。

即便对完美候选人而言，成功也非易事，因为存在一种"第二十二条军规"式的困境。如果一位与众不同但能力出众的人赢得总统职位（布加勒斯特市长尼库索尔·丹以独立候选人身份参选，似乎是最接近这一标准的候选人），此人只有在政府和议会坚定不移的支持下，才能实施所需的彻底改革。这很难想象，因为改革将部分针对他们自身。极右翼接替乔治斯库的人选——罗马尼亚统一联盟党领袖乔治·西米恩，同样打着上帝、家庭和国家的保守主义旗号。他几乎肯定会在周日的首轮重选中胜出，并可能于5月18日当选总统。若当选，他将必须决定成为怎样的领导者。是乔治娅·梅洛尼式？还是维克托·欧尔班式？无论他如何选择，都不需要俄罗斯水军助选就能获胜。

正如从瑞士回国工作的35岁人士巴努特·斯特特卡对我所言：“这次选举是过去30年一切事件的结果。人们喜欢乔治斯库并非因为他是主权主义者或他的言论，而是因为他与众不同。“周日，罗马尼亚选民仍在寻找那个"与众不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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