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农业：大型养猪养鸡场需加大投资并放宽规划限制——彭博社

英国领先食品生产商克朗斯威克公司位于萨福克郡迪斯镇附近的布罗姆家禽养殖场。

摄影师：阿伊莎·卡齐姆/彭博社氨气的味道渗入安·卡斯伯特的家具，附着在她的窗帘上，甚至能盖过食物的味道。“就像切洋葱一样，“这位67岁的老人说，“会让你泪流不止，喉咙后部感到刺痛。”

卡斯伯特将此归咎于英国最大猪肉生产商在该地区扩建的养猪场，她居住的英格兰东部地区近年来不断扩张。她几乎每周都向环保部门投诉。涉事企业克朗斯威克公司表示，该农场是符合所有规定的示范设施。

这场发生在以家禽养殖闻名的诺福克郡的争执，本可能只是英国房主与大企业之间又一桩"邻避效应"冲突。但在贸易动荡和粮食安全担忧的时代，这正折射出欧洲各地肉类大生产商追逐利润与效率时引发的普遍矛盾。

距离卡斯伯特所在的斯托贝登村住宅300米的农场，在2019年扩建后将母猪及其仔猪、断奶猪的存栏量从4500头增至7000头。克朗斯威克公司现计划在车程30分钟的诺福克郡梅斯沃尔德村附近，新建一个可容纳1.4万头猪和71.4万只鸡的大型养殖场。

斯托贝登居民安·卡斯伯特住在克朗斯威克樱桃树农场的对面。摄影师：阿伊莎·卡齐姆/彭博社克朗斯威克公司的提案上月被当地政府驳回。这家已花费近100万英镑（130万美元）申请费用的企业表示可能对裁决提出上诉。该公司坚称，若英国想满足国内对鸡肉和猪肉的消费需求，该农场至关重要。

首席执行官亚当·库奇指出，这一决定也"公然违背"了英国政府通过改革规划法加速投资以促进经济增长的计划。他已致函伦敦的部长级官员，敦促其进行干预。

诺福克郡成为肉类生产争夺战的前线

克朗斯威克持续扩张生猪与肉鸡养殖业务，但其最新提案遭当局否决

“这是消费者最能负担的两种蛋白质来源，我们的自给能力本应远高于现状，“他在裁决后的采访中表示。

这家股价过去两年飙升超60%的企业，为森宝利和乐购等英国大型食品零售商供应鲜肉与熟食。最新年报显示其年收入达26亿英镑，生猪与肉鸡来自该公司在全英运营的482个农场。

近期该公司正投资供应链建设——培育自有的生猪群与鸡群。2018年收购的梅斯沃尔德基地目前获环境署许可饲养2.9万头生猪，现存栏约7500头，饲养在已有数十年历史的开放式老旧畜棚中。

诺福克郡的梅斯沃尔德村。摄影师：阿伊莎·卡齐姆/彭博社效率提升带来的回报是宝贵的。英国人均每年消费35公斤禽肉，每年屠宰11亿只鸡——相当于全国每人16只。由于成本和健康问题促使人们远离红肉，禽肉需求持续增长。

与此同时，零售商和消费者正推动提高动物福利标准，导致养殖密度降低。今年三月，克朗斯威克与森斯伯瑞超市签署十年合作协议，共同投资新福利标准并实现净零排放猪肉生产。

关于养鸡场，该公司表示新场地扩容至关重要，这将为鸡群提供更多活动空间。库奇指出，即使需求不变，饲养相同数量鸡群也需要增加22%的场地面积。

63岁的艾莉森·韦伯四年前迁居梅斯沃尔德，其住所距拟建养殖场约1.5英里。与卡斯伯特相同，最令她担忧的是猪粪尿释放的氨气排放问题。

“我们这些附近居民——包括我自己在内——将不得不每天呼吸这种空气，“她说道，“这完全是为了利润，是他们的利润。而我们这些住在美丽乡村的人，却要为他们攫取利润付出最沉重的代价。”

诺福克郡费尔特韦尔与梅斯沃尔德之间拟建的克朗斯维克养猪场扩建及家禽养殖场开发地块。摄影师：阿伊莎·卡齐姆/彭博社克朗斯维克计划对现有养猪场进行现代化改造并新建家禽养殖棚。摄影师：阿伊莎·卡齐姆/彭博社自2017年以来，英国集约化农场数量增加了五分之一，其中林肯郡和诺福克等英格兰东部地区集中度最高。

英国肉类加工协会首席执行官尼克·艾伦表示，若想摆脱对低福利标准进口产品的依赖，仍需更多努力。目前英国消费的猪肉约50%、禽肉30%依赖进口。

“我们每天都如履薄冰，随时面临食品短缺和货架空置的风险，“艾伦在4月3日克朗斯维克扩建案被拒前的会议上表示，“无论是政治因素还是”疫病导向的海外突发事件，都可能让我们陷入严重困境。”

英国禽肉消费持续增长

人均年猪肉与禽肉消费量

数据来源：联合国粮农组织

注：按胴体重量计算；可供消费的供应量

欧洲各地居民正抱怨肉类生产设施距离居住区过近，尤其在一些国家，这些肉类产品大部分用于出口海外。部分民众已诉诸法律手段，这与近年来美国针对养猪场发起的一系列诉讼案件如出一辙。美国多起养猪场诉讼案形成呼应。

在欧洲最大禽类出口国波兰，蕾娜塔·德尔拉塔表示她家屋外的气味浓烈到必须常年紧闭窗户。“一开门臭味就渗进衣服里，“这位住在华沙南部拉多姆附近集约化养猪场80米处的43岁居民说，“送孩子上学时我得确保他身上没异味，免得被同学嘲笑。”

而西班牙作为欧洲最大的猪肉出口国，北部居民巴勃罗·阿尔瓦雷斯正参与集体诉讼，反对在其居住的阿斯孔哈斯村周边新建工业化养猪场。

曾经作为社区生活中心的附近水域污染严重，如今已鲜见游泳或观景的居民。“去水库就像舀一勺毒药，“53岁的阿尔瓦雷斯说道。

丹麦集约化农业的迅猛发展则引发由地球之友当地分会主导的全国性抗议活动。该组织项目负责人埃米尔·韦斯·布里克斯透露，部分房主陷入技术性破产，而农业公司成为唯一有意向的买家。“人们被困在那里，“布里克斯表示。

现有的露天棚舍已使用数十年。摄影师：Ayesha Kazim/彭博社该场地目前饲养着7500头猪，克兰斯威克公司计划将数量增至14000头。摄影师：Ayesha Kazim/彭博社活动人士要求对居民进行补偿。在诺福克郡梅斯沃尔德案例中，他们还呼吁立法规定工厂化农场与住宅物业的最小距离。

环保主义者认为，克兰斯威克的扩建项目引发了关于排放、农田喷洒污染及废弃物的问题。今年2月，英国气候变化委员会建议到2050年将肉类消费量减少35%以降低牛羊的甲烷排放。

地方议员一致投票反对克兰斯威克的提案，认为该农场带来的公共利益将被其潜在环境影响所抵消。周边农户也拉响警报，JW斯宾塞农场担忧病原体可能传播。

生产素食肉替代品的Quorn食品公司在拟建项目旁设有工厂，雇佣300名员工。其CEO在信中表示，担忧该厂300名员工的健康问题及公司未来招聘能力。

对克朗斯维克而言，这些反对意见令人费解，因为其规划涉及的地块周围环绕着大量树木，并为动物们建造了现代化新设施。首席执行官库奇表示，该项目的排放量其实并不高，但他承认历史上养猪场确实存在过一些问题。

库奇将矛盾归咎于公众对食品生产方式存在普遍误解，以及到2030年要养活近7000万人口所需的产业规模。“我们一直在降低该场地的氨排放，并持续改进这个本就规模庞大的农场，“他说，“但即便如此仍无法获得规划许可。这一切在我看来毫无道理。”

克朗斯维克正在考虑上诉，强调其将在英国创造3000个就业岗位及近5亿英镑投资。副首相安吉拉·雷纳有权推翻地方决策，库奇表示他正寄望政府兑现加快项目许可的承诺。

查尔斯·鲍斯在斯托贝登的克朗斯维克樱桃树农场。摄影师：阿伊莎·卡齐姆/彭博社回到斯托贝登，农场主查尔斯·鲍斯在祖父创立的家族企业被收购后加入了克朗斯维克。如今他负责运营克朗农场生猪业务。“我们确信自己做得非常出色，“他表示。

但卡斯伯特夫人称，她是在某个夏天克朗斯维克开发该场地后首次注意到异味。当时她女儿正招待朋友，浓烈的气味渗入房屋令室内空气浑浊。卡斯伯特表示，如今这处房产可能已无法转售。

臭味可能仅持续半小时，有时则会持续数日。“你的味觉和嗅觉可能会混淆，”她说，“食物尝起来会有猪尿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