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为何否决特朗普动用《敌对外侨法》——彭博社

3月16日，萨尔瓦多总统府发布的照片显示，巴士抵达将美国驱逐人员转运至CECOT最高安全监狱。

图片来源：萨尔瓦多总统府当唐纳德·特朗普总统在3月下令立即将可能数千名涉嫌委内瑞拉黑帮成员驱逐至萨尔瓦多超级监狱时，他援引了一项具有争议的227年历史的《敌侨法》，该法律原为战时制定。

1798年颁布的《敌侨法》允许总统在未经任何法律正当程序的情况下拘留或驱逐敌国几乎所有公民。像特朗普这样在和平时期援引该法，是一项史无前例的举动，正在挑战总统行政权力的边界。美国最高法院很可能对此事拥有最终决定权。

特朗普辩称，他使用该法的理由是涉嫌阿拉瓜火车帮成员的"入侵"。但批评人士表示，白宫正在滥用该法，践踏被驱逐者的公民权利。5月1日，特朗普在法庭上遭遇重大挫折，一名联邦法官裁定总统非法使用该法，并禁止政府在该法官管辖的德克萨斯州南部地区进行此类驱逐。

《敌对外侨法》是什么？

该法案旨在防止战争期间的破坏与间谍行为，授权总统可在未经移民法庭听证等常规正当程序的情况下，单方面拘留或驱逐"敌国"侨民及公民。

该法适用于"美国与任何外国或政府之间已宣布战争状态"，或"任何国家或政府对美国领土实施入侵、掠夺性袭击或构成此类威胁"时。根据该法，敌对国所有14岁及以上的非公民侨民均可被作为"敌对外侨"逮捕并驱逐。

相较之下，美国政府通常仅能基于三种理由驱逐非公民：有证据表明其参与犯罪行为；对公共安全构成威胁；或违反签证条款。

什么是阿拉瓜列车集团？

这个委内瑞拉犯罪组织在2024年7月被特朗普的前任——拜登政府认定为“重大跨国犯罪组织”。美国财政部外国资产控制办公室当时指出，该集团对美国社区构成"日益严重的威胁"，主要针对"绝望的移民"从事人口走私等犯罪活动。该办公室表示，阿拉瓜列车集团跨境运送女性移民"从事性交易和债务奴役"，当受害者试图逃脱时，成员"常将其杀害并公开死亡信息以威慑他人"。该集团还通过非法采矿、绑架、人口贩卖、勒索和毒品交易筹集资金。

特朗普为何动用《敌对外侨法》针对该组织？

特朗普在竞选白宫期间承诺打击非法移民，这被选民列为首要关切议题。他尤其关注无证移民，常无端指控其涉及帮派活动和犯罪。在援引《敌对外侨法》的公告中，特朗普声称许多"阿拉瓜列车"成员"非法渗透美国，正对美实施非常规战争和敌对行动"。

总统宣称该帮派通过"大规模非法移民进入美国"企图伤害公民、破坏公共安全，并支持委内瑞拉总统马杜罗颠覆民主国家的行动。

特朗普似乎将《敌对外侨法》作为规避常规程序的工具——根据惯例，被列为驱逐对象的外国公民本应享有移民法庭听证权利。

特朗普援引《敌对外侨法》为何引发争议？

该法案不要求正式宣战（宣战权属国会而非总统专有），但历史上仅在美国处于宣战状态时启用——包括1812年战争及两次世界大战期间。

其最近一次使用就极具争议：珍珠港事件两个月后，罗斯福总统在二战期间依据该法拘留了12万日裔人士（含7万美国公民）。这些家庭被强制迁离住所，在"安置中心"拘禁近三年。因紧急通知无法变卖财产者，房屋和生意均未获补偿。该事件后被谴责为美国史上最不光彩的篇章之一。

为证明援引该法案的正当性，特朗普声称特伦德阿拉瓜黑帮"正在对美国领土实施、企图并威胁进行入侵或掠夺性袭击"。然而，该法律原本针对的是"外国或政府"的此类侵略行为，而非犯罪集团。

3月16日在空军一号上与记者交谈时，这位总统为自己动用战时法律进行了辩护。

“这就是战争，“特朗普说，“从许多方面来看，这比战争更危险，因为在战争中，对方穿着军装。你知道自己在向谁开枪。”

法院能否阻止特朗普使用该法律？

5月1日，得克萨斯州一名联邦法官裁定特朗普不当援引《敌对外国人法》驱逐被指控的委内瑞拉黑帮成员。由特朗普任命的美国地区法官小费尔南多·罗德里格斯在裁决中表示，总统的行为不合法，因为美国并未遭遇法律所要求的"外国势力入侵"或"掠夺性袭击”——这些情形才允许未经正当程序驱逐此类外国人。

“历史记录清楚地表明，总统通过公告援引《敌对外国人法》超出了法规范围，与法规条款的明确普通含义相悖，“罗德里格斯在裁决书中写道。

特朗普政府已质疑司法部门是否有权干预，坚称联邦法官在评估总统对1798年法律的运用方面几乎无作用可言。

尽管罗德里格斯的裁决仅适用于其所在的德克萨斯州南部辖区，但这是联邦法院首次裁定特朗普动用《敌对外侨法》属违法行为。

该案预计将上诉至最高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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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德里格斯并未禁止政府依据《移民与国籍法》等此类情况下常用的其他法律进行驱逐。今年三月，华盛顿特区联邦地区法院首席法官詹姆斯·博阿斯伯格曾通过紧急临时禁令叫停首批涉嫌帮派成员飞往萨尔瓦多的航班，对特朗普快速启用《敌对外侨法》提出质疑。

该禁令的效力不及德克萨斯州颁布的禁制令——后者在诉讼全程有效，且适用于该法官辖区内所有潜在被驱逐者。目前博阿斯伯格法官正在考虑在华盛顿特区发布类似禁制令的动议，这意味着限制特朗普使用《敌对外侨法》的后续司法命令可能即将出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