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D·万斯欠罗马尼亚民主一个道歉——彭博社

Marc Champion

2025年2月22日，布加勒斯特一场集会上，当时的总统候选人卡林·乔治斯库的支持者。

摄影师：丹尼尔·米哈伊列斯库/AFP/Getty Images

当JD·万斯在二月痛斥欧洲背弃民主时，他特别点名罗马尼亚，因其史无前例地宣布极右翼候选人意外胜出的首轮总统选举结果无效。这位美国副总统欠这个国家一个道歉。我这么说，尽管当时同意万斯在慕尼黑安全年会激烈演讲中提出的两点：一是用于佐证废除罗马尼亚11月24日选举结果的解密情报文件未能达到排除合理怀疑的证明标准；二是如果罗马尼亚民主如此轻易被动摇，那它必定脆弱。无疑许多罗马尼亚选民当时渴望投票给局外人——任何局外人都行——以此抗议他们眼中腐败的政治阶层。在14名候选人中，卡林·乔治斯库是符合这一条件的几人之一，但我们现在掌握了更多信息，了解为何是他在选举日获得23%选票（而非其他人），而一个月前民调支持率仅约1%。

被抹去的选举

罗马尼亚2024年首轮总统选举（已废止）结果与民调对比

数据来源：常设选举委员会/Sociopol

注：选举于2024年11月24日举行；民调数据采集于2024年10月14-18日

罗马尼亚国家视听委员会成员米尔恰·托马对该监管机构未能察觉事态发展、更遑论阻止的失职行为坦率得令人意外。由于仍在使用2006年的台式电脑，缺乏对TikTok等网络分发系统的专业知识，且在这个尚未受监管的数字领域缺乏法律工具，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社交媒体活动的异常激增——这场由一位名不见经传的罗马尼亚政客发起的竞选活动，竟跻身全球TikTok热门话题前列。

彭博社观点欧洲银行寻求逆境求生策略奥泽米克国的AI豪赌彰显其吸取诺基亚教训亚洲正审视不断扩大的核未来图景大型收购可助力而非阻碍日本企业改革"我们如同赤手空拳上战场，“他在由非营利组织拉蒂乌论坛与伦敦政治经济学院联合举办的罗马尼亚青年记者年度大师班上对我坦言。自投票结束后，TikTok已下架数千个可疑账户样本，将负责罗马尼亚的内容审核员数量翻倍至200人，并为重新选举设立了作战室。托马承认这是实质性进展，但仍"如同用茶匙对抗海啸”。事实上，罗马尼亚政治动荡的核心启示在于：TikTok已成为情报机构和特殊利益集团的无法之地，其左右选举的影响力如今已超越电视——不仅限于该国，任何地区皆然。唯有欧盟层面出台重大监管措施，才能对社交媒体平台实施适用于传统媒体的透明度与竞选资金规则。

那么，我们掌握了哪些信息？调查记者维克多·伊利揭露了一家名为AdNow LLP的公司自2016年起构建的由数千名网红组成的基础设施网络。尽管AdNow在英国注册，但它实为Ad.Ru的子公司，后者由一位前国家电视台主持人创立，此人曾操刀2008年梅德韦杰夫和2012年普京的总统竞选广告。伊利详细调查可在此阅读。伊利向我透露，其运作模式是招募愿意散播任何病毒式内容的网红——这些内容往往涉及阴谋论，只要能够吸引点击并带来收益。通过追踪AdNow的英国税务记录，他发现这些网红会定期收取报酬发布指定内容。疫情期间，主要内容转为针对新冠疫苗的反接种信息，而罗马尼亚民众对此尤为敏感。

疫苗之战

欧洲新冠疫苗接种率最高与最低的五个国家

数据来源：OWID/奥尔加·马特维耶娃与斯维特兰娜·A·沙巴林：《欧洲国家新冠疫情期间疫苗接种率、加强针接种率及其对超额死亡率影响的比较研究》

注：截至2021年10月2日完成全部接种程序的人口比例

随后，宣传材料开始掺杂关于乌克兰、欧洲和北约的亲克里姆林宫虚假信息。最终在去年秋天，内容转变为乔治斯库竞选活动的标签和视频，包括复刻普京著名的湖中游泳与骑马视频。虽然其他候选人在竞选期间也获得数亿次TikTok点击，但乔治斯库支持率的突然飙升及其异常来源尤为引人注目。

在法国对外数字干扰警戒与防护局（Viginum）2月发布的罗马尼亚选举报告中，此举被称为"精心策划的草根运动"，即通过刻意欺骗手段将营销伪装成自发性公众评论。报告援引罗马尼亚情报称，2.5万个长期休眠的支持乔治斯库账户在选举前两周的11月11日突然集体活跃。

今年1月，罗马尼亚检方请求土耳其协助追查2万多个使用土耳其IP地址的TikTok账户。这些账户在选举前一天通过俄罗斯域名邮箱注册，在投票最后时刻大量推送支持乔治斯库的内容。罗马尼亚当局与TikTok均证实，Discord和Telegram上的协调网络通过频道指挥具体发布内容，并巧妙利用平台算法机制使亲乔治斯库内容加速传播，同时规避人工审核对异常行为的监测。乔治斯库已被禁止参加重选，面临六项刑事指控，包括虚报竞选资金（申报为零）、破坏宪法秩序及组建亲法西斯反犹组织。他全盘否认指控，自称是警察国家的受害者。

那么候选人本人又如何呢？新闻网站G4Media.ro整理了一些片段，这些片段来自电视和YouTube频道的采访，并未包含在那些被选入TikTok的、乔治斯库谈论灵性、健康、罗马尼亚主权和上帝的舒缓甚至近乎催眠的画面中。在其中一段视频中，这位候选人举起一罐百事可乐，称软饮料被用来向消费者体内植入纳米芯片。在另一段视频中，他告诉观众罗马尼亚不应该再有政党。在第三段视频中，他将罗马尼亚战时法西斯领袖、元帅扬·安东内斯库（一位对至少38万犹太人死亡负责的独裁者）和科内柳·泽莱亚·科德雷亚努（希特勒褐衫队的罗马尼亚版本领导人）都描述为民族英雄。这些人谋杀了罗马尼亚著名的知识分子和政治家等。在一段针对新法西斯组织领导人伊昂·莫托库的电话录音中（莫托库于12月因煽动对犹太人的仇恨被捕），乔治斯库告诉他做好准备，参与他计划执行的“行动”。法庭文件显示，莫托库挂断电话后联系了俄罗斯大使馆的武官。今年3月，罗马尼亚宣布这名外交官及其副手为不受欢迎人物，并逮捕了六名罗马尼亚人，指控他们与这两人密谋颠覆宪法秩序。

选举重演

极右翼在5月4日投票前领跑变化中的竞选格局

来源：IRSOP民调机构

注：2025年4月4日至14日电话访谈的1034份样本，误差幅度±3个百分点。执政的社会党和自由党候选人让位给以独立身份参选的前领导人

罗马尼亚安全部门并非真相的金标准，但该国宪法法院有理由取消11月的投票。无论是否取消都难逃指责。如果正如万斯在慕尼黑暗示的那样，法官们不是在捍卫国家，而是与建制派合谋阻止极右翼掌权，那他们做得太糟糕了。极民族主义的罗马尼亚人联盟党领袖乔治·西米翁是首轮投票的热门人选。他完全可能堂堂正正赢得总统职位，具体原因我将在后续专栏中分析。

万斯和美国政府应该帮助这个忠诚的盟友加强其薄弱制度，而不是加入对其的攻击。无论乔治斯库是否是克里姆林宫的棋子，他都是通过隐秘的操纵手段获胜的。这位候选人公开赞扬实施种族灭绝的法西斯分子，蔑视政治多元化，鼓吹反乌托邦的幻想世界。他绝非罗马尼亚民主事业的殉道者——请别搞错——这个国家的民主确实陷入了困境。更多彭博观点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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