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顶尖高校费用如何挤压中产阶级家庭——彭博社

洛杉矶的南加州大学。摄影师：马里奥·塔玛/盖蒂图片社 精彩内容不容错过。立即订阅《每日大事件》播客。

## 深度聚焦

大学费用正压垮中产阶级

16:34

美国高校学费已达历史新高。但彭博社独家分析显示，四年制学位对中产家庭造成的经济压力尤为沉重。在本期《深度聚焦》播客中，彭博社记者弗朗西斯卡·马廖内与保利娜·卡切罗将携手大卫·古拉，揭秘美国顶尖学府的真实就读成本——以及这笔费用如何随家庭收入变化。

延伸阅读：年入30万美元家庭也难负担顶尖大学欢迎在苹果播客、Spotify等平台收听《深度聚焦》终端用户：点击此处**订阅以下为经过简编的对话实录：

**大卫·古拉：**三十多年前，纳塔拉詹·维斯瓦纳坦还是印度的一名学生，希望在美国获得机械工程研究生学位。

**纳塔拉詹·维斯瓦纳坦：**我从印度申请了美国多所院校的研究生项目，最终被加州的一所学校录取——实际上是斯坦福大学。

**古拉：**纳塔拉詹得到了看似千载难逢的机会，但随后他看到了学费账单。

**维斯瓦纳坦：**校方表示研究生阶段总费用将达5.2万美元，这在当时比我们房子的价值还高。即使我父亲卖掉房子准备露宿街头，我也无法负担这笔费用。

**古拉：**他的家庭无力承担这笔开支。于是纳塔拉詹选择了更经济的选择：先在马里兰大学获得硕士学位，后又在密歇根大学取得MBA学位——这两所都是公立大学。过去33年里，纳塔拉詹一直生活在美国，与妻子在洛杉矶北部郊区养育家庭。如今他们税后年收入约18.5万美元。当两个儿子即将上大学时，他们希望为孩子提供所有机会，但早年就决定不让孩子们背负大学贷款。

**维斯瓦纳坦：**研究生教育贷款尚可理解，但本科阶段…我希望他们能无债毕业。

**古拉：**但两个男孩的志愿清单上都有一所顶尖且昂贵的私立名校——南加州大学。

**维什瓦纳坦：**我们保持开放态度，说如果你被录取，我们肯定会考虑。但因为是私立学校，如何支付学费始终是我们心底挥之不去的疑问。

**古拉：**他们的大儿子未被南加大录取——最终去了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去年，他们的幼子阿尤什收到了消息。

**维什瓦纳坦：**他打电话给我们，兴奋地说"我被录取了！“随后我们收到了邮寄的录取包裹。那封信我至今保留着。

**古拉：**但这封录取信还附带了其他信息，纳塔拉詹表示这些内容很快冲淡了他们的喜悦。

**维什瓦纳坦：**当我们看到每年学费加生活费预估高达9.7万美元时，就明白这超出了我们的承担能力。这将占去我们税后收入的55%以上。

**古拉：**校方确实为阿尤什提供了每年5000美元助学金。

**维什瓦纳坦：**但9.2万和9.7万美元对我来说差别不大。

**古拉：**这家人提出申诉，说明长子正在医学院就读，加上阿尤什在南加大的开销，家庭税后收入的70%将用于两个儿子的教育。但申诉未果。

**维什瓦纳坦：**我们最多只进行了大约五到十分钟的对话。

**古拉：**于是纳塔拉詹和妻子开始计算数字，看看能否负担南加州大学的费用：阿尤什的大学储蓄账户显然不够支付。纳塔拉詹动用了他的401(k)退休金贷款。但这仍然不够。他们思考还能做什么。能卖掉房子吗？或许搬到一个生活成本更低的州？随着大学费用上涨，全美中产家庭都在面临类似困境。

**古拉：**我是大卫·古拉，这里是彭博新闻的"深度解析"节目。今天我们将独家披露：彭博对美国顶尖大学真实就读成本的分析报告，以及为什么留在本州就读可能并非最经济的选择。

**古拉：**彭博社的保利娜·卡切罗和弗朗西斯卡·马廖内一直在研究美国高等教育成本上涨现象及其对学生家庭的影响。弗朗西斯卡指出，高校通常在这个时期公布所谓的"标价”。

**弗朗西斯卡·马廖内：**他们核算的包括学费及书本费、食宿费等附加费用，统称为就读成本或标价。如今这个数字已达到9.5万甚至10万美元，让很多人望而生畏。但校方总会强调，通过助学金援助，多数人实际支付的远低于这个数字。

**古拉：**最终按标价全额支付学费的学生比例是多少？**马廖内：**实际上有一半学生支付全价。这仍是很大一群人，尤其当某些学校的学费高达9.5万美元时。

**古拉：**面对如此高昂的标价，这些高校如何证明其收费合理性？

**马廖内：**校方当然会归因于通货膨胀导致成本上升，疫情期间办学也不容易。他们声称这是培养学生必须的投入，而经济援助计划正是其定价依据——通过富裕学生资助贫困学生完成学业。但现在连校方认定的富裕家庭学生也感到难以负担，这个模式已濒临崩溃。

**古拉：**我还询问了保利娜高校如何确定助学金金额。

**卡切罗：**学生申请助学金时都需填写联邦学生资助免费申请表（FAFSA）——

**古拉：**FAFSA，我记得这个。

**卡切罗：**没错。家庭需填报财务信息，包括父母收入、婚姻状况、房产净值、投资情况等，以此评估家庭经济能力。FAFSA会生成"学生资助指数"分数并发送给学校。但各校资助办公室计算分配方式差异很大，每所院校都有独特的公式来决定不同家庭获得的援助金额。

**古拉：**市面上有各种工具能帮助学生和家庭计算大学费用。保利娜和弗朗西斯卡测试了其中两款——名为MyinTuition的计算器和另一款叫Meadow的工具，用它们展示了助学金是如何分配的。

**卡切罗：**读者可以点击我们的报道，选择自己的收入区间。我们设置了从7.5万到40万美元共八个收入档位，能看到各所大学的对比数据，以及获得助学金后实际需要支付的费用范围。

**古拉：**从整体来看，哪些群体从助学金中受益最多？助学金从哪个收入节点开始减少甚至归零？

**卡切罗：**基本上，家庭收入7.5万美元时只需支付约10%收入用于大学费用。但达到15万美元后，这个比例会跃升至20%。而年收入20万至40万美元的家庭，经济负担比例稳定在20%左右。

**古拉：**作为纽约市民我有个私心问题——在这个生活成本极高的城市，学校是否会考虑地域差异来调整计算？

**卡切罗：**实际上大多数学校并不——

古拉：——不考虑？

卡切罗：——不做地区性调整。比如30万美元年薪，在俄克拉荷马州塔尔萨这样的中西部城镇算相当富裕，支付9.5万美元学费后可能还有结余。但对纽约家庭来说，同样的收入面对的生活成本就截然不同了。

**古拉：**弗朗西斯卡表示，这一切让许多中等收入家庭感到经济压力倍增。

**马廖内：**那些处于中间地带、既没有得到足够助学金，又无力承担全额学费的家庭，正是这些家庭感到他们要么需要贷款，要么得紧缩开支才能进入他们梦寐以求的大学。

**古拉：**传统观点认为，对低收入人群而言，公立大学是最佳选择，因为州内学生的标价远低于私立院校。稍后我们将探讨为何这一观点不再成立，以及数据为何显示家境普通的学生反而应该以私立学校为目标。

**古拉：**彭博社的保利娜·卡切罗和弗朗西斯卡·马廖内研究了不同家庭收入水平的学生就读美国顶尖私立与公立院校的实际成本差异。

**保利娜·卡切罗：**通过分析我们惊讶地发现，公立学校最终可能更昂贵。由于资源有限，年收入7.5万美元的家庭在州内公立大学需支付2.3万美元，而财力雄厚的私立学校只需支付8000美元——这意味着他们要为此多付三倍费用。

古拉： 传统观念认为私立学校可能本身就负担不起——

卡切罗： ——没错。

古拉： ——应该选择州内公立学校，但你们的研究结果某种程度上

卡切罗： 是的，这完全——

古拉： ——颠覆了这个认知。

卡切罗： ——确实颠覆了。但计算其实更复杂些。当年收入达到20万美元时，公立学校反而更便宜，因为公立学校最高学费通常在3万美元左右，而顶尖私立学校可能要近10万美元。所以对于收入在7.5万到15万美元的家庭，公立学校更贵；但超过20万美元收入的家庭，公立就更划算。这个临界点非常奇怪且出人意料。

古拉： 保利娜和弗朗西斯卡发现，学校捐赠基金规模与其助学金慷慨程度存在明显关联。低收入家庭学生若被藤校录取，将获得更多资助。但弗朗西斯卡指出，无论收入高低，多数藤校申请者都会被拒。

马廖内： 这些学生只能在少数学校间做选择，而判断哪所学校能给最优助学金就像碰运气。学生们完全不清楚这些学校的助学金计算方式，最终金额如何得出。这种选择过程简直像玩俄罗斯轮盘赌，赌哪所学校未来更负担得起。

古拉： 对于正在说服自己相信这些机构价值、并试图计算教育投入回报的家庭来说，这实际上意味着什么？我们讨论的往往是家庭收入中相当大一部分将用于支付学院或大学的费用。

卡切罗： 我们去年确实做过一个关于大学学位投资回报率的项目。我们分析了1500所院校，考量了许多家庭如今关注的因素——比如实际需要为学位支付多少费用？孩子需要承担多少债务？凭借这个名牌学位能获得哪些机会？毕业后的收入潜力如何？这是个非常复杂的计算题。因为成本并非唯一考量。如果选择费用较低的小型院校，却无法提供获得理想工作或更高薪资所需的人脉网络，那么节省成本就失去了意义。

古拉： 这次报道是否改变了你对此的看法？

卡切罗： 即使在五到十年前，当学生被哈佛或梦校录取时，父母常会说"不惜一切也要读这个名牌大学，值得背负任何债务，申请家长贷款也要让孩子通过教育实现美国梦、攀登社会阶梯"。但如今随着越来越多人质疑大学学位的价值，情况变得复杂了。家庭是否愿意为自己或孩子背负沉重财务负担，去赌一个前途未卜的学位？现在的毕业生面临不温不火的就业市场，即便来自哈佛耶鲁也未必能获得工作，这就是当前白领就业市场的现实。因此这类家庭讨论变得更加艰难，许多学生不得不面对现实检验。那些被灌输"必须尽可能上最好大学"的勤奋学子，当看到助学金方案并意识到可能给家庭带来的经济压力时——我不知道17岁的自己会如何抉择，这对青少年而言确实是道德困境。

**古拉：**这个困境让纳塔拉詹·维什瓦纳坦的儿子阿尤什在被南加州大学录取后感到意外。

**阿尤什·纳塔拉詹：**我的意思是，我当然知道上大学需要花钱，但你知道，在选择大学时，我从未真正意识到这是我需要考虑的事情。我想我有点假设，因为学生们能够去这些地方，你知道，我也能够去这些地方。

**古拉：**阿尤什的父母试图找到一种方法来应对这些数字。但计算结果是残酷的，就像三十多年前纳塔拉詹被斯坦福大学录取时一样。

**维什瓦纳坦：**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可能支付这笔费用。这让我非常痛苦，嗯，不得不再次经历那一刻对我来说非常非常震惊。

**纳塔拉詹：**作为一名学生，你花了那么多时间申请这些大学，写那些论文，你知道，获得推荐信，做所有这些事情，然后你付出了所有这些努力，你被录取了，你参观了校园，你真的很享受。你四处走动，想象自己是一名学生，然后你知道那种理想被一些你控制之外的事情所阻止，我的意思是，是的，这相当刺痛。但对我来说，这个决定稍微容易一些，因为我已经有了另一个很好的选择，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它在同一个地区。

**古拉：**阿尤什现在正在学习神经科学。像他的哥哥一样，他想成为一名医生。与此同时，为了降低开支，阿尤什住在一个三人间…一个他与另外两名学生共享的宿舍房间。他选择了学校最实惠的膳食计划。他的父亲说，阿尤什的大学费用每年约为3万美元。这是南加州大学费用的三分之一。

**纳塔拉詹：**看到某些学校的标价时，那种价格冲击感可能相当令人却步。但如果让我对一位正考虑申请这类精英学校的学生说——即便是一个中产阶级学生，可能得不到那么多资助，对他们来说仍然非常昂贵——我不会说因此就放弃申请精英大学或这类学府。我只是说要考虑财务方面的因素，当你在虚线上签名时，确保你了解所有事实。我认为如果你做到这一点，你完全可以申请这些学校。

本集由以下人员制作：大卫·福克斯和蕾切尔·刘易斯-克里斯基；编辑：帕迪·赫希和克雷格·贾莫纳；事实核查：阿德里安娜·塔皮亚；音效设计/工程师：朱利安·韦勒；高级制作人：娜奥米·沙文；高级编辑：伊丽莎白·庞索；副执行制作人：朱莉娅·韦弗；执行制作人：妮可·比姆斯特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