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F0创业加速器运用冥想推动创始人成长 - 彭博社

HF0创始人戴夫·丰特诺与埃文·斯泰茨-克莱顿在其展示日活动现场。

摄影：凯尔西·麦克莱伦，为《彭博商业周刊》拍摄旧金山阿拉莫广场公园东北角矗立着一座历史悠久的宅邸，数十人居住于此，终日沉浸在苦修般的专注中。当宣告用餐的锣声响起，居民们缓步进入餐厅补充能量，随后便返回各自房间或地下室。这座以华丽楼梯和深色木镶板闻名的宅邸还设有冷水浸泡浴缸和冥想空间。致幻物质在这里是被禁止的——除非你把迷你冰箱里的小罐绿茶也算上。每个周末，待洗衣物会被迅速收走，经过蓬松折叠后送回。部分居民日常穿着毛绒睡袍活动。

每周一晚餐时分，所有人会聚集进行简短汇报。在最近的一次集会中，团体领袖之一戴夫·丰特诺对众人说道：“闭上眼睛深呼吸，让自己全然安住当下。“接着，在众人仍闭目时，他提醒道：“这是本批次的第八周了”，意味着向投资者推介初创项目的时刻即将来临，“现在是冲刺阶段”。居民们逐一站起，快速汇报一周工作成果：新增50万美元年经常性收入、1万名用户注册量。

HF0的活动往往充满奇思妙想。摄影：Kelsey McClellan，为《彭博商业周刊》拍摄欢迎来到HF0，即黑客零号 Fellowship。这个住宿制创业加速器承诺消除生活中的所有繁琐——决定吃什么、支付房租、洗衣服——这样创始人就能拥有"一生中最富有成效的12周"并"孕育毕生的事业”。从技术上讲，这栋房子本身是一家精品酒店，将所有房间租给HF0使用。该项目还提供餐饮服务、为居民清洗脏衣服、免除生活费，并以现金换取在其住所运营的每家初创公司的股权。

Fontenot，一位经验丰富的冥想者和投资者，称HF0为"黑客的修道院”。他说，如果创始人停下来呼吸并审视内心，他们就能找到尽可能快速扩展公司所需的答案。“修道院已经解决的问题是：如何从生活中减去除冥想之外的一切？“他说。“在HF0，情况类似。但冥想的对象不是你的呼吸，而是代码。”

“人类几千年前在修道院环境中围绕冥想发现的一些东西，完全可以应用于公司建设”

这个始于2020年、刚刚完成第七批的项目一直保持相对低调，尽管每期10个名额都会收到数千份申请。参加者中包括十几位曾创建过十亿美元估值公司的创始人，包括运营NFT市场的OpenSea和为电子商务公司提供服务的另类贷款机构Clearco。

HF0的使命是将嬉皮士精神能量引导至资本主义荣耀的服务中，这展现了硅谷的演变历程。过去十年间，旧金山科技圈的创始人及高管们纷纷拥抱冥想、转型工作坊、集体生活以及迷幻剂。但后疫情时代也出现了向高强度状态的回摆现象，当前对"创始人模式"心态的狂热崇拜便是明证——创业者们凭直觉全身心投入公司而非委派他人。在最近的宣传视频中，HF0号召那些创意宏大到需要"痴迷式专注"才能实现的企业家加入。“你的初创公司就是你的全部人生”，另一则视频宣称，“你愿意为此走多远？”

HF0持有每家参与初创企业5%的股权。摄影师：Kelsey McClellan为《彭博商业周刊》拍摄HF0的核心理念是Fontenot所称的"修道院模式”——这种创始人模式融合了"暂时隔绝尘世有助于最大化专注力"的理念。部分投资者质疑这种方法能否培养出更盈利的创始人，但他们被可能替代知名加速器Y Combinator的方案所吸引。自2005年成立以来，YC始终主导着初创企业生态系统。多年来行业共识认为YC能筛选最优秀的初创公司，加入其他项目就像选择保底学校。“如果你去Techstars，基本等于在个人资料打上’我没进YC’的大标签”，早期投资者Coyne Lloyd表示，“但HF0让这种认知不再成立。”

尽管HF0怀有精神层面的追求，但它本质上仍是一家风险投资基金。它对每家初创企业持有5%的股权，为有限合伙人寻求回报。相比其他加速器承担更重的开支（比如豪宅），其理论依据是当前的高投入将带来长期收益。“HF0是一场豪赌——通过像对待皇室成员般礼遇创始人，从而吸引更优质的初创项目，“2024年参与该计划的创始人保罗·萨瓦亚如是说。

与所有风投机构一样，HF0的理论是否奏效可能需要十年左右才能定论。不出所料，方特诺对此道路深信不疑。“人类数千年前在修道院环境中悟出的冥想智慧，完全可以应用于企业建设，“他表示，“令我惊讶的是这个交叉点竟未被深入探索。”

HF0参与者共同生活12周摄影师：凯尔西·麦克莱伦为《彭博商业周刊》拍摄HF0重塑了旧金山某些耳熟能详的传统。集体生活模式1960年代首次在这座城市兴起，当时海特-阿什伯里的反文化群体汇集食品券，向市内其他公社分发免费蔬菜。这片土地也长期是新世纪工作坊和世俗唯灵论的圣地。当这些元素与从硅谷北上的超资本主义文化结合时，一切只是时间问题。在2010年代的科技繁荣期，创业者们创造了集体生活的新形态：黑客旅舍和青年宿舍，这些配备宜家家具和泡面晚餐的简陋居所，被年轻人们视为通往财富自由的中转站。

随后新冠疫情爆发。一些投资者高调迁往奥斯汀，或乘着加密货币浪潮涌向迈阿密。HF0早期在台湾进行了实验性批次，方特诺选择此地是因为其严格的防疫管理使得线下项目看似可行。接着他们在迈阿密一家酒店举办了两期活动。正是人工智能的热潮将其吸引至湾区。在旧金山，“你周围的每个人都具备创业思维”，2023年参与HF0的大卫·沃里克说道，“他们行动迅速、乐于引荐、积极尝试新产品”。2022年，HF0在阿拉莫广场附近找到这栋豪宅，恰逢ChatGPT发布引发的AI狂热浪潮。

HF0总部：旧金山阿拉莫广场公园附近的豪宅摄影师：凯尔西·麦克莱伦为《彭博商业周刊》拍摄HF0的到来只是AI驱动下旧金山全面复苏的一个标志，这座城市曾被视为后疫情时代衰落的象征。2023年4月，投资者戴夫·莫林发推文称：“刚参加完城中秘密AI演示日，旧金山的黑客精神又活过来了！迁居迈阿密的投资者专程飞来参加。“在多年远程批次后，YC正强力推动团队入驻城市的多格帕奇区三个月，以重现在大学宿舍氛围中创业的激情。

其他AI群体住宅也如雨后春笋般涌现。2021年，一群AI研究员租下了旧金山郊区希尔斯伯勒的一栋八居室豪宅，次年将其命名为"AGI之家”，意指人工通用智能——该行业旨在创造与人类能力相当的AI。据报道，该住宅开始筹集3500万美元风投基金，用于投资由住户创立的初创公司，并举办了由OpenAI和Anthropic赞助的高调黑客马拉松；谷歌的谢尔盖·布林和埃里克·施密特曾亲临活动现场演讲。但这栋住宅很快陷入纷争。2023年，其中一位领导者离开并在旧金山另建了名为AGI之家的新共享AI住宅。如今两处住宅的负责人正威胁要通过法律手段争夺命名权。

HF0乐于灵活变通以保持超然姿态，吸引最优秀的创业者。它曾一度自诩专注AI的加速器，有时又打着"为连续创业者打造"的标语。HF0合伙人埃文·斯泰茨-克莱顿表示他们不执着于这些标签：“实际上这些都是为了吸引人们关注的营销手段，毕竟AI现在太热门了。”

“如果必须永远选择其一，你会选永恒的爱情还是GPU显卡？”

HF0的灵性与个性很大程度上源自31岁的丰特诺——这位瘦高个、活力四射的年轻人常戴着绒球帽或扎着顶髻，兴奋时双眼圆睁得能看见眼白。他培育"创业修道院"的梦想已逾十年。2011年在密歇根大学就读期间，他参加人生首次黑客马拉松，期间搭建的网站彻底改变了他。他先在校内，后在全美高校组织活动，最终辍学成为专职"黑客马拉松达人”。他穿着睡衣裤、戴着眼镜、留着胡茬在TEDx演讲中讲述这些编程派对如何能在48小时内改变人生。在2015年的采访中，他憧憬着一个人人只创造伟大事物、其他皆不重要的未来。他告诉记者：“我不希望人们只在周末体验这种环境，而是能用整个生命去实践。”

丰特诺被冥想吸引，将其作为管理自己躁动不安的大脑和培养专注力的一种方式。他最初尝试使用Calm应用进行冥想。二十多岁时，刚经历第一次心碎的他希望更深入地探索，于是在泰国和中国的两座寺院中度过了几个月。在那里，冥想和寺院生活的节奏帮助他“摆脱了社会期望”，他说。（他“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他说，而且“一直非常古怪。”）回到美国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住在面包车里，睡在沙发上，制作音乐，并通过为iPhone应用进行自由编程赚取足够的生活费。之后，他走上了科技圈人士常见的道路：筹集资金并开始投资。

丰特诺是冷水浴和桑拿的爱好者。摄影师：Kelsey McClellan为《彭博商业周刊》拍摄大约在这个时候，丰特诺对冷水浴和桑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在瑞士桑拿房进行的一次自我冥想静修中，他经历了他所谓的“启示”，之后决定走上现在的道路。“当你进行冷水浴时，突然间，除了你他妈冷得要命这个事实外，你什么也想不了，”他说。“这为那个想法，或那种恐惧，最终浮现创造了空间。我认为，很多时候，答案已经在我们内心。”（他现在住在旧金山一家受欢迎澡堂上方的公寓里。）

为了建立HF0，丰特诺拉来了两位联合创始人。其中一位是斯泰茨-克莱顿，他创建了Teespring公司——该公司一度价值超过6亿美元——并且也追求正念冒险。他教授过清醒梦的研讨会，在全黑环境中冥想数天，并自行出版了一本口袋大小的励志段落书籍，旨在帮助读者“战胜心灵的恶魔”并成为“技术魔法复兴的居民”。

丰特诺还希望找到一位精通"体验设计"的人才，于是他邀请了2018年在旧金山共同策划沉浸式主题派对"阿芙罗狄蒂的盛宴"时结识的刘艾米莉。旧金山始终是火人节文化重镇，除了年度沙漠艺术节外，这里还孕育着蓬勃的地下艺术派对生态：通宵达旦或持续整周末的狂欢，充满迷幻主题与超现实装扮，在森林或数十处公社住宅中举行。这些派对中跨过门槛的瞬间，你就进入了"容器”——一段与现实常态隔绝的特定时空。HF0试图为十二周的专注工作重塑这种容器体验。

HF0第三位联合创始人丰特诺、斯泰斯-克莱顿与刘艾米莉。摄影：凯尔西·麦克莱伦为《彭博商业周刊》拍摄HF0的"容器"始于为期三天的静修，驱车数小时远离旧金山来到没有手机信号的山区农舍。精确把控流程的刘艾米莉会安排创始人进行三足赛跑、麻袋障碍赛等户外活动。“首先要让人完全感知自己的身体状态，“她解释道，目的是让参与者在泥土中打滚，“回归到需要肢体协作的原始状态”。

当心跳加速后，创始人被分成小组，开始回答尖锐问题：你最恐惧的时刻？冒过的最大风险？不为人知的秘密？分享时搭档需进行十分钟"深度倾听”，全程保持沉默。随后成员们通过森林漫步、日记书写来反思人生三个转折点。开发AI营销软件的27岁青年乔希·佩恩坦言，倾诉童年经历和对投资人的愧疚后，他意外获得了释然。“本以为单纯倾诉无法缓解情绪负担，“他说，“这不符合逻辑，但确实产生了奇妙效果。”

静修结束后，团队成员乘车返回别墅，并被告知需通知亲友未来三个月将难以联系。创始人安顿下来后，便按照最适合自己的节奏工作。加密货币公司创始人、粉发青年大卫·沃里克转为夜间活动。他在地下室工作，尽管楼上有卧室，却在离办公桌几步远的凹室里睡觉。他称自己"效率达到平时的三到五倍”。他和几位创始人在霓虹灯牌的光晕下工作，为攻克难题常在夜间绕社区踱步数小时。“我不想被晒伤”，他解释道。

HF0的工作场景摄影：彭博商业周刊 凯尔西·麦克莱伦HF0提供健身课程、晨间冥想和驻场私教，但创始人们常为工作放弃这些。“如果还有90封邮件等着处理，我就会继续埋头回复”，沃里克说（HF0的价值观之一就是"保持专注状态”）。他表示若不全力加速创业，“总觉得自己在辜负使命”。

沃里克珍视效率提升，但真正的价值在于思维转变。初入项目时，他带着硅谷特有的心结：坚信自己不善融资。这个认知其实不实——他此前已为创业公司融资数百万美元——却始终摆脱不了"投资人不喜欢我"的执念。方特诺听闻后立即断定他"完全活在虚构故事里”，并主动用强力肯定法打破这种"妄想”。

在驻留项目的剩余时间里，每当冯特诺在豪宅走廊遇见沃里克，都会为他打气：“你擅长筹款，投资者都喜欢你！“沃里克回忆这句话被重复了"差不多500次”。冯特诺并未用逻辑说服他，“他只是不断强调我早已具备成功所需的所有才能”，沃里克说道。这招奏效了。沃里克开始将筹款视为游戏，如今已不再将其个人化。他称这是"我作为企业家经历的最深刻蜕变之一”。

冯特诺对运用灵性追求商业收益毫无顾忌，有时将销售工作描述为"终结苦难的精神探索”。他与创始人的每周例会通常以三次共同呼吸开始：“神奇的是，往往就在这三呼吸间，创始人就会恍然’啊，其实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鼓励创始人使用室内冷水浴——一种近乎即刻清空思维的妙法（有些创始人坚持每天早晨7点浸泡；有位创始人甚至在冰水中练习路演）。冯特诺的方法或许非常规，但HF0成员都认可其真诚。OpenSea创始人阿塔拉在从火人节拼车回家途中被冯特诺说服加入HF0：“我从未见过像他这般赤诚的人”。

HF0老成员表示，其独特氛围激发了他们对疯狂未来的构想。2024年加入HF0的德索萨离开自创的金融公司Clearco后，开始探索人类与AI共存甚至移交部分自主权的未来图景——他将AI视为"新兴物种”。在这里，德索萨得以屏蔽质疑，专注构画AI未来。在开幕静修会上，引导师带领他们细致想象未来场景：他脑海中浮现出人类在乌托邦世界蓬勃发展的画面，通过深度了解他们的AI实体增强彼此联结。回到住所后，他心无旁骛地投入这个愿景的构建，不再在意他人是否认同。实际上，德索萨从这场练习中领悟的是：虽无压力，但全人类的未来正系于你能否完成使命。

他的团队最终开发了Boardy，这是一款对话式AI助手，旨在了解你并促成与其他人的介绍——就像优秀的人类董事会成员为你连接有用的人脉一样。这款AI在初期遭遇波折，但以早期采用新技术闻名的HF0已开始使用Boardy筛选孵化器申请。如果创始人选择通过Boardy申请，他们将与AI进行电话交流，AI会分析对话内容并评估团队获得HF0录取的可能性。经Boardy筛选出的最佳创始人将获得与人类（通常是Stites-Clayton）面试的机会。

尽管Fontenot经常告诉HF0参与者答案就在他们自己心中，但有时也会让他们外出寻找启示。Liu讲述了一个例子：当她和团队认为某位入住者需要"更有邪教领袖气质"时，Fontenot就派他去教堂学习牧师如何激励会众感受圣灵。这位创始人回来后描述看到人们礼拜时举起双手的场景，Fontenot反问他：“你举手了吗？“听到否定回答后，Fontenot说：“下周日再去，这次记得举起你的手。”

演示日。摄影师：凯尔西·麦克莱伦为《彭博商业周刊》拍摄当演示日到来时，事情变得有点古怪和戏剧化。这一天本身就是一个“容器”。在12月的那次活动中，涌入房子的风险投资家们被门口假装登录活动出席者的迎宾员迎接：“我们需要确认你是人类而不是机器人，”其中一人说道。“如果你必须永远选择一样，你会选择永恒的爱还是一块GPU？”当我开玩笑地选择了图形处理器时，被告知要再试一次。一旦进入，所有投资者都挤进了一个带小舞台的房间。

斯泰茨-克莱顿和丰特诺（他最近剪掉了他的男人发髻）通过说唱当地科技场景的优点开始了演示：“我们是主人，亿万富翁穿得像石头人，滴落科技兄弟的家园。”接着是创始人演讲的快速游行，每人两分钟。（刘说她最喜欢的人是“能遵守时间表的嬉皮士。”）演讲中穿插着不敬的台词，比如，“所以你可能会想，为什么我们增长得这么快？因为我们的产品他妈的很棒。”演讲结束后，每家初创公司都选择了房子的一个角落设立展位。一家视频游戏初创公司提供了一颗安慰剂药丸，吞下后可以进入游戏世界。

HF0表示其配方正在发挥作用。它指出了像曲棍球棒式的收入增长，一些公司在12周内看到了这种增长。现在知道这些是否会转化为实际回报还为时过早，所以目前加速器主要依靠氛围运行。尽管如此，修道院式的心态已经使这个项目走到了这一步。HF0最近的基金是1亿美元，远远超过了之前的800万美元和1600万美元基金。它不打算将项目规模扩大到目前的规模之外——每批10家公司，每年三批。相反，合伙人表示他们希望激励其他人以HF0为模型开始自己的驻留项目；他们最近投资了两个这样的项目。像往常一样，邀请是通过一个黑白视频发出的，旨在在X和Instagram上分享。“两、三年前，我担心人们会抄袭我们，”丰特诺对着镜头说，用手势强调。“现在我就像，‘伙计们，这行得通。他妈的就抄袭我们吧。创始人们想要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