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关税政策：药品行业征税恐引发重大冲击——彭博社
Jennifer Duggan, Madison Muller, Naomi Kresge
爱尔兰利默里克市礼来制药工厂内部。摄影师：Paulo Nunes dos Santos/彭博社*《供应链》是追踪全球贸易动态的每日通讯。点击订阅。*
三十余年来，制药行业一直受到世界贸易组织协定的关税保护，该协定旨在提高救命药物的可及性。
但随着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准备发起新一轮旨在减少美国贸易逆差、推动制造业回流的关税措施，制药业成为重点打击目标。
上周五，特朗普表示针对制药业的关税将“很快”出台。他未透露具体税率细节，也未说明现行对中国、加拿大和墨西哥商品的全面关税——以及即将对全球多数国家实施的“对等”关税——将如何适用于该行业。但他此前特别点名爱尔兰，全球十大制药公司中多数在该国设有生产基地。
彭博社前瞻赛诺菲更易使用的血友病药物获美国FDA批准特朗普突袭式削减资金 疫苗负责人奋力扭转局面美国批准葛兰素史克新型抗生素治疗尿路感染葛兰素史克研究畅销带状疱疹疫苗能否降低痴呆风险"爱尔兰非常聪明。我们热爱爱尔兰。但我们会得到它，“他周三表示。
3月12日，爱尔兰总理米歇尔·马丁与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在椭圆形办公室会晤。摄影师：邦妮·卡什/UPI/彭博社美国制药企业在争夺制造主导权的战役中将面临挑战。礼来公司和辉瑞等跨国企业已投入数百亿美元构建复杂的全球供应链，其中欧洲是关键环节。根据生物技术创新组织数据，近90%的美国生物技术公司其FDA批准产品中至少半数依赖进口原料。普华永道报告显示，2022年制药业为欧盟贡献了3110亿欧元增加值。
保护主义政策将推高这些生产商的活性成分价格，其中多数企业短期内难以将生产迁回美国。消费者也可能面临药品涨价、潜在短缺及医疗机构财务压力等连锁影响。
“患者最终将为这些产品买单，“欧洲最大仿制药制造商山德士公司首席执行官理查德·塞诺上月表示，“要么供应情况会恶化，要么成本会转嫁给保险公司并最终由患者承担。我不认为这是吸引更多投资到美国的策略。”
一种可能性是，关税将根据药品活性成分的生产地而非最终组装地来决定。
弗林特全球公司合伙人、国际贸易专家萨姆·洛表示，医药行业的关税将特别难以管理。部分原因是药品长期享受关税豁免。此外，“企业必须更加关注其出口美国产品的原产地，“他说。
欧洲拥有最多品牌药原料生产基地
按地区划分的工厂数量
来源：Redica系统，经布鲁金斯学会整理
注：数据未按产量加权，仅包括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记录中确认的设施
布鲁金斯学会卫生政策中心高级研究员玛尔塔·沃辛斯卡指出，这对仿制药行业影响尤为显著，该行业生产美国人最常用的降压药、心脏病药物等治疗药品。她表示，建造一座制药厂需要三到五年时间。
仿制药一直是降低美国药品成本的重要推手，但该行业的利润微薄。沃辛斯卡表示，除非出台其他政策保护仿制药生产商，否则部分企业可能开始退出市场。
对这些企业而言，在美国本土新建工厂可能并不划算。“从经济角度根本行不通，“她强调，“建设周期过长，潜在收益不确定性太高，且关税政策可能反复变动。“她特别指出生产化疗注射剂、静脉抗生素等医院治疗药物的企业面临更大压力。
沃辛斯卡认为，对于品牌药企而言，“成本核算则截然不同”。
全球大部分胰岛素——这种必需药物——仅由诺和诺德和礼来两家公司生产。它们的供应链极其复杂，即便将足够产能转移至美国以满足本土市场需求，也将面临巨大困难。
部分欧洲品牌药企已在美国拥有重要生产基地。例如瑞士制药巨头罗氏集团就在美国生产其畅销药物奥瑞珠单抗。但行业专家指出，将复杂药物转移到新工厂需耗时约一年。
欧洲最大制药商、Ozempic生产商诺和诺德首席执行官在三月上旬表示，尽管已在美国投入数十亿美元建厂，但仍无法规避关税影响，公司将面临短期冲击。
据伦敦医药采购咨询公司Collaborative Sourcing联合创始人马修·霍尔特表示，虽然昂贵的活性成分可能成为关税的主要目标，但对防腐剂、包衣剂和着色剂等其他化学品的征税也会产生影响。霍尔特指出，这些化学品在全球各地生产，美国市场可能难以通过内部供应满足需求。
“这无疑存在许多疑问和不确定性，”他补充道。他建议客户“考虑更广泛的供应链，必须确保所有环节都万无一失。”
华尔街分析师正试图对尚不明确的医药关税可能带来的结果进行建模预测。这些关税及其执行仍存在不确定性，”杰富瑞分析师迈克尔·叶在最近给客户的报告中写道。叶表示，这些关税可能威胁供应链，并影响一些公司通过海外生产运营获得的税收优惠。
迄今为止，制药行业对特朗普政府及其减少监管的潜力普遍持乐观态度。两大顶级游说团体始终给予支持——甚至在美国主要卫生机构遭遇大幅资金削减和重组期间保持沉默。
如今，行业团体开始出现立场分化。美国药品研究与制造商协会周五发布声明警告称“关税将使企业更难在美国增加投资”。
诺和诺德胰岛素笔。摄影师：亚历克斯·弗林/彭博社药品公司正寻求囤货，据报近几周航空货运量有所增加，卡罗琳·施莱弗表示，她是利用人工智能增强监管研究平台RegASK的首席执行官。她表示，大多数拥有足够保质期药品的公司希望在美国储备至少三到六个月的库存，“同时重新评估可能的影响”，并试图找出应对关税的潜在解决方案。
爱尔兰对美国的出口在一月份增长了81%，这一变化归因于囤货的努力。
“这个拥有500万人口的美丽岛屿掌控着整个美国制药业，”特朗普在3月12日与爱尔兰总理米歇尔·马丁的白宫会晤中表示。
由于相对较低的税率、熟练的劳动力以及愿意投资于基础设施和研发，该国一直是美国公司外包部分制药生产链努力的特别受益者。爱尔兰在欧盟国家中与美国拥有第二大贸易顺差，2024年对美国的出口达到创纪录的726亿欧元，比前一年增长34%。制药业在其中占据了重要份额。特朗普不仅希望缩小这一差距，还希望将部分生产转移到美国。
“爱尔兰有许多极具吸引力的优势，”礼来公司制造部门负责人埃德加多·埃尔南德斯在九月接受采访时表示。
“劳动力素质是最关键的因素。他们专业且熟悉我们的行业，”他补充说，与爱尔兰政府及外国直接投资机构的合作“非常愉快”。
位于爱尔兰西海岸的金塞尔，是礼来公司为其畅销药物Mounjaro和Zepbound进行首道生产工序的唯一基地。
因此，经常提及欧盟对美贸易顺差的特朗普开始关注爱尔兰，或许并不令人意外。
但科文顿·柏灵律师事务所特别顾问阿特利·斯坦纳德指出，虽然关税政策将波及美国消费者、企业乃至更广泛地区，但部分企业可能无法或不愿重构现有供应链。
“短期内要么无法改变现状，要么从财务角度看根本性调整并不划算，”他解释道，“若已在欧洲投资数百万建造生物安全工厂，而全球仅需一座此类设施，在美国复制产能可能并不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