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特朗普计划征收关税的一切已知与未知——彭博社
David Gura, Alex Tighe
3月12日，加拿大汉密尔顿的安赛乐米塔尔多法斯科钢铁厂。
摄影师：克里斯托弗·卡察洛夫·卢纳/彭博社 精彩不容错过。立即订阅《每日重磅播客。
## 重磅聚焦
特朗普计划关税的影响
18:10
唐纳德·特朗普总统将4月2日称为“解放日”——总统表示，届时世界将迎来他不断扩大的贸易战中最猛烈的炮火。虽然具体细节尚不明确，但象征意义显而易见：特朗普希望开启一个美国保护主义政策的新时代，这可能会重新调整全球贸易秩序。
今天的节目中，彭博社的肖恩·多南将与主持人戴维·古拉一起探讨这些新关税的已知信息，以及1930年类似广泛关税的教训。此外，彭博社还对这些关税可能对美国经济产生的影响进行了新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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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经过轻微编辑的对话记录：
**古拉：**本周日历上被特朗普总统称为"解放日"的是4月2日星期三。总统表示，届时我们将见证他不断扩大的贸易战中最大规模的关税攻势。
特朗普： 4月2日将成为美国的解放日。我们被世界上每个国家剥削，无论是盟友还是敌国。
**古拉：**总统本周末提高了赌注，表示计划对"所有国家"启动对等关税措施。至少目前看来没有国家能幸免。但我们仍不清楚这些关税的具体税率。关于关税的意义和象征，不确定性则小得多。彭博社经济政策记者肖恩·多南表示：
**多南：**我认为我们正面临近一个世纪以来美国最大规模的保护主义行动，甚至可能超过1930年代的斯姆特-霍利关税——这个数十年来被视为重大保护主义错误典型案例的政策。
古拉：《斯姆特-霍利关税法》由赫伯特·胡佛总统在1930年股市崩盘后不久签署生效。该法案对从全球进口到美国的各类商品提高关税，政府旨在保护美国生产商（主要是农民）免受国际竞争。达特茅斯学院经济学教授道格拉斯·欧文指出，斯姆特-霍利法案几乎立即招致报复：
**欧文：**其他国家进行了报复，他们开始通过自行提高关税来阻挡美国汽车、美国农产品和美国制造品进入，尤其是加拿大。
**古拉：**这一切发生在大萧条前夕。几十年来，人们普遍认为《斯姆特-霍利关税法》是一场经济灾难，一个错误。它成为了关于保护主义危害的警示故事。如今的情况虽不能完全类比——美国经济现状比1930年要好得多，而且当时美国对全球贸易的依赖程度远不及今日。但欧文指出，特朗普总统正在讨论实施的关税政策规模将使《斯姆特-霍利关税法》相形见绌。
**欧文：**我认为这确实是一个历史性时刻，是世界经济尤其是美国贸易政策的历史转折点。
**古拉：**我是大卫·古拉，这里是彭博新闻的"深度解析"节目。今天我们将探讨特朗普总统试图推行的贸易政策，以及历史对全面关税可能带来的影响给出的启示。我们还有一份关于总统宣称计划实施的关税所产生经济影响的最新彭博分析报告。
**古拉：**本周末，特朗普总统表示这些对等关税的实施…将影响所有国家。此前有猜测称他宣布将于4月2日公布的关税措施可能范围有限。但彭博社的肖恩·多南表示，目前仍存在许多未知数。
**唐南：**所有细节仍在制定中。即便是白宫内部人士也不完全清楚4月2日即将实施的具体关税细则。但自去年竞选期间就非常明确、今年一月他开始推行各类关税措施以来，唐纳德·特朗普的执政方向始终清晰——他正在围绕这个全球最大经济体美国筑起关税高墙，这必将对美国及全球经济产生深远影响。
**古拉：**肖恩，总统频繁使用"对等关税"这一术语。从定义上讲它意味着什么？他如何理解这个概念？
**唐南：**该术语被用来统指美国政府认为其他国家针对美国出口商品设置的所有壁垒。本届政府试图将这些壁垒量化为单一数字——一个能对全球范围内美国出口遭遇的关税、税收、监管甚至汇率波动等障碍作出对等反应的统一关税。
**古拉：**肖恩，通过倾听总统、商务部长及财政部长表态，你认为这些关税措施的总体目标是什么？
**唐南：**他们为这些关税设定了多重目标：首先是重构全球贸易体系，试图解决美中、美欧间的贸易逆差及更广泛的经济失衡问题，在其认知中恢复系统公平性；其次是增加财政收入——总统多次强调关税能为政府创造可观收入，可用来抵消所得税减免，尽管多数经济学家指出这存在逻辑矛盾，因为关税本质是由美国进口商和消费者承担的进口税；第三是作为贸易再平衡的组成部分，试图达成某种协议，同时将关税作为谈判筹码迫使各方让步，从而促进美国出口并减少海外采购；第四是推动制造业回流，将美国经济从消费主导型重新转型为更具生产属性的模式，就像过去那样。
**古拉：**我们正在关注4月2日的动向，但自特朗普总统1月就职以来，已有一系列关税政策出台，最近的是对进口汽车征收25%关税。其他国家及投资者对这些关税有何反应？
**唐南：**这些政策让市场大为震惊。我们看到汽车制造商股价——包括主要生产基地位于美国或北美的美国车企——因新关税遭受重创。欧洲正紧急商讨应对之策，日本也手忙脚乱。加拿大正在进行选举竞选活动，讨论要根本性调整与美国的经济和安全关系。而这只是开始，4月2日后会有更多动作。我们还将更清晰地看到医药、木材、铜等其他行业的关税政策。
**古拉：**最后在讨论经济影响前请教：这些政策如何形成体系？现政府是否有连贯的政策方向？不仅针对4月2日的对等关税，还包括所有已实施政策？
**唐南：**表面看确实存在大量杂音，有时难以辨别清晰信号。但他们确实有明确方向——希望使关税成为美国经济的永久性工具，并认为这是解决近几十年影响美国经济的顽疾（或他们认为的顽疾）的方案。
古拉： 广告之后：这些关税可能对美国经济造成的影响。
古拉： 正如彭博社的肖恩·多南所说，我们可能要等到4月2日才能知道特朗普政府计划将这些"对等"关税推进到什么程度。彭博经济学的同事们尝试复制白宫所做的计算，以模拟其可能产生的影响。
多南： 他们提出了几种不同的情景。最极端的情况是将美国对全球征收的平均关税提高到接近40%，这将使关税水平达到19世纪以来的最高点。
古拉： 哇。
多南： 这甚至比1930年实施《斯姆特-霍利关税法》时的关税增幅还要大——那个臭名昭著的关税法案。根据彭博经济学的计算，这将对美国经济产生巨大冲击，可能在两到三年内使国内生产总值减少约4%。虽然4%对普通人来说听起来不多，但影响非常深远。这还将导致商品价格上涨，意味着更高的通货膨胀，很可能会使利率持续保持高位。令人担忧的是，美国经济可能因此进入低增长高通胀时期，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滞胀。
**古拉：**这就是极繁主义方案。那么不那么极端的方案呢？他们是否考虑过那可能意味着什么？
**多南：**基本上就是…往回调整对吧？如果我们看到关税税率提高19%或20%，未来两三年内可能只会让GDP减少2%左右，物价和消费者价格指数会有相对温和的上涨。需要指出的是，即便这样其影响也将超过1930年的《斯姆特-霍利关税法》。而且如今美国进口量远超1930年——当时进口额约占GDP的5%，现在这个数字是14%。
**古拉：**这还只是关税的直接效应。不包括其他国家可能采取的报复性关税，也不含这些关税引发的不确定性成本——比如企业可能暂缓有助于发展的招聘或大型投资。
**多南：**前几天我和一位经济学家交谈，他说最令人沮丧的是，我们甚至无法测算这个更严重的后果：特朗普政府正在撕裂二战以来规范世界经济的全球贸易规则。当世界最后的超级大国摧毁它曾主导建立的体系，我们陷入永续的不确定性，整个框架分崩离析时，经济影响该如何量化？那位经济学家的回答是：我不知道。
**古拉：**总统最亲密的经济顾问之一斯蒂芬·米兰在彭博电视上谈到了他认为这些关税将产生的影响……
史蒂文·米兰，彭博电视： 美国消费者具有灵活性。我们拥有选择权。我们可以在国内生产商品。我们有多个国家可供选择，可以进口商品，也可以转向国内生产。而向美国出口的国家则缺乏灵活性。它们只能向美国销售，没有其他选择。因此，它们才是承担这一负担的一方……
**古拉：**你如何看待他的观点？这又如何反映或概括政府更广泛的论点？
**唐南：**政府的论点是，关税对价格的影响微乎其微，所有关于增长放缓的担忧都被夸大了。可能会在某个时点产生轻微影响，但经济将迅速消化并继续前进。更重要的是，这里有一个更大的计划，即吸引大量投资回流美国经济，恢复制造业，从长远来看，即使短期内会承受一些痛苦，也是值得的。政府还抓住的一个观点是：谁承担了关税的成本？大多数经济学家和企业会告诉你，实际上支付关税现金的是进口商，然后由进口商决定是否将成本转嫁给消费者。一项又一项经济研究表明，大部分（如果不是全部）成本都转嫁给了消费者。政府则辩称，关税的实际经济成本——斯蒂芬·米兰特别提出了这一论点，财政部长斯科特·贝森特也持相同观点——是以货币衡量的。例如，当你对中国商品加征关税时，人民币会贬值，美元会升值，幅度几乎与关税水平相同，因此，全球购买力下降的实际成本由中国、德国或墨西哥承担，它们的货币贬值反映了国内经济的疲软。过去几周我们看到的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是，随着对关税影响美国经济增长的担忧加剧，美元实际上走弱了，这意味着政府关于谁承担实际经济成本的论点正在被颠覆，尽管他们仍在坚持这一观点。
**古拉：**我们何时能看到政府实施的关税政策产生效果？会立竿见影吗？还是需要几天、几周时间？我们多久才能知道它们的影响？
**唐南：**实际上影响已经显现。美联储在三月份大幅下调了对美国经济增长的预期，降至1%，我认为今年增长率约为1.7%。这主要是基于已宣布的政策，但同时也因为我们已经看到企业在投资方面踩刹车。所以影响已经产生。就具体数据而言，比如增长等方面，可能需要几个季度才能体现在实际GDP数据和CPI数据中。我想我们会回到类似疫情期间的状态，那时我们需要依赖更多非常规的快速反馈数据——还记得我们当时通过餐厅预订量、机场客流量等指标来推测经济状况吗？短期内我们将再次处于这种状态，最终一切都会明朗。
**古拉：**肖恩，一方面经济史学家和主流经济学家警告要吸取《斯姆特-霍利关税法》的教训，认为这会适得其反，对美国和全球经济造成严重损害；另一方面特朗普政府内部包括总统本人却宣称这对美国有利，能带来巨额收入。这场争论需要多久才能见分晓？
多南： 我深信在这场斗争中，短期内甚至长期内，任何一方都不会轻易认输。我的意思是，如今美国仍有人认为《斯姆特-霍利关税法》及当时实施的关税政策是经济决策的绝妙之举，还著书立说来论证这一观点。虽然他们属于少数派。也有经济学家坚信2019年的教训已经非常明显——2019年制造业就业率下降，工业产值下滑，经济因关税政策而放缓，他们认为这预示着历史将重演。但要知道，《斯姆特-霍利法案》之后，美国和世界都汲取了更深刻的教训，这才形成了当前关于关税问题的主流共识。现在我们已经看到一些迹象：民主党人开始提出同样论点，称这是对中产阶级及其购买力征税。因此，真正的教训或顿悟时刻未必体现在经济数据中，而可能出现在中期选举或下届总统大选的投票箱里。这些选举很可能将贸易和经济政策作为核心议题。美国民众需要抉择：是选择开放型经济——与国际接轨、受益于进口贸易、跨境流动和外资投入；还是选择更封闭的经济模式——虽然发展速度放缓、物价上涨，但或许能换来本土新建工厂生产那些我们曾从海外进口的商品。
古拉： 肖恩，非常感谢你。
多南： 非常感谢邀请我。
本集由以下人员制作：亚历克斯·泰格；高级制作人：娜奥米·沙文；编辑：特蕾西·萨缪尔森，格雷格·怀特；高级编辑：伊丽莎白·庞索特；副执行制作人：朱莉娅·韦弗；执行制作人：妮可·比姆斯特伯；音效设计/工程师：亚历克斯·杉浦；事实核查员：阿德里安娜·塔皮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