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削减外援资金危及全球艾滋病药物供应，生命面临风险——彭博社

2月17日，乌干达坎帕拉，一名医疗团队成员在艾滋病诊所活动中为患者测量血压。摄影师：Hajarah Nalwadda/Getty Images

露西·万布伊最初怀疑自己感染艾滋病毒是在2000年，当时她的孩子患病去世。那时，在她居住的肯尼亚小镇（距离内罗毕120英里），抗病毒治疗对许多家庭来说过于昂贵。

“人们过去常常卖地买药，”她回忆道。直到2011年，她才开始接受抗病毒治疗，这得益于美国资助的总统艾滋病紧急救援计划（Pepfar）提供的免费药物。Pepfar。

如今，万布伊有两个健康的十几岁孩子，她的感染也得到了很好的控制。但唐纳德·特朗普总统的新政策重点给Pepfar的未来蒙上了新的阴影——这项由美国前总统乔治·W·布什于2003年启动的计划，关系到55个国家2000万依赖该计划的人们的生命和健康。

国会对Pepfar的授权于3月25日到期。两个月前，美国国务院发布了一项针对包括Pepfar大部分项目在内的对外援助计划的停工命令，等待90天的审查。尽管2月1日的一项有限豁免允许一些基本的艾滋病服务恢复，但对其范围的困惑导致了多个国家的诊所关闭、员工裁员和护理中断。更进一步的打击是，特朗普在2月份停止了对非洲数千个医疗保健项目的资助。

受削减影响的计划收到信件称，美国国际开发署官员"判定您的项目不符合该机构优先事项，并认定继续该计划不符合国家利益"。

“这是自25年前全球共同抗击艾滋病以来，HIV领域最具破坏性的时刻，“联合国艾滋病规划署执行主任温妮·比亚尼马表示，“现在存在太多不确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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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全球领导人承诺到2030年终结艾滋病这一公共卫生威胁。随着检测范围扩大、治疗可及性提高以及暴露前预防等工具的普及，世界开始展望无艾滋病一代的可能性。2010至2023年间，全球新增感染病例下降了40%。

但最新研究显示，美国及其他主要捐助国的资金削减可能导致数十年来的进展付诸东流——使感染和死亡人数攀升至二十多年来的最高水平。

上周，世界卫生组织警告称，肯尼亚等八国未来数月可能耗尽抗逆转录病毒药物，更多国家面临风险。追踪美国总统艾滋病紧急救援计划（Pepfar）暂停影响的研究人员估算，自1月24日以来已因此导致逾2.6万名成人和近3000名儿童死亡，且每分钟都有新增死亡病例。

早在美国采取行动前，其他捐助国已宣布缩减计划，这将导致全球艾滋病资金到2026年预计减少24%。

2025年2月乌干达坎帕拉某艾滋病诊所接诊日。摄影师：Hajarah Nalwadda/Getty Images### 倒退危机

周四发表于《柳叶刀·艾滋病》医学期刊的研究警告，资金削减可能导致抗艾斗争出现灾难性倒退。研究人员估计，若资金支持不能恢复，2025至2030年间或将新增1080万感染病例及多达290万相关死亡病例。

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预计将承受最沉重的打击，同时面临更高风险的边缘化人群——包括儿童、注射吸毒者、性工作者以及男男性行为者——也将深受影响。

“我们并不清楚大规模人群中断终身治疗会产生什么后果，"尼克·斯科特表示，这位墨尔本伯内特研究所建模与生物统计部门负责人、研究报告合著者指出，“这种情况前所未有。”

每日服用的HIV药物通常能将病毒控制在检测不到的水平，既保护免疫系统又防止传播。但一旦停药，病毒会迅速反弹，患者健康状况恶化——并再次具备传染性。

‘双重打击’

“中断用药会造成双重打击，"安东尼·凯莱赫解释道，这位悉尼新南威尔士大学柯比研究所所长、HIV临床研究员表示：“既危害个人健康，又危及公共卫生。”

曾于2007年担任美国国际开发署项目咨询师的万布伊回忆，当时患者必须等到疾病进入晚期才能获得HIV药物。随着治疗时间逐步提前，艾滋病逐渐成为可控疾病。

“你会忘记自己是个病人，“她说，“根本不需要去医院。”

削减药物获取可能导致部分患者自行减量用药。已知不完整的用药会催生耐药毒株。

“因此，即使抗逆转录病毒药物恢复供应，也可能因患者体内已产生耐药病毒而失效，这些病毒甚至可能对预防性治疗无反应，”凯莱赫表示，“届时我们将不得不重新依赖安全性行为和禁欲措施。”

耐药性问题无国界：其影响将远超最严重受灾国家，威胁全球卫生安全体系。

转折点

全球发展中心卫生政策主任哈维尔·古兹曼指出，艾滋病防治项目面临的危机反映了全球卫生领域的深层转折。随着高收入国家将重心转向国防等国内优先事项，官方发展援助正遭遇广泛削减——不仅在美国，整个欧洲亦是如此。

“这不是几个月就能解决的临时性问题，”古兹曼强调，“社会投资规模将难以恢复到从前水平。”

联合国艾滋病规划署负责人比亚尼马表示，南非、博茨瓦纳和肯尼亚等国已开始主要依靠国内资金维持艾滋病项目，并计划在未来几年实现完全自主。但美国突然撤资的做法，即便对这些医疗体系较完善的国家而言，要承接总统艾滋病紧急救援计划等项目也力有不逮。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艾滋病研究与教育中心联合主任、总统艾滋病紧急救援计划科学咨询委员会成员朱迪斯·柯里尔指出，资金削减和人员裁撤“实质上是在一夜之间拆解这个曾极其高效的公共卫生项目”，“要重启绝非拨动开关那么简单”。

对万布伊来说，失去二十多年来所建立的一切不仅令人痛心，更是毫无意义。她说，美国应该为自己取得的成就感到自豪。“他们拯救了生命——不是一两年——而是几十年。”

“如果我见到特朗普，“她说，“我会告诉他不要让这么多年来抗争所取得的成果付诸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