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女子棒球明星受大谷效应推动 力争进军职业联赛——彭博社
Alice French, Jon Herskovitz, Momoka Yokoyama
2025年3月,东京读卖巨人队女子棒球队。
摄影师:林纪子/彭博社一个清冷的冬日,高中新生斋藤凛的钉鞋碾过积雪,她正用灰色与紫色相间的队服擦拭球皮。每次球棒击球的脆响中,她都梦想着在这片大谷翔平少年时磨练球技的场地上,成为棒球巨星。
作为大谷的超级粉丝兼强力内野手,斋藤与众多女孩一样,每年离开家乡奔赴岩手县——大谷的母校所在地。自2020年成立女子棒球队以来,花卷东高中已成为日本规模虽小但不断壮大的女子棒球界的磁石",这里孕育出了世界顶尖的女子棒球队。
数百公里外的东京,三十余岁的佐藤绫美——这位被公认为世界最佳女投手的球员,正准备远赴加拿大。她已签约多伦多枫叶男子棒球队,将于四月登板投球。
两位女性有个共同点:尽管身处全球第二富裕的男子棒球联赛所在国,且本国女队已蝉联七届世界杯冠军,女性球员依然无法靠打球获得报酬。
“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入选名人堂,“高中生斋藤在艰苦的两小时训练结束后说道,“能穿上大谷曾经穿过的队服,我激动不已。”
作为全球收入最高的运动员之一,大谷翔平的国际声誉,加上日本女队势如破竹的成功,正激励着新一代日本少女追逐棒球职业梦想。但由于国内缺乏职业薪酬体系,随着北美开始加大对女子棒球的投入,部分顶尖球员开始将目光投向海外。
2025年3月,读卖巨人女子队在东京训练。摄影师:林纪子/彭博社尽管如此,日本女性参与棒球运动的人数仍在激增。根据日本职业棒球机构(NPB)和日本女子棒球联合会(WBFJ)的数据,在这个人口萎缩的国家,自2015年以来棒球参与者减少了约三分之一,而女性球员数量却增长了一倍多。
日本不断增长的女子棒球人口
数据来源:日本女子棒球联合会
注:总数包括全国各年龄段的硬式棒球女球员
但由于缺乏资金支持,日本女性很难在国内以这项运动为职业。六届世界杯冠军佐藤绫美对棒球的热爱始于小学,当时学校没有女子棒球队。“我不得不和男孩们一起训练,“她说。
近三十年后,她仍将在一支男子球队效力。但多伦多球队老板基思·斯坦有更大的抱负:明年夏天在美国成立一个职业女子棒球联盟。
佐藤绫美摄影师:林纪子/彭博社美国职棒大联盟首位女性教练贾斯汀·西格尔正在共同创建该联盟。斯坦今年个人投入100万美元,同时试图吸引男子棒球俱乐部和私募股权的投资。预计球员每赛季薪资约为8300美元,虽远低于大联盟470万美元的平均薪资,但已是迈向职业化的重要一步。
“体育产业规模庞大,而当前最引人注目的现象就是女子体育的崛起,”斯坦因指出,并以美国女子职业篮球联赛(WNBA)为例——该联赛去年与亚马逊等平台达成了价值22亿美元的十一年期媒体版权协议。不过这一数字仍不足同期NBA 760亿美元版权合约的3%。
足球占据全球女子精英体育收入主导地位
基于2024年总计12.8亿美元的预估收入
资料来源:德勤体育商业组,依据公开数据整理
斯坦因透露,至少有16家公司对转播新联赛表示兴趣。这股热潮源于北美女子体育的蓬勃发展:去年WNBA创下历史最高收视纪录,而美国职业女子冰球联赛也正计划从创始的六支球队规模进行扩张。德勤数据显示,2024年全球女子精英体育年收入预计首次突破10亿美元大关。
“越来越多日本年轻女球员渴望挑战海外赛场,”将担任新联赛特别顾问的佐藤表示,“我认为美国建立职业女子联赛将产生巨大影响。”
在日本,棒球名人堂成员铃木一朗正带领国家队与顶尖女选手进行表演赛,有线电视台开始转播女子棒球赛事,更多学校也组建了女子棒球队。
在花卷东高中,大谷翔平的传奇印记遍布校园。主入口悬挂着祝贺这位洛杉矶道奇队球星获得国联MVP的巨幅横幅。该校也是现效力于洛杉矶天使队的MLB投手菊池雄星的母校。
然而,尽管斋藤和队友们在球场上技艺精湛,她们追随偶像脚步的可能性却微乎其微。日本三支职业男子棒球队虽已成立女子分队,但赞助不足和门票销售疲软导致女性球员无法以此为生。
“日本几乎所有女球员都有副业或其他收入来源,“日本女子棒球联盟主席山田弘子表示,这包括国家冠军队成员在内。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本月将在东京开启2025赛季的大谷翔平年收入达7000万美元,每次站上击球区就能赚取10万美元。据日本职业棒球选手协会数据,日本男性球员年均收入约为31万美元。
2012年,大谷翔平代表花卷东高中投球。来源:共同社/盖蒂图片社尽管花卷东高中女队位列全国顶尖,但一对知名兄妹截然不同的发展轨迹,凸显出棒球运动中巨大的性别差距。
以击球、守备和跑垒见长的佐佐木修已与中央联盟读卖巨人队女子分队签约。她不会获得比赛报酬,但巨人队会为女球员提供教练和行政工作的小额薪资。与此同时,她的哥哥铃太郎——日本高中史上全垒打纪录保持者——正拿着体育奖学金在斯坦福大学深造,这使他有望参加2026年MLB选秀,或能获得数百万美元合约。
对修来说,那条路不仅走不通,而且体育场甚至可能缺乏基本设施。“如果他们能通过设立女性更衣室和休息室来改善环境,那将振兴女子棒球,“她说。巨人队通常为女性搭建临时更衣帐篷。
佐佐木修摄影师:林纪子/彭博社在全球范围内,历史上女孩们被劝阻不要打棒球,因为硬球和高速投球被认为太危险。第二次世界大战前,日本一些城市甚至禁止女性从事这项运动,声称它可能导致不孕不育。
然而,日本在女子棒球方面发挥了先锋作用。一家补充剂制造商在2009年发起了一个职业联赛,但在十年间累计达到100亿日元的亏损后倒闭了。球员的起薪是200万日元——远低于男性职业球员4700万日元的平均水平,门票从便宜到免费不等——但观众从未到来。
“许多体育迷仍然认为女子棒球与男子棒球相比竞争力不足,节奏较慢,“德勤日本体育商业集团的Tetsuya Kotani说。
专家表示,虽然最好的高中球员在防守和击球技巧上不相上下,但关键的区别在于力量和速度。精英高中男击球手可以将本垒打送出职业棒球场围栏,而顶级女球员则难以达到围栏。
佐佐木凛太郎摄影师:John Lozano/ISI Photos/Getty Images德勤体育事业部的另一位专家太田和彦指出,日本数十年来将女性局限于垒球项目的做法,也阻碍了该项目商业化进程。“男子棒球产业拥有巨大的先发优势”,他表示。
“若将棒球视为商业活动,女子赛事仍处于初创阶段,而男子赛事已实现全面规模化。”
日本职业棒球队实为横跨创投、电信等行业的大型企业子公司,队名常体现资方背景,如软银鹰队或乐天金鹫队。这与美国球队作为独立商业实体运营的模式存在本质差异。
目前有三支顶级男子俱乐部组建了业余女子球队——西武控股旗下的西武狮队、阪急阪神控股旗下的阪神虎队,以及读卖新闻集团旗下的读卖巨人队。
正在攻读体育与性别研究博士学位的福泽秋沙表示,日本棒球的商业模式提供了财务稳定性,应能降低投资女子球员的风险。她同时担任俄亥俄大学女子棒球队教练,该校是全美仅有的几所拥有业余女子棒球队的高校之一。
“我认为薪资差距主要源于性别偏见,“她指出,“人们尚未认识到女性运动员能力的价值。”
日本职业棒球队是大企业的子公司。摄影师:林纪子/彭博社尽管顶尖高中男投手能投出时速超140公里(87英里)的快速球,但管理花卷东女子队的沼田昌司表示,最优秀的女子选手球速鲜少突破120公里。
知名投手佐藤彩美自幼打破常规,常胜过男同学。她最快球速达129公里,助力日本国家队称霸世界赛场。“日本女棒世界杯的成功极大推动了女性参与度,“她说。
2024年8月,佐藤彩美参加安大略WBSC女子棒球世界杯。摄影师:帕特里克·麦克德莫特/SAMURAI JAPAN/盖蒂图片社但性别偏见仍影响着认知与投入。“女球员常因’可爱’而非技术被评判,“她坦言。
北美新兴机遇正让花卷东的斋藤凛等女孩离梦想更近。目前,她只能通过电视观看大谷翔平的道奇队与芝加哥小熊队在MLB东京开幕战的对决,同时与队友备战本月下旬的锦标赛。
“如果女性也能打职业棒球,“斋藤说,“还能以此谋生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