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巴多斯领导人从下沉岛屿发出气候务实主义之声》——彭博社

巴巴多斯总理米娅·阿莫尔·莫特利在阿塞拜疆巴库举行的COP29气候大会上。

摄影师：霍莉·亚当斯/彭博社自2018年成为巴巴多斯总理以来，米娅·莫特利已成为推动气候变化行动的道德力量。

她在2021年COP26气候峰会上发起的"布里奇敦倡议"，彻底改变了气候融资的讨论方向——迫使富裕国家为受气候变化影响的发展中国家提供更多支持。

但随着美国在气候行动上的退缩，她的大胆愿景面临新挑战。在巴巴多斯首都布里奇敦举行的"人人享有可持续能源"全球论坛上，她向阿克沙特·拉蒂解释了为何现在是采取行动的关键时刻，以及她为何仍对未来充满希望。

彭博绿色北欧银行购买碳清除信用以扩大市场规模中国延长非常规天然气钻探补贴政策基础设施基金瞄准被忽视的亚洲市场 推动3亿美元投资新西兰海底采矿为海上风电带来前所未有的挑战"希望是我们主动选择的一种状态，无论困难大小我们都选择怀抱希望，“莫特利表示。

## 零碳

发展中国家如何持续推动气候行动

2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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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克沙特·拉提

00:00:00 欢迎收听《零碳》。我是阿克沙特·拉提。本周主题：来自下沉岛屿的气候希望。

本周我来到阳光明媚的巴巴多斯，参加在该国首都布里奇敦举行的"人人享有可持续能源"全球论坛。这是我第一次到访此地，但期待已久——不仅因为这里的海滩（虽然确实很美）。

00:00:37 对我这样的气候记者而言，更大的吸引力是巴巴多斯总理米娅·莫特利。她自2018年上任以来，已成为代表气候脆弱国家发声的独特力量，并致力于为这些国家寻找新解决方案。

她为巴巴多斯设定了雄心勃勃的减排目标，制定了保护大片海洋的计划，并倡导使用清洁能源。但或许她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成就是：开创性地改变了气候融资的讨论方式。

例如，去年巴巴多斯能够用低息贷款置换高息债务，因为莫特利成功说服债权人这对他们也有利。因为节省下来的资金将用于增强国家应对气候变化的能力，从而长远改善国家财政状况。

巴巴多斯还在贷款协议中成功加入了特殊条款，允许该国在遭遇极端天气事件时暂停还款。她还寻求创新方式来资助气候适应项目。本周其政府发布的新预算案中，将设立由全体巴巴多斯工作者缴纳0.25%工资支持的韧性与再生基金。

请听律师兼商业顾问拉斐尔·索尔对该基金的解读。

拉斐尔·索尔

00:02:10 我认为这是巩固国家基础设施的方式，确保我们的系统具备必要冗余。这样不仅能应对自然灾害，从国家发展角度看，我们也将拥有安全网。必须确保这项工作落实到位。

00:02:28 如您所见，在巴巴多斯，气候变化不是次要问题，而是核心议题。莫特利正将本国经验推广至其他脆弱国家。

她在2021年COP26气候大会上发起的"布里奇顿倡议”，创造性地运用新旧金融工具。因此当本周有机会在论坛现场采访莫特利总理时，我立即抓住了这个机会。本期节目将呈现这场对话及她在论坛演讲的精选内容。

米娅·莫特利

00:03:02 板球运动的真谛在于，你早早学会必须适应实际场地条件，而非理想状态。巴巴多斯人均培养出的世界级板球运动员数量或许冠绝全球。我向格林纳达、特立尼达等地的兄弟们致歉，甚至包括印度的朋友们。但这项运动教会我们：立足现实赛场，而非空想情境。我们不应将时间精力浪费在追悔"本可能"上。面对2025年3月12日的世界现状，我们必须建立关键合作关系，完善协作网络，以此撬动至关重要的资金支持。

00:04:15 同时我们必须认识到，作为小国或发展中国家，盲目效仿难有作为。若试图照搬北大西洋国家那套与我国发展体系、制度环境截然不同的监管框架——正如我国过去三年半的惨痛教训——只会陷入监管套利困局，导致超五亿美元可再生能源投资被冻结，这些亟待落地的项目本可大展拳脚。我分享此教训，因为确信唯有相互借鉴、避免重蹈覆辙，方能加速前行。现实是，我们的市场体量多数微小到甚至引不起商业供应商兴趣，更遑论讨论那些扭曲竞争或反腐所需的机制。我们正在错失遏制全球升温的宝贵时机，丧失构建必要韧性的能力。巴巴多斯能源转型投资计划设定2035年净零目标，我们虽矢志不渝，却不得不两度修法以简化流程——正是这些繁文缛节已令我们延误三年半之久。

00:06:31 只要我们能够确信其公共目的性并意识到公共危害，就必须找到与规模和发展阶段相适应的新方法，以推动实现我们设定的目标。正如我所说，若能建立国际平台来降低投资风险，就能促进南南合作。这将有助于建立担保机制，使我们更好地利用国内储蓄，让这些资金也能成为共享收益的共同体组成部分——这些收益原本只有成熟资本才能获得——从而创造合作共赢的局面。

阿克沙特·拉蒂

00:07:43 广告之后，继续关注巴巴多斯的更多动态。顺便说，如果您喜欢本期节目，请在Apple Podcasts和Spotify上为节目评分并留言，这将帮助其他听众发现我们。

00:08:21 总理阁下，感谢您的演讲，特别感谢您在预算审议周抽空参与。我深知您出席论坛的时间何其宝贵。首先请谈谈您演讲中提到的务实可行方案。无论是"布里奇顿倡议"中提及的气候韧性债务置换、海洋保护计划，还是巴巴多斯本土的员工缴纳型韧性基金，都是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

在您多年推动这些方案的过程中，当前全球正出现气候政策逆流——从美国退出《巴黎协定》的举动，到欧洲虽承诺气候行动却因国防开支激增而压缩气候投资空间。您认为发展中国家此刻应从这些解决方案中汲取哪些经验？

米娅·莫特利

00:09:37 正如我所说，我认为我们必须先从国内做起。周一，财政部部长代表政府发表了预算演讲，除了要求雇员和自雇人士将收入的0.25%投入"韧性与再生基金"外，我们现在还要求雇主匹配员工的缴款额度。我们更进一步采取了行动——坦率地说，德国的做法给了我很大启发。上周，德国新任总理明确表示，他将不惜一切代价维护国家稳定，并将重新审视财政规则，特别是在军事开支方面。我国议会目前正在审议财政部长的声明，即从今年起，我们承诺每年将GDP的0.25%划拨至再生与韧性基金。

00:10:47 为此我们将修订财政规则，以确保能逐年履行这一承诺。因为气候变化对我们而言是关乎生存的危机。因此我们首先从力所能及之事做起，继而推动区域合作。本地区目前有60亿美元的过剩流动性，这些闲置资金单独运作可能难以有效利用。但若能与欧洲投资银行等机构提供的担保相结合，这些资金就能发挥杠杆作用，撬动远超当前规模的融资，从而为我们的发展项目提供资金支持。我相信非洲、太平洋地区和拉丁美洲也存在类似情况。现在我们需要探索的是，南南跨境资金流动是否也能发挥作用——因为真正的障碍在于南北信息不对称导致的风险评估困难，这使我们难以获得可负担的项目融资利率。

00:12:09 我们需要为彼此创造机会，我真心相信这完全有可能实现。然而，我也并未因美国——这是他们的权利——退出《巴黎协定》而分心。但在联邦政府层面，正如我们在美国不断听到的，他们的行动与各州及地方层面采取的措施存在明显分歧。我认为你会发现，许多城市和地区仍在将资金投入绿色能源和绿色债券，因此它们将继续成为支持优质可靠投资的强大资金池。关于减缓气候变化，我最后强调一点：减缓行动发生在世界何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必须发生。因此，我们需要找到一种方法，建立一个能够为最高效减缓项目提供资金的全球基金。

00:13:17 因为如果我们无法获得一两个国家对我们行动的支持，那么在我的祖国有句老话：一棍子打不死所有牛。其含义很简单：通过一点一滴的积累，我们依然能有效实现目标。如果我们能整合全球南方的国内过剩流动性，并开始思考如何与战略伙伴合作——无论是欧洲、中国、印度、巴西，还是海湾国家——我们终将意识到，我们实际可调动的资源远超当前认知。

阿克沙特·拉蒂

00:14:10 其他演讲还是您的发言中都提到一个共同点——融资需求。您在巴巴多斯推动的诸多案例都倚重开发银行某种程度的支持。您谈到担保对实现这些解决方案的重要性。但据我与开发银行人士的反馈，他们存在担忧：美国作为开发银行最大股东之一，正像其国内立法所展现的那样，会对任何标注"气候"标签的项目产生抵触。既然开发银行本应在保障发展中国家气候韧性融资渠道中发挥关键作用，若它们无法延续对巴巴多斯的支持模式，我们该如何获取所需资金？

米娅·莫特利

00:15:05 首先，他们不能让恐惧成为瘫痪性情绪。唯有如此，他们才会意识到可以运用现有资本，通过联合担保机制撬动远超当前水平的资金。如我所说，我仍持乐观态度——因为我们尚未充分挖掘现有资源的潜力。问题在于我们总试图提前确保未来所需，但有时必须立足当下，从既有资源起步，同时培育3、5、7乃至10年后达成目标的能力。此刻需要的正是这种极致务实精神：避免因视野局限而消耗精力与情绪在恐惧中，转而聚焦于释放现有潜能的清醒认知。

00:16:05 我也认为我们应该现实一点。美国不仅仅是由总统指令、州长指令或国会指令驱动的，它是由商业驱动的。有些公司会发现，在绿色能源转型所需的采购过程中，存在着外部机遇。世界上每一家进出口银行都通过确保其产品和服务供应商从任何优惠资金中受益，来维护某种国内利益。这种情况在美国不会一夜之间改变。因此，我准备等待中长期的结果，并认识到那些被排除在等式之外的人很快就会找到发声的方式，重新参与到绿色能源转型的问题中。我们也要非常清楚，美国一直是科学和工程创新的引擎。因此，我预计这些人也不会希望被排除在全球最重要的科学和工程创新之外。

阿克沙特·拉蒂

00:17:28 关于全球政治，不仅仅是美国，还有一个问题是：我们在一轮又一轮的选举中看到，人们关注的不仅仅是气候行动的问题。生活成本危机、通货膨胀让人们觉得自己支付了太多，或者没有得到政府的好待遇。但就像你通过“韧性与再生基金”所做的那样，员工向基金捐款，你如何说服他们？其他发展中国家如何向民众证明气候行动符合他们的经济利益，从而赢得选举并采取行动解决这个问题？

米娅·莫特利

00:18:08 人类深知不能只为当下而活，更要为未来奠基。我们教育孩子并非期望他们一年内掌握所有知识，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在这方面并无二致。正如我常对民众引用的那句古老谚语：众人拾柴火焰高。若我们意识不到每个人都应贡献力量，那就是对人民的不诚实与不忠。现实依然严峻——无论是微薄还是丰厚，每个人通过行动和经济贡献，在应对这场人类危机中都扮演着角色。因为我们赖以生存的星球，这唯一已知的宜居星球，正面临危机。此刻我甚至不愿用"幸运"这个词，但过去五年全球频发的气候灾难已充分证明：无数普通人因此丧生或失去生计，但凡有思考能力者都该明白，这绝非巧合或自然异象，我们正走向一条危及全人类的道路。

00:19:41 加勒比地区有句老话，西蒙会告诉你：我们是矿井中的金丝雀。可悲的是，旁观者现在终于意识到这不是玩笑，也不仅是岛国的困境。北大西洋国家乃至新兴市场经济体——中国、印度、巴西，都拥有即将面临严重风险的沿海社区和城市。飞越非洲时，当你看到那片广袤荒芜、无法开发耕作的棕色土地，就会更深刻理解：当政府无法保障公民基本生存——无论是谋生、耕作、取水还是抗旱能力——安全危机为何会蔓延整个大陆。所以我非常清楚，就像我们教导孩子明辨是非、学会成长与风险管理（他们从小懂得不碰火种、过马路、掌握基本技能），为何要畏惧与民众进行这些对话？事实上，正是他们的行动与贡献，能帮助我们扩大影响、扭转乾坤。

阿克沙特·拉提

00:21:20 我想请教您两个小问题。首先，正如您所知，全世界都在等待聆听您的见解。我曾参加气候大会，当发言人名单公布时，所有人都争相前来聆听莫特利总理的演讲。原因有二：其一，您带来了道德领导力与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我们已讨论过解决方案，但此刻道德领导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重要。您谈到加勒比地区需要被看见和听见。当全球充斥着战争喧嚣、经济困境和贸易争端时，您如何在这场气候对话中始终保持道德领导力的核心地位？

米娅·莫特利

00:22:04 答案就是坚定不移地表达你的信念与立场。比如我刚举的甲烷例子——其他国家可能通过制止天然气燃除和修复输气管道来寻求合作机会，但这不会改变我要求他们这样做的根本信念。我们不必改变自我，而是在存在共识的领域寻找合作契机；对于持续存在的分歧，我们将继续对话以弥合裂痕。

阿克沙特·拉提

00:22:48 最后一个问题。您多年来警示当今世界与百年前惊人相似：帝国主义横行，1918年大流行夺走数千万生命，紧随大萧条和世界大战，还有纳粹政权的暴行。而21世纪我们经历了疫情、金融危机，非洲、中东、欧洲战火纷飞，更叠加了百年前不存在的气候变化。在座所有人都想聆听：您如何为当下的希望辩护？

米娅·莫特利

00:23:38 希望是人类生存的必要条件，它推动我迈出下一步。我认为我们永远不该因为现实困境就放弃希望。若真如此，我的兄弟[塞拉利昂]比奥总统今天就不可能站在这里与我对话——奴隶制早该让我们在这片土地上消亡。我想提醒人们：希望是我们主动选择的态度，无论面临巨大或微小的困难。牢记这一点，我们就会明白韧性是支撑希望的最大支柱，这也正是我们当前行动的意义所在。我坚信必须选择希望。如果人们能像经历更大个人动荡（即便非全球危机）的前辈那样选择希望，我们终将走完这段征程。

阿克沙特·拉提

00:24:51 感谢您，总理阁下。

米娅·莫特利

00:25:00 谢谢。

阿克沙特·拉提

00:25:08 感谢收听《归零》，现在带来本周特色声音。

[蛙鸣声]

00:25:19 就连巴巴多斯的青蛙都如此特别，它们的鸣叫像口哨般悦耳。若喜欢本期节目，请在Apple Podcasts和Spotify评分留言。分享给好友或海滩爱好者。联系我们请致信[email protected]。制作人米西里·拉奥，播客总监塞奇·鲍曼，谈话节目主管布伦丹·纽南。主题音乐由Wonderly创作。特别鸣谢"全民可持续"组织的卡尼卡·乔拉和雪莉·肯尼迪，以及希奥班·瓦格纳与杰西卡·贝克。我是阿克沙特·拉提，下期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