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拉正失去巴西工人阶级的支持——彭博社

你是说问题出在我身上？

摄影师：安德烈萨·安霍莱特/盖蒂图片社南美分社民调结果很明确：这是路易斯·伊纳西奥·卢拉·达席尔瓦三度担任巴西总统以来最糟糕的时刻。最危急时刻。

Datafolha数据显示，卢拉2月支持率仅24%，较去年12月的35%大幅下滑，创其执政期间最低纪录。据更严峻的是，调查显示其正失去工人阶级和巴西东北部选民——这两个核心票仓的支持，同时未能赢得影响力日增的新兴企业家阶层青睐。AtlasIntel上周发布的另一项民调也显示，这位前工会领袖的支持率持续恶化，超50%受访者认为其政府表现糟糕或极差。

卢拉正失去工人阶级支持

各收入阶层对政府支持率

数据来源：Datafolha

注：收入按当地最低工资倍数计算

面对巴西选民这种根本性不满，这位拉美左翼英雄的标志性政策——社会项目或低息贷款——恐难扭转颓势。高原宫（总统府）应当警惕：尽管卢拉目前在民调中领先，但明年赢得史无前例的第四次连任将比他预想的困难得多。

彭博社观点乌克兰停火协议终现曙光马来西亚押注本土芯片产业如何实现回报法律终将杜特尔特及其敢死队绳之以法哥伦比亚学生遭驱逐逮捕事件应令所有美国人警醒更难解释的是总统支持率持续下跌的深层原因。诚然，这一趋势与拉丁美洲最大经济体日益恶化的预期相吻合。由于政府不愿进行实质性财政调整，通胀持续顽固，迫使央行激进加息，这种政策反过来又抑制了经济活力——正如第四季度数据所示。失业率在创下历史新低后，已连续两个月回升，1月份达到6.5%。

但数据未能揭示卢拉支持率暴跌的根源，这背后存在着比预期转变更深刻的原因。毕竟在卢拉3.0任期的前半年，巴西经济年均增长超3%，实际工资与社会支出均创历史新高。如此表现本应让多数拉美民众欢欣鼓舞，总统突然遭遇民意反噬更显耐人寻味。

当然，食品通胀的影响不容忽视，其增速已超过平均水平。竞选期间，卢拉承诺巴西人将重新享用美味的巴西招牌牛排——这一承诺在食品通胀率超过7%的情况下难以兑现。此外，1月份还发生了涉及该国热门数字支付系统Pix的高调事件：卢拉团队因政府对平台加强监管而遭到社交媒体猛烈攻击，措手不及。

卢拉难享巴西经济复苏红利

疫情后关键经济指标

数据来源：巴西地理统计局/彭博社

注：卢拉于2023年1月开始第三届任期

这些因素固然重要，但卢拉陷入困境的原因更为直接：79岁高龄且六度竞选总统的他，正不可逆转地成为"过时政客"——这与美国的乔·拜登命运相似。如今听卢拉发言，仿佛仍停留在2007年，全无当年吸引投资者和商界领袖的魅力。他的政策主张只是对早年总统任期内"成功经验"的疲软复刻：大规模发放补贴、不计财政成本刺激经济、利用国企推行可疑的产业政策；甚至重拾复活巴西造船业的执念（这个曾让国家损失数十亿的灾难性计划）。

如果现任者在各地都举步维艰，那么想象一下一位在公众视野中活跃超过四十年、且将在投票开始时年满81岁的人物。卢拉的第三届政府被普遍认为处于近乎瘫痪状态，无法理解当今巴西这个截然不同的社会——这一点在更为复杂的国会构成中得到了体现。政府缺乏一个能激发巴西人热情的现代化方案，而相当一部分巴西人在卢拉执政巅峰期甚至还未成年。

与劳工党的黄金时代相比，如今的巴西更富裕、去工业化程度更高、福音派信徒更多，整体上也更为保守。Datafolha民调显示，16至24岁巴西人中仅13%支持卢拉政府，而60岁以上群体支持率达32%。关键在于，政府与新兴工人阶级存在巨大脱节——这个阶层已不再贫困或文盲，如今依靠从零工经济到家庭小企业的非工会化创业活动谋生。正如AtlasIntel首席执行官安德烈·罗曼所言，讽刺的是卢拉当年亲手缔造的这个资本家阶层，现在却期待政府帮助他们实现新的跨越。

“卢拉未能为这40%渴望更富裕却仍处境艰难的人口提供经济机会，“他告诉我，“当今典型的国民更倾向于右翼思想。”

事实上，阿特拉斯智库民调显示卢拉的支持率首次落后于雅伊尔·博索纳罗，考虑到其政敌领导的政府不得人心且被禁止参选下届大选，这一迹象暴露出卢拉的弱势。

此外，治安与犯罪问题始终高居巴西民众忧虑榜首。经济学家佩德罗·费尔南多·内里指出，随着巴西人收入提高，犯罪分子越来越被视为对所有劳动者的威胁，而不仅是针对富人——这与左翼历史上主张的宽容立场形成尖锐对立。

他向我表示：“政府对此问题束手无策，而巴西左翼的论调与支持严刑峻法的民意相去甚远。”

博索纳罗阴影仍笼罩巴西

卢拉政府与其前任相比表现如何？

数据来源：阿特拉斯智库

面对这些挑战，卢拉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急躁与固执——这或许是其580天牢狱生涯的必然结果。他任命劳工党主席格莱西·霍夫曼（委内瑞拉独裁者尼古拉斯·马杜罗的坚定捍卫者）担任国会联络战略要职，表明他更看重忠诚与斗争精神而非协商或技术官僚。卢拉似乎坚信政府困境源于沟通不畅和斗争性不足，但这不过是自欺欺人：正如谚语所说，若船行方向错误，拼命划桨也无济于事。

确实，从现在到投票的19个月在巴西政治语境中堪称光年之遥，尤其对于这位曾上演史上最伟大政治复出之一的人物而言。卢拉很可能会加码推行其标志性政策，包括缩短工时和免除更多低收入巴西人的所得税。他甚至可能变得更加激进，将财政纪律抛诸脑后，推动更多非正统政策，并加剧与巴西金融中心法利亚利马的冲突。

但关键在于，面对思想转变速度远超自己的选民群体，他显得尤为脆弱。即便对这位不屈不挠的斗士而言，这绝非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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